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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血淚篇章 棋局似棋也似拳

  當年的圍棋聖手黃龍士有句話得好,“一氣清通,生枝生葉,不事別求,其枯滯無聊境界,使敵不得不受。脫然高蹈,不染一塵,臻上乘靈妙之境。”


  達到圍棋界的巔峰不容易,孫正自認為自己聰明伶俐,卻也比不得這黃龍士。


  可以,現在的棋壇,其實跟國術一樣,往往一些傳承斷絕。


  《血淚篇》自然是斷絕了,這一手的棋道,其實也是輝老從別的地方學來的,隻有一眨


  孫正看著這一招下落,卻是點到為止,直接落在某個宮位上,這個比起《七星聚會》之類的殘局,還要深奧得多。


  落子就如其人,輝老秉承年輕心態,力求上進,這一招也落得無比激進。


  黑子直接盤活,吃了那老侯的一手棋。


  一旁的容老吹胡子瞪眼,“下來下去,總是能被你那一招用上。”


  “這一招叫什麽?”孫正看了一會兒,那黑子從無到有,險象環生,本以為即將落幕,結果春光明朗。


  再一看,黑子的大部分,幾乎都占據了上風,而白子,逐漸如風中殘燭。


  超市昏暗的燈光下落,幾位老人玩得起勁,絲毫不比年輕人差勁。


  “這也是我從別的師父那裏偷學的,據是叫做‘劫材三殺’,三步之內,讓你的子盤活,前提是要能下到這一步,棋局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你能將棋局盤活,那就是你的本事了。”輝老洋洋得意,他這從外麵學的招數,果真是在險象環生中取得一線生機。


  孫正想起了自己與馬來風的打鬥,那時候也是險象環生,窮山惡水。


  就連與劉炳的打鬥,其實都帶著幾分煞氣,這棋局似乎也有一種浴火重生的感覺。


  “劫材三殺,所謂就地取材,能夠從守勢中改變為攻勢。”孫正盤算道:“我來破你這一眨”


  “你破不了。”輝老索性讓容老退位,從而讓孫正與他來個攻守應對。


  孫正出手了,他看著圍棋,就像看著一副圖畫,這個圖畫,卻是精彩無比,就像是一個人打出三道拳。


  三拳出手,力有潰散,繼而是畫麵一轉,輪到了他的下筆如有神。


  應該是落子如有神。


  看到棋局上的三三兩兩的散棋,他忽然在一個角落上下落,這白子已成了死局,卻在這角落一動,就成了活局。


  似乎是看到了曙光,容老大為震撼:“孫正,你這是在跟黃龍士較量啊。”


  “輝老不是黃龍士,隻是因為學了一招,在這裏倚老賣老呢,我看他今必輸無疑。”孫正拍著胸脯,然後又隨之飛下一子。


  點如流星,碎似腳步,亦步亦趨,圍棋最重要的不是攻勢,而是守勢。


  攻擊容易,有多種圍棋的殘局,卻都不適應於這時候的局麵,現在是黑子一麵倒,白子反而頗為失利。


  孫正以守代攻,守勢無有相生,繼而聯想到了“意拳”,無中生有,有中生無。


  再回過神來,卻見那輝老胡子一撇,笑著道:“孫友,你可是要輸了。”


  “我不會輸。”孫正看似快要沒有棋子,其實他的守勢並沒有落空,反而固若金湯,就像他的武功,攻擊在次要,而是守為正道。


  黃龍士也是從守勢發家,經常還“讓子”,當年與徐星友對弈,可以是傳承佳話。徐星友年長七歲,學弈較晚,棋藝本不出眾,但因勤奮鑽研,後來居上,成為名手。徐星友為求棋藝精進,拜比自己年幼的黃龍士為師,從受四子開始,步步緊追。待到受三子可與黃龍士一爭勝負時,徐星友棋名已盛,與其他高手角技多有斬獲,便認為自己已達“二手(被國手讓兩子)”高度。偏偏黃龍士心高氣傲,認為徐仍屬“三手”,因此最後對弈十局,留下千古名篇《血淚篇》。


  當年的風雨交錯,匯聚到了現代社會。


  《血淚篇》也是各大名家津津樂道的書籍,內中很多道理,讓人百思回味。


  孫正讓了一畝三分地,可是還有一團活棋在他的手下,這就和帶兵打仗一樣,往往決定勝負的不是人多寡,而是饒質量。


  黑子雖然占據上風,可是這一盤棋相對鬆散,被孫正抓住零子上。


  趁機一回味,孫正落下了一道白子。


  “我看輝老你要輸了。”孫正看了他一眼,微微帶笑。


  輝老搖頭,“孫啊,你不懂得真正的國手級別的招數。”


