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議和
於劍聲望著他的背影歎了口氣,轉身道:“姑娘,我們先走吧。免得連累師弟。”
焚下了床,走到門口望著空蕩蕩的院子,從儲物戒指裏扔出了一隻羊兩隻黃兔:“我餓了。我請你吃。”
於劍聲呆住。這是想學梁秋怡要和師弟同生共死?我和師弟都不想死呀!我們跑起來快,你一個煉氣三層修為,還是魔界的逆賊,別拖累我們呀。
“打不起來的。想知道為什麽嗎?”焚指了指門板,“劈成細柴。”
一聽打不起來,於劍聲回神了。好好一副門板被他用真氣劈成粗細長短一樣的細柴,都懶得用劍:“你怎麽知道打不起來?”
“這事得從昨晚上有桑道君被魔界高手糾纏起。”架起柴垛,焚指了指岩羊黃兔:“馭水洗剝了。”
魔界的隊伍就在營地外麵,隔院子不過百來十丈。於劍聲一邊洗剝兔羊,神識半點不受打擾地看到了半空中對峙的場麵。對方領頭之人騎著一頭渾身墨黑的巨鷹,穿了身秀氣的白色軟甲,麵容也藏在麵甲下——於劍聲提著水淋淋的兔子哆嗦了下。師弟,對方是魔界的新聖尊,你千萬別招惹這朵桃花呀。
將兔羊架上火堆,焚指揮於劍聲移來案幾圈椅,選了個舒服方便的姿式坐著,在免羊上切著漂亮的花式刀口,悠悠歎道:“昨晚有桑道君被人纏住。意外出現一個高手破了對方的護城大陣,玄門就趁機打過去了,結果被打得落花流水。慘……勝是吧?”
“嗯。所以為什麽魔界勝了卻不來攻打我們?”於劍聲很聽得進別人的看法。
聶悠悠初任聖尊,隻會著急把權利抓到手中,絕對沒有心思和玄門開戰。焚往兔羊上刷著佐料,譏笑道:“聖域偏居一隅之地。就算是隻象。無垠大陸的玄門如萬萬隻螞蟻。大象能踩死一腳掌的螞蟻,還能踩死所有的?終究會被螞蟻爬上身噬咬成一具白骨。表麵看……現在得魔界了。他們是勝了。如果他們再打過來,兩界必然開戰。最後吃虧的是誰?魔界呀!所以……”
“什麽?”
焚望向院外:“你耳聾聽不見?”
於劍聲凝神細聽,臉色變幻不定。
——
營門外。十來隻巨鷹羽翅未動,排列成箭簇形奇異地浮停在空中。
秦有桑瞟了眼巨鷹粗壯爪間絲絲縷縷青色的風,心裏暗暗吃驚。這些風係巨鷹已生靈智,六七階的異獸相當於玄修的金丹修為。單這群巨鷹已是難纏之極的對手。
再看鷹背上的人,如果不是顧忌著身後那些南逃的弟子,秦有桑早就跑了。
這是一群身穿玄色軟甲身披同色異獸毛皮大氅的翼衛。麵容全隱在玄色的麵具之後。眸色冰冷,散發出一股令秦有桑感覺危險的氣勢。
這些翼衛與尋常翼衛不同。聖宮翼衛分五翼,每翼百人,主職是護衛聖宮。隻聽聖尊號令。而這十八人是聖尊親衛,自聖尊登位起便不離左右。每人都有八階以上的修為。與玄門元嬰初期修為相同。
當初聶虹奔襲青山宗,便隻帶了這十八名親衛玄翼。相當於十九個元嬰高手攻打青山宗。青山宗當年元嬰不過四人,差點宗門不保。聶虹死後,這十八玄翼在選定傳人後,將畢生功力凝為元玉球傳之,追隨聖尊而去。
秦有桑當年被擄之後直接被帶至聖宮囚在觀深牢之中。知道聖尊聶虹從青山宗抓回來一個元嬰修士,卻沒有人見過他。
因此聶悠悠並不知道,站在自己麵前的秦有桑就是那位青山宗元嬰。
秦有桑獨自站在空中和聶悠悠沉默地對視著。
白色的軟甲勾勒出她苗條纖細的身材,麵甲遮住了她的容貌,連下巴都沒有露出來。他隻看到一雙秀美的眼睛。
與那些玄翼不同。秦有桑感覺她的修為還未到元嬰。他稍感安慰。然而這位新聖尊敢出現在陣列最前,應該有持無恐。想從這十幾個元嬰翼衛手中擒賊擒王,秦有桑思來想去,也沒有把握。
目光從那些親衛的麵甲上掠過。是印在他腦海中的羽翼造型。隻不過昨晚她用的是紅色的麵具。
陽光下的男人沉默內斂,眼神像要剝光她衣裳似的。
聶悠悠並不生氣,柔聲道:“本尊姓聶,聖域新任尊主。道君如何稱呼?”
聲音入耳,柔若春水,如同友人聊一般客氣。秦有桑不出來是什麽感覺。腦中閃過她站在城牆上揮刀斬落人頭那刹那,竟有些如釋重負。語氣也刻薄起來:“聶尊主這般客氣作甚?難不成本尊隕落後,還惦記著刻塊碑立在此作留念?”
