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一壺老酒
就這樣，夏七夕想要減肥的念頭就被陳子瑜以絕對性的一票否決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熱的關係，秋天也到的比較早。還沒到深秋，天氣就已經很涼了，樹上的葉子也在秋風的催促下逐漸的變黃，飄落。車上的電台裏正在放周傑倫的《七裏香》。
“秋刀魚的滋味，貓跟你都想了解……初戀的香味就這樣被我們尋回。”
夏七夕將頭靠在椅背上，側著臉看著車窗外不斷閃過的樹木還有湛藍色的天空，空氣裏似乎散發著草莓的香氣，甜膩的味道吸入鼻腔，滿滿的都是幸福感。
記得以前在外麵上大學的時候，這都是必經之路。寒來暑往，每次她都是一個人坐在床邊，呆呆的望著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那個時候最好奇的就是未來的樣子，每次想到都是充滿了希望和恐懼。希望自己的未來可以一帆風順，害怕未來不是自己想的樣子。
此刻，走在這條路上的，是曾經幻想過的那個活在未來世界中的自己嗎？
“在沒有遇到你之前，我甚至懷疑我可能就要一個人生活一輩子了，拚盡了權利最終還是碌碌無為，永遠都在為工作和生活擔心，不會為了什麽人動心，因為沒有錢所以會晚年淒涼孤獨終老。”
陳子瑜把電台的聲音稍微調小一點，剛才的歌已經唱完，現在換了一首吵吵鬧鬧的，根本就聽不清到底唱的是什麽。
“我小的時候生活的很辛苦，爸爸和媽媽結婚之後經濟條件很差，爺爺奶奶重男輕女，我出生之後媽媽沒有母乳，又沒錢買奶粉，每天隻能給我喝米湯，所以身體很不好。後來上小學，家裏條件依舊沒有什麽大的改善，爸爸在那個時候開始經常和朋友出去喝酒，每次都是醉洶洶的回來，我經常在睡夢中被他們的吵鬧聲和摔東西的聲音嚇醒，然後一個人蜷在角落裏哭，求他們不要吵了。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我高中畢業。”
夏七夕就這樣一直說著話，眼睛平視著前方，把自己的痛苦經曆，柔和到這初秋的風中。
“我大學快畢業的時候，他們的感情才真正的開始好轉，也才有了一個溫馨家庭的樣子。雖然他們一直都很愛我，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影響，我對愛情和家庭一直都沒有什麽信心，我害怕和他們一樣整日的活在爭吵裏。時間長了，一顆心就好像死了一樣，激不起任何的波瀾。”
說著說著，夏七夕突然打住，紅著臉如夢初醒的呢喃：“我不應該和你說這些的。”
“謝謝你，願意和我分享你的過去。”陳子瑜正在開車沒有辦法給她一個擁抱，隻能抓起她有些微涼的手指，放到嘴邊，輕輕的吻著。
夏七夕的確就是在這種痛苦中堅強的成長起來的，所以她比其他的孩子都要成熟的早。在外婆家的那幾年，就是她最幸福快樂的時光。除了外婆對她的疼愛，最重要的是不用時常聽到父母之間永無止境的爭吵，她寧願用這樣的方法把他們從自己的生活中屏蔽出去，雖然隻是短暫的。後來被接到父母身邊讀小學，每次學校收學費的時候，家裏總要為了錢發生爭執，最常聽到的字眼就是“借”，她真的從心底厭煩這個字。
她拿著從鄰居家裏借來的錢去交學費，總是覺得會被大家在背地裏指指點點。學校組織看電影的時候，其他的學生都帶了零花錢買零食，隻有她抱著自己的小飯盒，怕被別人發現，連眼淚都不敢掉。
或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強大的自尊心不允許任何人踐踏。
“高中的時候，我喜歡過一個男孩子。”
陳子瑜握著方向盤的手驟然收緊，從她的口中，他第一次聽到，那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他長的不高，但是籃球打得很好，是班上的體育委員。夏七夕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不知道關於他的任何事情，就是因為一次在人群中看到他略顯憂傷的眼神，就從此把這個男孩記在心裏。他有很多藍色的衣服，早自習之前會和一群男生在操場打籃球。她叫不上來他衣服還有球鞋的牌子，隻知道每一件都很貴。
她把這種喜歡，偷偷的寫在日記本裏，日複一日，就像守著一處寶藏。
為他哭，為他笑，他卻一次都不知道。
精心算計好的每一次相遇，在他看來不過就是在平凡不過過眼雲煙。
夏七夕的愛太卑微，自尊心太強大，一直覺得自己在高中的生活裏，就是一個小醜一般的存在，一直到畢業，這段感情沒有開始，就無疾而終。
她從來沒有和任何人提起，今天卻把它攤開，擺在陳子瑜的麵前。
“有一句話我想了很久，我隻問這一次，以後在也不問了……你還願意嫁給我嗎?”陳子瑜的話說的額外平靜，幾日來的糾結都在這個瞬間消失不見。
“如果我一定要愛上一個人，那個人必然是你。如果我一定要嫁給一個人，那個人也隻能是你。我會用自己的餘生，留在你的身邊，算做是對你今天這個問題的回答。”
陳子瑜的媽媽果然準備了一大桌子的菜，都是夏七夕喜歡吃的。從她進門的那一刻起，就對以前的事情決口不提，態度上還是和以前一樣，和藹可親，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的疼愛。
吃過飯夏七夕要幫忙洗完，陳子瑜不讓：“你手上的傷口還沒有好，不能長時間碰水。”說完把她按在沙發上，自己進了廚房。
客廳裏隻剩下夏七夕和陳爸爸兩個人，電視機裏正在播新聞，廚房裏陳子瑜挽起衣袖開始洗碗。
“小夕的手怎麽了？”在一旁切水果的陳媽媽問自己的兒子。
“為了幫你做扇子，被竹子劃的。”
夏七夕已經和陳子瑜說好了，不要把她做扇子的事情說出來。她的努力根本就是一事無成，最後全都是陳子瑜的功勞。陳子瑜當時也點頭答應了。
他隻是，不想夏七夕在自己的家裏覺得委屈。
以前的事情，不是她一個人的錯。
“我們兩個結婚以後不打算要孩子，希望你和爸爸可以諒解。”
陳媽媽握著水果刀的手停在半空中，半晌才從新落下：“你們的事情就自己看著辦吧，也不許告訴我和你爸爸，我們兩個老了也管不了那麽多，以後的日子還是要你們自己去過。”
兒子是她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他的想法她身為母親又豈能不知。無奈這就是陳子瑜和夏七夕的命。現在隻要能夠看著他們兩個開心的在一起就是對兩位老人來說，最大的安慰了。陳子瑜為夏七夕頹廢的那段歲月，曆曆在目，時刻會讓他們在夜半的時候驚醒。
如今這樣，或許就是最好的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