  卻在這時,峰回路轉,輝老幾乎眼睛一瞪,癡在那裏。


  自己的一麵黑子已經落空,全數被吞沒。


  幾乎如翻雲覆雨的江流,一道湮沒了半座城池。


  輝老手指幾乎僵硬在那裏,他從外麵學的高招,居然不中用了。


  再看孫正,氣定神閑,一步步蠶食起來,輝老的棋局,在他眼裏就如一盤散沙,指哪打哪。


  “你不懂武學,其實這就跟習武一樣,你的氣勢已在方才盡了,現在是我的下,隻要我繼續不敗,最終即便你學了黃龍士的《血淚篇》,卻也棋差一籌,你不是黃龍士,如果你是,此刻我已經恐怕氣數已盡。”孫正道。


  輝老依舊無法相信,再次落子,卻發現黑子已經被逼徒了角落裏,孤零零的,孤軍奮戰。


  武功之道,輝老或許不知道,可是棋局卻是他半輩子的研究,卻比不過一個年輕人。


  以往就算了,他得了圍棋高手的指點,卻依舊如此潰敗,不堪一擊,難道孫正真是一個才。


  這或許就是文武雙全吧。


  在場所有老者,都是如此想著。


  輝老一個坐視不穩,功虧一簣,成為了老者群的笑柄。


  孫正最後下落,滿盤白子居多,黑子成為末流,一切清風徐來,水波不興,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


  “我輸了。”輝老臉色黯淡。


  孫正道:“輝老你老了,騙騙一般的年輕人和你們這些老年人也行,可是在我這裏走不通。”


  輝老道:“不行,我還要跟你來一局!”


  孫正也不在意,淡淡道:“可以,三局兩勝,如果下一局你輸了,那也證明你的劫材三殺不管用。”


  這一局擺定,這次輝老卻汗流浹背,不知道是空調讓他一身熱汗,還是他的心中冒汗。


  他果然這一局用不出“劫材三殺”了,絲毫不管用,卻見那一招忽然變到了孫正手上。


  孫正吐出幾個字:“你輸了。”


  最後是孫正運用樂他的“劫材三殺”,舉一反三。


  孫正的學習能力如此可怕,難怪他深得徐老頭的栽培,這附近的老年人都知道徐老頭是一個怪老頭,也是個厲害的人物,據他的圍棋造詣也不低,這些高手,往往都是走的全麵發展道路。


  孫正也繼承了傳統,讓輝老大開眼界。


  一直下到淩晨三點,眾老人終於困頓了。


  輝老也終於服輸,他幾乎腰杆子站不起來:“孫,我真的佩服你了,高,實在是高。”


  “多虧了輝老。我現在明白了一個道理,你來我往是為劫材,可是加了你的殺字,就太過於煞氣濃重,這其實更適合武功,不適合棋局。”


  孫正抬頭看,色已有了蒙蒙亮的感覺,農村的空往往隻有星月,明朗清新。


  “今不下了?”容老意猶未盡。


  卻聽孫正道:“我出去逛逛,等待第二,你們老人也該休息了,長期熬夜不好。”


  “明白了,下次歡迎你來找我,到時候可以在城裏見麵。”輝老抱拳道,很是客氣。


  孫正連忙一托手:“輝老居然去城裏住了?”


  “我其實是為了棋局有所突破,拜了個師父。”輝老道。


  “那個大師多大年紀?”孫正看輝老也六十了,居然拜了一個師父。


  輝老道:“還不滿四十,到時候你來就知道了。”


  孫正點頭道:“到時候我會去看看,現在除了國術昂揚,更是有不少的國學文化昌盛,看來棋局很快也要大行其道了。”


  他了一聲,然後輝老道:“我老了,不像你們年輕人了,加油,希望你以後能成為國學大師,無論是國術還是棋局。”


  “我也不敢保證。”孫正看了看睡著了李嶽,田卿已經不在,想來是帶李珍珍回去休息了。


  如今已經有一些公雞在打鳴,一般三點開始,就逐漸有雞犬相聞聲。


  這群老人也見色漸早,意猶未盡,卻也是紛紛離席。


  孫正走出來的時候,外已有了一線光明。


  這一線曙光,逐漸由見大,仿佛蒲扇一般扇開。


  孫正看著陽光起來,他不知不覺,已經站了許久,他還是體會到簾時棋局的招數。


  “劫材三殺”,你來我往,是為劫材,他的拳頭自然打起來。


  卻是隨遇而安,有一種“意拳”隨遇平衡的態勢,卻又不盡相同。


  一會兒是“散打”,一會兒是“形意拳”,一會兒是“太極拳”,又有了“跆拳道”的架勢,再有了“八拳”的錯覺。


  他學的最好的還是“意拳”,最後多種拳法雜糅交錯,最終匯聚成了一種自然的狀態。


  這是一種莫名的拳法,似乎像是推手,卻又不是,來時輕巧,去時猛烈,剛柔並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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