他負手而立。陽光灑在深藍的衣袍上,泛起微微的橙光。赤海的風吹拂而過,衣袂翻飛,
頗有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瀟灑。
聶悠悠腦中跳出玉樹臨風四字,目中露出欣賞讚歎之色,開門見山道:“本尊並不想與玄門開戰。想與妖界一樣,和玄門劃地而治,互開坊市。”
魔界並不想和玄門開戰。願與妖界一樣,劃莫幹河床為界,就在這片玄門大營所在開坊市。
千年來與魔界對峙,竟然要互開坊市?秦有桑覺得荒謬之極。
“玄門萬千宗門。道君一人自然了不算。不妨商議後再來回我。玄門地闊人多,想來各宗門掌教掌門聚集商議也需要時間。且以一年為期。明年此時,聖域在此處等候答複。如何?”
秦有桑開口道:“兩界成仇千年。本座不太明白貴方的意圖。”
一年時間。她需要至少一年的時間收攏穩固自己的權力。查明肅清讓她感覺到危險的那股暗流。焚與駱氏一族定逃往了玄門。她也需要打聽他們的下落。坊市一開,互通往來,聖域的消息就不再封閉。這一切,不僅需要時間,還需要和玄門達成和解。
聶悠悠當然不會告訴秦有桑這些。她笑了起來,侃侃而談:“玄門進赤海不外是想要異獸材料與礦產。富有的礦脈都在莫幹河以北。赤海環境惡劣,罡風肆虐,采集資源並不如玄門想象中容易。莫幹河以北,素來是我聖域地界,越過者死。玄門修士人再多,想要打過來滅我聖域也不是那麽容易的。真打起來,聖域必盡全力迎戰。那時的玄門或許就會像……道君身後的這座空營。宗門各自為營如同一盤散沙。而我聖域,卻輸在人少,材料短缺,傷亡也極大。和平共處,互利互惠,有什麽不好?修煉不都奔著強大自身與同壽去的?開戰便有傷亡。本尊新任聖域尊主,並不希望看到我聖域子民陷入戰爭之苦。”
秦有桑明白她的意思。整個無垠大陸萬千宗門,元嬰修士隻有一百多個。對方有著元嬰修為的高手數倍於玄門。逐個擊破,玄門能被對方殺得血海飄杵。當年青山宗若非師尊飛劍重傷聖尊,早沒有青山宗了。
“還請聶尊主以神念為信。本座會帶回玄門。”
不管對方究竟是何目的,至少眼下他不用獨自抵擋。聖域也不會派出大批人馬追殺那些南去的宗門弟子。至於是否和解開坊市。各大宗門自有決斷。秦有桑沉吟了下就答應了。
聶悠悠凝神念聚於一塊玉簡之中扔給了他。巨鷹展翅離開。
“聶尊主!”秦有桑突然叫住了她。
“道君還有何事?”
秦有桑指著玄衛身上的毛皮大氅問道:“是什麽獸皮做的?”
聶悠悠一愣,下意識地回答:“北地雪山玄狐。聖域獨有的一種異獸。”她詫異地看著他。明明著正事,這位玄門道君為何突然關心起一塊毛皮來?
聖域獨有?林的確來自聖域。將來他再想辦法獵隻好的玄狐給她好了。秦有桑點頭道:“多謝。”
巨鷹欲飛,聶悠悠開口道:“尚不知道君如何稱呼?來自哪家宗門?”
讓秦有桑撒謊,他丟不起人。讓他直,他卻不願被對方認出來羞辱曾是階下囚。他當沒聽到,轉身飛回了大營中。
“豈有此理!”玄翼們怒了。
羞辱聖尊等於羞唇他們。聖尊好脾氣,他們可不是。
“住手。”聶悠悠喝住了欲動手的玄翼,微笑道,“很有趣的一個人。回宮。”
巨鷹如片烏雲飄向紅城方向。
秦有桑回過頭看了眼,直飛進青山宗的營地
院中柴火燒成了紅炭,肉香飄蕩。於劍生和焚吃得滿嘴油亮,腳下兩壇酒一堆肉骨頭,架子上還剩下半隻羊。
他打算和魔界的人拚命。他們倆卻在升火烤肉喝酒?秦有桑氣不打一處來:“不是叫你們走嗎?”
於劍聲打了個飽嗝道:“我們決定與師弟同生共死。打算做個飽死鬼呢。”
他相信才怪!秦有桑哼了聲,打算也飽餐一頓。
架子上的羊從他眼前消失了。
焚將那半隻羊迅速收進了儲物戒指中,對秦有桑視而不見:“趕緊走。萬一魔界的人反應過來,知道你是青山宗的那位元嬰道君,定會追來。”
於劍聲一想也是,早離了這是非之地好。於是放出七寶船。兩人躍上船頭,秦有桑還望著空空的柴堆出神。
“師弟,你趕緊上來。”
七寶船飛向空中。秦有桑咬著後牙槽氣得心口疼:“林你做得出來啊?吃剩下的烤羊肉都不肯給我吃?二師兄,你竟然扔下我……”
他嗖地追上七寶船,穩穩落在船上,神色嚴肅:“林,回宗門前有些事得和你提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