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夜鬼城

  無垠大陸極西之地同樣也有一根撐雲柱。它佇立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通體玄黑。藍白雲青草覆蓋的原野中突兀地聳立著，直插雲。


  飛舟駛得近了，才看清楚撐雲柱下方是一片造型奇異的黑石林。玄色的石頭造型奇特，仿佛山的城垣，寸草不生。沿著石道進去，裏麵依造地形修建了無數的殿宇屋舍街道廣場，儼然已是一座繁華的大城。


  飛舟停在了高處的廣場上。焚下了船，往後看了眼依附撐雲柱修建的宮殿。廣場前方，一個銀發幾乎拖曳在地，穿著黑色廣袖寬袍的女人正靜靜地等待著她。


  一刹那，十歲以前的記憶全跑了出來。


  她待她是極狠的，也是極好的。焚有時侯厭了訓練，厭了她的眼淚。有時侯受了點傷，又是她摟著焚心疼的抹眼淚。她給了焚一個母親的溫暖。


  焚站在了她麵前。這張臉隔了八九年仿佛並沒有變化。風吹起她的銀發，飄到了焚身上。焚下意識地接住了這縷發絲。好像……記憶中是絲綢般的潤澤，如今卻有些幹澀了。


  “狐宗大人，我回來了。”焚伸開雙臂出其不意地給了她一個擁抱。


  手臂下的狐宗大人身體瞬間僵硬了，蒼老卻豪爽的聲音響了起來：“哎呀，主子真是！都是大人了。”


  焚鬆了手，退後一步笑咪咪看著她。


  “像極了，真是……”狐宗大人含糊不清地嘀咕了句，握著焚的手走到平台邊。


  這裏像極了聖宮外的平台，能俯瞰見腳下黑石城堡。有上萬人吧，不論男女老幼，一色黑甲，靜靜地仰望著等待著。


  “主子回來了。從此，她便是夜鬼城的城主，我們的王！”


  狐宗的聲音並不大，隻是這座城太安靜，靜到每個人都聽到了她的聲音。


  “吾王！焚！”


  由安靜到沸騰，焚耳中塞滿了他們狂熱的呼聲。


  “城主，請賜給我們赤蓮的灼印，焚的勇氣。”狐宗那衰老眼中露出的期盼與激動化為一絲絲淚影。她跪伏在焚腳下，高高伸出了雙手。


  焚望向平台下方，所有願意忠誠追隨她的人都如狐宗一樣，虔誠地跪拜，等待著。如果她，我不做你們的城主，會怎樣？他們會因為碎了希望而自盡嗎？


  已是極西之地，太陽仍沒有翻過這座黑石城堡沉入地底。殘血一樣的光耀亮了黑色的石山。她轉過身，玄黑的撐之柱被夕陽的光映著，仿佛也有一層火焰在燃燒。它是那樣龐大，焚覺得自己渺如蟻。看得久了，她眼睛有些酸漲。閉上眼睛，仿佛那撐雲柱正朝她壓下來……她伸開了雙手，心念一動，潔白如玉的手掌中浮現出兩朵赤色的蓮花。一根根赤紅色的虛影從她身上伸出，絲絲縷縷，如霧如影。


  焚如站在巨大的紅色蓮花之中。她睜開雙眼，看著匍匐跪在腳下的人們，輕聲道：“獻出你們的忠誠，我願護佑你們。”


  精巧的紅色蓮花從她手中飄出。晶瑩剔透，光影流轉。如漫星火飛舞在黑石城的街巷角落，沒入那一雙雙攤開的手掌中，留下一個個蓮花灼印。


  他們的心神在這一刻悉數投入焚的識海。一望無垠的碧波瞬息間滄海桑田，纖陌間有城為之崛起。宛若一座縮版的黑石城。每留下一個蓮花灼印，識海之城中便多出一縷神識投影。


  焚對自己，她不喜歡黑石城的陰鬱。於是識海裏的城就變成了白石砌就，鮮花成片綠樹成蔭。


  印下最後一枚紅蓮灼印。焚真氣消耗一空。她轉過了身，將震響的歡呼聲拋在了身後：“狐宗大人。我餓了。準備了什麽好吃的？”


  她的腳步虛浮，麵白如紙。狐宗歎了口氣道：“知道你愛吃。從南到北，從西到東，無垠大陸所有美味，隻要你想吃，都有。”


  屬於她的宮殿比不上聖宮，裏麵布置得奢華溫暖。黑色的石牆在那些繁複精美的裝飾下變得不再冰冷。白熒石被雕琢成各種精致的花朵嵌在牆上，透過杏色的帳幔投下柔和光影。碩大的木桌上擺滿的珍饈閃動著誘人的光。琉璃盞裏盛著琥珀色的酒漿。


  焚坐在柔軟的椅子上，滿意地拍了拍扶手：“今就這樣吧。有什麽事明再。”


  狐宗那雙隻在眼尾刻滿皺紋的眼睛閃了閃，低下下頭：“主子歇著吧。”


  服侍的人隨著狐宗一同退下。兩扇雕花木門沉沉關上。


  焚看到了桌上金飾的燭台。她喜歡溫暖的燈。至今狐宗也不曾忘記。拿起火石，焚慢慢打著了火，將燭台上的蠟燭依次點亮。


  她吃得不少，擺在麵前的菜每一樣都嚐過。酒喝得更多，整整一樽，被舀得見了底。


  “想醉卻醉不了。真真無趣。”焚將琉璃盞扔上桌。酒盞在寬大的木桌上滾動了兩圈停住了。


  “來人。”


  隨著她的呼聲，另一側的槅扇拉開，進來四名少女。個個與她身材相似。焚掃了眼，看到了狐十二。


  “見過城主。”這些將要貼身服待她的姑娘們依次報名行禮。


  除了狐十二，另外三個分別是狐六娘狐七娘和狐十一娘。


  “秦王城扮我的是誰？”


  狐十一娘飛快地答道：“是十一。”


  焚唔了聲，由她們引著去沐浴。


  換衣裳時，狐十一和狐十二不約而同都朝焚遞去了意味深長的眼神。


  等到房中無人時，焚闔目進了識海之城。先後找到了狐十一和狐十二的神念。秦王城那一晚狐十一和秦有桑姬琉璃的遭遇了然於心。從狐十二處，她卻得到了秦有桑將她帶至滴翠崖後的影像。


  焚怔忡了許久才喃喃自語道：“歸陌，我若早讓你知道，你還會恨我嗎？”


  她要回聖域。從她離開聖域赤海之後就再沒想過會回去。如今，那個冰冷的地方有了秦有桑。焚想要回去。˿E;╄E00;E0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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