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講故事
“修為緩慢，那是功法問題。或許林家的祖傳功法並不適合我修煉。”焚狠狠地瞪了回去，驕傲地道，“我娘過，像我這樣千載難逢的良材美玉，無垠大陸沒人比得上。”
本想那個青山宗的元嬰修士秦有桑連她的腳指頭都比不上。那口氣被她硬生生壓下去了。
秦有桑端茶杯的手不受控製地哆嗦了下，茶水差點漾出來。煉氣一層都沒有達到，還自稱千年難出的良材美玉？真敢啊！還要臉不要？
他覺得林越來越有趣了。
他上下睃著她，神識忍不住又將她探查了一遍。依然是煉氣一層都未達到的修為。秦有桑不再懷疑：“行吧。秦某便見識下你林家的祖傳功法。”
“好像你見過底下最強的功法似的。這可是我的家傳絕學！輕易不給人看的。”
她越是如此，秦有桑就越不屑：“無垠大陸玄門正宗最頂階的功法我大概都知曉。其中一種就在我……兄弟的宗門青山宗。”
哎喲，又是你兄弟的宗門……死騙子！焚下巴一抬：“是嗎？無垠大陸排名前十的大宗門裏沒有青山宗吧？”
秦有桑氣得直咬牙：“你困居在這方境界有多少年了？孤陋寡聞也很正常。”
“我不過在這裏住了十年。十年時間青山宗就成了名門大派了？笑話！”焚和他抬著杠，順著他的話扔著謊言，一邊站了起來：“也罷，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我林家的家傳絕學！”
好啊，快去。本道君一眼就能從功法看出你的身世來曆。秦有桑端起茶杯，輕嗅其香，再抿其味。滋味濃鬱，回甘，味覺綿長。咦，這茶水的味道以前好像喝過？在什麽地方呢？
百年經曆的事瀚如滄海之沙，秦有桑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不多時，焚捧了隻玉石匣子過來。秦有桑的注意力馬上被吸引了：“喲，看這匣子倒有些年頭了。”
匣子上雕刻著古樸繁複的紋式，整塊玉石雕琢而成。放在俗世也能值些銀錢。
焚回他一個得意的笑。
銀錢在修士眼中如同土疙瘩。姑娘一看就不懂。秦有桑笑得更開心：“看來姑娘家傳絕學來頭不啊。”
“那是。”焚順著他的話繼續驕傲著。
她開了匣子，心地從裏麵取出了一隻雪色絲綢的包袱。
秦有桑眉峰挑起，來了興趣。
雪蠶絲產自冰雪的懸崖峭壁。雪蠶吐絲成繭之前會奮不顧身地爬到懸崖冰壁這種險地，一吐絲結繭，三化蝶。破繭化蝶後，繭就破損無用了。產量極少。織成織物後能擋火。這塊雪蠶絲綢包袱皮方方正正，很難得。
“料子不錯。”秦有桑想，林家看來還是有點底蘊的人家。林家家傳功法可能有其獨到之處。
焚又是得意一笑。打開雪蠶絲包袱皮，她又從裏麵拿出一隻青色的皮袋。
感覺到皮袋隱約散發出一股神秘而悠遠的氣息。秦有桑動容地坐直了身。他盯著看了兩眼，忍不住出聲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麽皮做的嗎？”
暴殄物啊！如此珍貴的皮竟然被縫成一隻袋子拿來裝書！他賭她不知道。
焚麵不改色地嗯了聲：“無支祁的獸皮。聽能防水。我怕功法受潮就用它裝著。”
秦有桑：……
無垠大陸東南西北四方有撐雲柱。孤峰的背麵是茫茫虛空雲霧，並非被大海包圍。
在廣袤的大陸腹地有著無數的江河深海。無支祁這種水怪喜歡生活在大江之中。形似猿猴，金目雪牙，白首青身。身達百丈，力大無窮。它最愛在水中興風作浪，令江河兩岸百姓受災。金丹初期修為都難以對付。
無支祁的皮煉成的法寶能抵抗深海亂流，令海中異獸難覓行蹤。
