第200章我恨你們!
那個孩子,幾乎都來不及發出聲音,就已經消失不見。那張逝去的臉,好像帶著不甘心,更多的是充滿了疑惑。他好像在問自己,為什麽是他?為什麽是他被放棄了呢?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啊……
墜落的悄無聲息,那雙向上伸展的手,仿佛在向沈齋求救,他無聲地呐喊,救救我……救救我啊……
“不——”沈齋的聲音嘶啞,滿目成殤。
淩桃夭不顧一切地撲過去,綁著沈齋的繩子便迅速地往下降,他以為他死定了,在他絕望的那一刻,下降的繩子又忽然停住了,他抬頭向上,便看見何林抓住了繩子,那醜陋的笑容就像剛才吞噬唐蔚然的水花,殘忍而又無情。
淩桃夭撲在懸崖邊,顧不上腹部傳來的疼痛,直直地看著懸崖下,那瀑布還是一如既往地壯觀,水和水之間相互激打,發出如風一樣的聲音。如此的淩冽而又殘忍。
這一夜,充滿了死神的味道,他因為鐮刀沾染了血液而猙獰地笑著,黑夜,於是變成了染著鮮紅的網,興奮地朝他們撲來。
什麽都找不到……就連身體,她都看不見……哭聲被壓製在喉嚨裏,隻能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那是一種低吟,仿佛在唱著哀歌。那雙小鹿一般清澈的瞳孔裏,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色彩,變得空洞不堪。滿目的血絲,好像在控訴著,那種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悲傷的樣子,沒有人不為之動容。
“啊!啊……啊——”急促短暫,撕心裂肺的單音節,從肺部發出,像極了那雙空洞的瞳孔,她不停地叫著,好像這樣,她就能重新看見小然一樣。
“小然!小然!!小然!!!”每一聲呼喚都帶著絕望,那是一種從世界的末端傳出來的痛,她尖叫著,呼喚著,瘋狂的樣子完全不像是淩桃夭。
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摔死,連屍體都被水吞沒,她的手,曾經握著小然的命,可是她卻鬆開了。她殺了自己的孩子!她殺了小然!!!
淩桃夭像一頭發狂的野獸,瞬間站起來,她頭發淩亂,雙眼鮮紅。“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帶著刻骨的恨意,帶著扭曲的殺意,淩桃夭不顧一切地撲過去,張著手想要掐住何林的脖子,毫無章法的攻擊讓何林躲閃不及,臉上被她生生撓出了幾道血痕。
“啪!”何林惱羞成怒,狠狠地一巴掌閃過去,“臭婊子!你自己沒抓緊繩子,還來怪我?!”
淩桃夭因為強大的衝擊和這一巴掌,發狂的身體一下子癱軟下去,迷迷糊糊的就暈了過去。如果她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也許六年前,她就應該選擇流產,如果她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她寧願在得產後抑鬱症的時候,就跳樓而死。
世界上沒有如果,所以她不可能回頭,所以她注定嚐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她的小然,他才六歲啊。
淩桃夭醒過來的時候,她被綁在一把椅子上,繩子將她牢牢地箍住,隆起的小腹近在眼前。輕微的疼痛還在持續,她感覺到了孩子的跳動,那一瞬間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而當她完全回過神來的時候,昏迷前的那一幕,又赤裸裸地呈現在了自己的腦海裏。於是,大腦就像被鋸開一樣,疼得要命。
“終於醒了?”昏暗的房間裏,角落裏的男人忽然出聲,淩桃夭整個人像是被拎起了一般,身體瞬間就像開動了的馬達,她惡狠狠地瞪著何林。
“你一定會不得好死的!”惡毒的眼神,如詛咒一般的話語,從溫順地猶如小白兔一樣的淩桃夭嘴裏說出,讓人震撼。母親都是溫順的,但是隻要威脅到了她的孩子,她就會像一頭勇猛的豹子,不顧一切地和敵人搏鬥。
“我等著這一天,”何林由遠及近,帶著瘋狂的笑意,“但是在這一天到來之前,你會比我更加痛苦。淩桃夭,這是你的命,你該死!”
地下室腐朽的味道讓人作嘔,何林身上的味道更加濃烈。電燈泡因為透進來的風而左右晃動,讓淩桃夭有一種房間在晃動的假象。
淩桃夭忽然有一種徹骨的寒冷感,她看著逐漸靠近的何林,瞳孔不自覺地染上了恐懼。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麽強的不安全感,她想護住自己的肚子,可是渾身都被綁住,她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見何林的臉在她眼前放大,再放大。
何林的右手慢慢地搭到了淩桃夭的肚皮,像蛇一樣冰冷的觸感透過毛孔鑽進她的血管和骨頭。她渾身都戰栗了起來。
“你的肚子,看起來應該有五六個月了吧,你說,讓你的孩子早點來世上和你見麵怎麽樣呢,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呢?你猜,我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不……不……”淩桃夭恐懼地搖著頭,他想幹什麽,她的孩子,他又想對她的孩子做什麽?這個魔鬼,魔鬼!
