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小幸運(一)
說到底現在的婚姻,已經沒有多少是兩個人感情到了一定程度的升華才信守了承諾,更多的是一時的衝動或者人生中必然要完成的一個階段。
前者是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下,人體內荷*爾蒙上升導致的產物,誤認為是愛情,於是牽了手到眾人的麵前,信誓旦旦的相攜到老。後者,單純是為了追求人生中的所謂完整,到了一個階段,就必須要完成的任務,兩個人一起組建一個家庭,在有一個孩子。
不管是屬於哪一種,都需要一股勇氣,是毋庸置疑的固執。夏七夕本性是一個固執的人,但卻偏偏缺少了這一點。沒有感情的基礎,沒有心甘情願,她便完不成婚姻這兩個人,哪怕隻是形式上的。
曾經有那麽一段時間,她逃出了陳子瑜的世界,把自己和這個世界孤立起來。身邊的人就隻有一個薑彥。好的時候,壞的時候。都是他默默的在身邊,不離不棄。
她想,如果這就是命的話,那就認了吧。她已經被折磨的筋疲力盡懶得在做無謂的掙紮。既然大多數的婚姻都是這個樣子,無所謂開始也無所謂結束。可是,反複幾次在薑彥的麵前,每一次都下了決心,最後還是欲言又止。她的確做不到,不是那個對的人,就連欺騙都蒼白無力。
最終,這條路,她隻能和陳子瑜一起走,換了其他任何人都走不到盡頭。
三天之後,婚禮如期舉行。
豔陽高照的天氣,卻意外下起淅淅瀝瀝的雨,每個人的衣服都濕了一半,婚禮現場也就變得額外的忙碌。一家人都喜氣洋洋,除了黃敏。她一直很少說話,就算被推到人群中也是冷漠的一張臉。這一切,都讓她感到厭煩,從頭到腳。
簡單的結婚典禮正在雨中進行,陳子瑜拉著夏七夕的手站在人群之外的屋簷下,冷眼瞧著這一處熱鬧。心中多少有些不甘。於是握著夏七夕的手就稍稍的用力,撚著她的指尖。
十指連心,夏七夕感覺到那疼痛,抬頭奇怪的盯著陳子瑜,等著他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幫著別人忙碌,又親眼看著婚禮進行,你欠我的什麽時候還啊?”
他這話可是說的有些莫名其妙,她曾幾何時從他那裏借了什麽東西沒有歸還,這時候又要被討債。
“你欠我的一場婚禮,打算什麽時候還給我!”細雨綿綿之中,陳子瑜竟是一臉孩子氣的認真。
“婚禮,真的有那麽重要?”
“我要的不隻是一場婚禮,我要的是向所有的人宣告,你是我的,就算天涯海角,你夏七夕也隻能是我陳子瑜的。”
結婚的典禮已經結束,圍觀的人群正在逐漸散去,一對新人一路接受著祝福,走到雙方父母的跟前。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夏七夕知道黃敏已經盡力了。就算換做是她自己也不應會比她做的更好。
場景在美,也不會是一時的歡愉,以後的事情雖然不能預知,但馬上要發生在眼前的,已經不能避免。黃敏母親的病,已經撐不過多少時間了。
一切結束之後,夏七夕在想留下來,陳子瑜便是說什麽都不同意了。作為朋友,能做的都已經為黃敏做了,接下來的事情,她隻能自己麵對了。何況這種混亂的狀況下去,很難保證黃敏一個情緒不穩,在夏七夕的麵前在胡亂的說些什麽,又鬧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陳子瑜好不容易才把夏七夕給找回來,留在自己的身邊,他絕對不願意在去冒這個險。
離開的那天,天依舊是昏蒙蒙的,早飯依舊有她最愛的海藻涼粉,是前幾日,她和黃敏一起在屋後的那片海灘邊采的,用的最傳統古老的手工製作,今天剛好可以吃了。除了剛結婚的一對小夫妻甜膩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其餘的人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默。
黃敏一直低著頭將他們三人送到車站,夏七夕依舊有很多的不放心,拉著她的手,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黃敏抬起頭來,勉強回給她一個笑容。
“你放心,我不會做任何傷害夏七夕的事情,你們都要好好的”。眾人都不注意的時候,黃敏在陳子瑜的身邊低聲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的擔心,亦是她自己的,陳子瑜想要保護的人,也是她寧願傷了自己都不願意動她分毫的。
歲月總是無情,傷口也時常出現的莫名其妙,大大小小。就好像以前剛到公司的時候,整日裏被安排做一些沒完沒了的雜事。做多的就是複印各種文件,站在複印機前一站就是一個小時。那看似柔軟的紙,就總是在你不經意的時候,額外的鋒利。一天下來,到了晚上回家的時候,才發現手指上那些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口子。
不仔細,是看不出來的,時常忙碌起來,自己都會忘記。可隻要不小心碰到,卻還是疼痛。好像幾百隻小螞蟻在咬一樣。
昏蒙蒙的天,沒有陽光,黃敏一個人站在海岸邊,看著海麵上翻滾而來的浪,一場暴雨,恐怕就要來了。
自從離開,對於那裏的事情,陳子瑜和薑彥都不再提起一個字。夏七夕也隻能在心裏默默的擔憂著。薑彥的父親和林喬在國外旅遊還沒有回來,他決定忙完公司的事情,就出去看看他們。也順便享受一下一家人在一起的快樂時光,這是他童年的缺失。
夏七夕已經把工作辭掉,黃敏又不在,暫時沒有留下的意義,就跟著陳子瑜回到原來生活的地方。沒過多久,陳子瑜就把從這裏搬走的東西一件又一件的全部找了回來。她最愛的那些植物,還是放在原來的位置上,經曆了短暫的離別,依舊活的繁茂。唯一多的,就是陳子瑜的魚缸,還有那兩條接吻魚。
它們整日在鮮花和植物中來回的遊蕩,已經變成了夏七夕的新寵。每天都要趴在魚缸的麵前,看了幾次才算完。
有一次,陳子瑜從公司回來,夏七夕還在盯著那兩個小家夥發呆,根本沒有注意到他。陳子瑜就和兩條魚賭氣,把所有的魚食都收起來,信誓旦旦的要餓它們半個月。
看著他風一般離去的身影,還有略顯哀怨的眼神,夏七夕心想,就算一個月不給它們吃估計也是餓不死的,他這又是何必呢。
到底是在和魚賭氣還是在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