無支祁的皮被建在深海大湖旁的宗門視為煉器的至寶。巴掌那麽大一塊已是奇珍。
數千年來，這種水怪在無垠大陸上隻發現過三隻。沒想到眼前這個林不僅知道，手中還有一隻尺餘大的無支祁皮袋。
雪蠶絲綢。無支祁的皮袋。連元嬰修士都極難擁有的空間法寶。這個十幾歲的姑娘輕鬆擁有。
秦有桑對她的來曆身世越發好奇。
而這一切，本就是焚用來當故事引子的。有寶在手，故事更容易被人相信。
她順理成章地告訴秦有桑：“這些都是我娘從前留下的。聽我那個爹從前很厲害，滅了很多高手搶了很多寶物。後來在無垠大陸被頂頂厲害的仇家追殺，無路可走，就逃進了赤海。”
秦有心裏咯噔一下。她父親是個魔修？這些寶物都是她爹從別人那兒搶來的。他看焚的眼神漸漸冷了。她珍藏的功法該不會是本魔功吧？
故事不這樣編，如何解釋她出現在赤海之中，能擁有這方異常珍貴的境界呢？焚歎了口氣道：“我娘為了他眾叛親離。那人卻拋棄了她和剛出生的我獨自逃了。仇家抓不到他，就擒住了我們，囚禁在礦山做苦力。我七歲那年終於找到機會逃走。我娘帶著我一路躲避追殺，逃進了赤海。她想去魔界找那個人，結果遇到了罡風。”
“後來呢？”
焚勉強地笑了笑道：“罡風豈是人力可擋。我娘為了救我，用盡手段與罡風對抗，結果屍骨無存。拖延了那麽一會兒時間，讓我有機會逃進了這裏。”
聽到這裏秦有桑有些奇怪：“你娘為何不在遇到罡風時，一起帶著你逃進來？”
“因為這個空間法寶一直都在我身上啊。”
“你娘親有一副玲瓏心思。”秦有桑馬上明白過來。她母親是修士，對方定然會想盡辦法探尋搜走她身上所有的法寶。空間珠被林認了主。她隻有神識沒有修為，對方反而從未疑心過。
“我當時尚，被罡風吹得連開啟空間都艱難。我娘替我擋著罡風，我逃了進來，她卻被卷了進去。”焚滿麵憂傷，“隻是這方境界也直接被卷進了罡風之中。如果不是你闖進來，我恐怕還沒察覺到空間珠裂了條縫，有條路可以繞過罡風團通向外麵。我困在這裏十年，獨自長大。這身衣裳是當年我娘逃走時擱在空間裏的，正好方便了我。”
原來如此。
林被困在這裏十年。長大後幼時的衣裳自然穿不得。於是撿了她娘親的囚衣穿。十年，境界沒有別的生靈，當初她母親帶著她一路逃亡，斬殺存下的肉食定也不會太多。難怪她晚上的羊肉鍋子是吃的最後一頓肉。
所有的一切都合情合理。連這身囚衣的來曆都解釋得清清楚楚。
沒有人指點教導，隻能跟著家傳的功法修煉。以至於十幾歲連煉氣一層都沒煉成。起來也是個可憐的姑娘。
秦有桑咀嚼著她的話，沒找到漏洞。但是她的父親是個魔修！
“現在有機會離開罡風團，你會去魔界找你父親吧？他畢竟是你唯一的親人。”
林如果想投奔魔界，秦有桑絕不會替魔界教出一個魔女。
可惜，焚太了解秦有桑對聖域的痛恨，她冷笑道：“會啊。我娘死得慘。他難道還想好好地呆在魔界享福？我當然要找到他。然後把他也扔進這處罡風中，全了我娘對他的一片癡情。”
秦有桑最後一個心結完美解開：“對，這種禍及妻兒的負心漢就該如此下場。”
“可惜我的修為太低。”焚憂傷地歎氣。
“有我指點，怕什麽？將來離開赤海，尋個靈氣濃鬱的地方修煉，就不再會像現在這般進展緩慢了。”秦有桑大包大攬。憑他修至元嬰的經驗，他的眼力，他的功法，還怕教不出來？
焚遲疑地看了他一眼：“你連修為都沒有，如何能指點我？”
秦有桑敲了敲額頭：“這裏存著無數功法法術。沒有修為，也能指點你修煉。”
焚目的達成，真想仰大笑。
她打開皮袋，從裏麵珍而重之地捧出了她的“家傳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