任憑淩桃夭怎麽搖頭,回複她的隻有何林猙獰醜陋的笑容。
“不,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的孩子……”眼見何林退後了兩步,從牆角摸出來一根木棍,淩桃夭的雙目瞪到最大,濃烈的不安感,不停地衝刷她的腦海。
何林掂了掂手頭的木棍,麵目可憎地用木棍戳了戳淩桃夭的肚皮,肥胖的臉上露出變態的快意,“淩桃夭啊淩桃夭,沒想到你會有這麽一天吧,記住,你今天承受的這一切,全都是拜你自己和單修哲所賜!”
“啊!”慘烈的叫聲,從淩桃夭的喉腔中發出。
隻見何林狠狠地將木棍的一頭筆直撞到了淩桃夭的腹部,木棍的頭上攜帶著倒刺,透過衣服甚至將她的肚皮紮出了血絲。
可這一切,僅僅隻是這個開始。
何林開始換著角度捅她,先還隻是捅她的腹部,後來覺得不過癮了,他開始用木棍狠狠地紮她的下體。
鮮血從淩桃夭的身下流出,當他的眼睛接觸這鮮豔的紅色時,他愈加地興奮起來,操控著棍子的手動作也變得更加野蠻,“淩桃夭,開心嗎,你的孩子馬上就能和你見麵了,不如我幫這個賤種起個名字?”
“叫什麽呢?不如就叫小雜種,小賤貨,小人渣?”何林越說越興奮,壓根不在意會不會玩出人命。真可惜,他不能親自上陣,要不是單修哲……要不是那個男人在那場婚禮後還派人重點教訓了他一頓,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對著女人都硬不起來!
該死!淩桃夭該死,單修哲該死,繼承了他們基因的這個孩子,也該死!
“求求你……求你放過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快死了……放過我……”淩桃夭卑微地哀求著,聲音越來越虛弱。
何林笑得越發開心了,他變本加厲,木棍甚至戳到了子宮口,鮮血,流淌了一地。
“啊——”撕心裂肺的叫聲從地下室傳出去,每一寸空氣都染上了絕望。
孩子的心跳……在哪裏?她找不到了……
“多麽漂亮的顏色啊,淩桃夭,你說我會不得好死,現在,你知道什麽叫做生不如死了嗎?哈哈……”何林整個人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
淩桃夭最後幾乎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她的孩子,她尚未出世的還不足月的孩子啊,因為她的錯,他原本強有力的心跳微弱了下去,她都感覺不到了。
她的孩子,是要死了麽?她的孩子,還沒有出生就要死了麽?她的兩個孩子,為什麽都要死了呢?如果可以,為什麽不是她死?是她該死啊!為什麽是她的孩子呢?
單修哲,你在哪裏?你快來救救我啊……為什麽不來救我……為什麽不來救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快死了啊……我們的孩子……已經死了啊……為什麽你還不來……
單修哲……
修哲……我很愛你啊……可是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可以原諒你一切的過錯,求你,求你現在就來救我們的孩子好不好……我們的孩子……該怎麽辦……你說你想要孩子的……那就救救我啊,救救我們……
單修哲……你在哪裏……
單修哲……我好像聽到寶寶在哭,他流著紅色的眼淚,哭得好傷心……
單修哲,寶寶在問我為什麽不救他哥哥,也不救他……
單修哲……你都知道我很沒用的,我保護不了任何人,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你怎麽放心就這樣丟下我……
單修哲,我想……我不需要你了……
單修哲……我恨你……
我恨你們!
我恨這個世界!
在書房中睡著的單修哲忽然就驚出了一身冷汗,心髒某個地方驀地疼起來,像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一樣。
“桃子!”他驚叫出聲,從噩夢中醒來,這才發現他的書房依舊是他一個人,安靜地像空氣一般。
單修哲捂住難受的胸口,深邃的眸有著不安在抖動。頓了一會兒,他慌慌張張地起身,便往臥室走去。打開門的那一刹那,空無一人的房間讓他心口一窒,而當發現桌上的紙條時,單修哲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踉踉蹌蹌地衝出了別墅,那樣的姿態,仿佛是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