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好久不見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睡的那樣沉,就連陳子瑜什麽時候進的房間都不知道。他連衣服都沒有換,黑色的西褲白襯衫,趴在他的床邊,緊閉的雙眼上卷翹的睫毛。
這個她決定日夜想念的人啊,是否為了趕回來見她一麵而風雨兼程?
夏七夕小心的將自己的手從他緊握的手掌心抽出來,輕輕的下床,取了條毯子蓋在他的身上。
廚房裏夏媽媽正在準備早餐。
“媽,陳子瑜什麽時候回來的?”夏七夕站在出忙門口,看著忙的熱火朝天的媽媽,胃裏已經有些禁不住美味的誘*惑,夾了一塊剛剛煎好的雞蛋塞到嘴裏。
陳媽媽看著自己這個貪嘴的女兒寵愛的一笑:“今天淩晨,他沒提前告訴你他什麽時候回來?”
夏七夕的嘴裏已經塞得滿滿的,含糊的支吾著。自顧自的去洗漱,不理會身後傳來的嘮叨。
要不是身為他們的女兒,親眼見證了這麽多年父母二人的身後感情,她真的不敢相信一向少言寡語性格內斂的父親是怎樣忍受整日嘮叨抱怨不斷,甚至性格中有些張豔跋扈的母親的。
還好,她的性格沒有完全遺傳與父母中的任何一方。雖然也是不善言辭,但是該說的還是會說,而且她的寡淡幾乎隻是在陌生人的麵前,一旦熟識了便不存在這些顧慮。至於她的偶爾矯情和小任性也是恰到好處的,並不會引起比人的反感。
這兩種基因的遺傳,在夏七夕的身上逐漸演變成她的柔中帶鋼,在困難麵前雖然也會怯懦但是又不肯輕易服輸。就算淚流滿麵也會緊緊的要緊牙關。
自從搬到陳子瑜的公寓,夏爸爸每天早上就多了一項任務,不管刮風下雨都要走個半小時到時常去采購新鮮的食材回來。就這樣偶爾好要聽到夏媽媽抱怨哪天的什麽菜不夠新鮮。
不過好在夏七夕的爸爸總是樂此不疲。
臥室裏的人手指輕微的動了一下,眼睛適應了明亮的光線緩緩地睜開。連日的操勞加上連夜的飛機,雖然睡了一會兒,陳子瑜依舊覺得有些疲倦。一直以來溫潤的麵色一反常態的有些的有些蒼白。
身上的毯子落在腳邊,陳子瑜彎腰拾起。坐在床邊沉默了幾分鍾才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太陽穴,起身去尋夏七夕。
難得夏七夕今天胃口好了點,正在餐桌前大快朵頤,偶然抬頭就看到睡眼惺忪從臥室出來的陳子瑜:“你醒了!過來吃早飯吧。”
陳子瑜聞言在夏七夕身邊坐下,陳媽媽早已經盛好了飯。夏七夕的父母自打一出生便生活在那個小鎮,很少到外地,因而對國外的事情很感興趣。陳子瑜也是盡量挑著新鮮好玩的事情說給他們聽,卻用另外一隻沒有拿著筷子的手握上了夏七夕搭在膝蓋的手。
他並沒有用多少力氣,就隻是輕輕的握著,眼睛卻還是看著別的地方,嘴裏說著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外麵的世界。
早飯過後,夏媽媽和夏爸爸出去散步,夏七夕在客廳擺弄著花花草草。陳子瑜剛剛洗了澡,換了身輕便的衣服。無聲的走過去,從身後伸出雙臂,輕輕的鎖住夏七夕的腰,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好久不見。”
是啊,在他的世界裏,就算還是和夏七夕短暫的分別也都變的漫長。從她離開他的視線,他便依然開始想念。這種想念又在時間的作用下,與日俱增。終於把他壓垮,薑彥那邊的事情一結束就不顧一切的改了飛機航班,迫切的想要出現在夏七夕的身邊。
“還好嗎?”夏七夕放下手中還滴著水的噴壺,握住腰間的雙手。
“不好!”
夏七夕轉過頭有些擔心的看著他:“為什麽不好?”
“因為沒有你。”陳子瑜說著低頭就是一個綿長的吻。帶著些許想念和不安。
一吻結束,夏七夕看到陳子瑜眼底的陰霾和一絲絲疲倦,催促他回房間去休息,他卻是怎麽都不肯一個人。夏七夕無奈,隻能暫時放下這些花花草草陪著他去休息。
“我不在的這幾天,都做什麽了?”陳子瑜躺在床上將一邊的夏七夕拉到自己的懷裏,閉著眼睛問到。
夏七夕辭職,陳子瑜出國。她還沒有完全熟悉這種突如其來的安逸,整日裏除了照常的一日三餐,就是在客廳看看書,擺弄一下花草。
這些她覺得無聊的事,到是讓陳子瑜覺得安心。畢竟,他一早便不希望夏七夕繼續這份工作,隻是他太熟悉夏七夕要強的性格,必定不願意呆在家裏花他的錢,也不可能心甘情願的接收他幫忙安排的工作。
這個想法就隻能一直忍在心裏。還好,在他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之前,夏七夕就懷孕了。於是陳子瑜就自然而然的和夏七夕的父母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成功的將夏七夕從工作崗位上拉了下來。
“對了,你的一個朋友來過。”
“朋友?”陳子瑜迷迷糊糊的低聲絮語,這個地方他幾乎沒有帶朋友來過。
“趙捷。”
聽到這兩個字,陳子瑜剛剛湧上來的睡意頓時就被澆了一盆冷水。起身坐在床上:“她和你說什麽了?”
“她說在國外見到你,還說要找個時間去見你的父母。”夏七夕有意隱瞞了趙捷那些咄咄逼人的言語,說這些話的時候也一直都是語氣平穩,看不出一點波瀾。
眼看著薑彥的事情是瞞不住了,陳子瑜隻能在夏七夕的麵前將今日所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
薑彥的母親,那個曾經名鎮一時的千金小姐,在一個平靜的夜晚永遠的離開了人間。雖然她已經多年疾病纏身,但薑彥依舊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把自己和母親的遺體反鎖在屋子裏。最終是一直照顧薑彥母親的保姆遵循女主人最後的遺願,撥通了薑彥父親的電話。
“那他現在還好嗎?”夏七夕把陳子瑜又從新拉回到自己身邊躺好,把自己的頭枕在他的胳膊上,沉聲詢問。
“在他回國的前一周,就查出了胃癌,卻一直隱瞞著,直到那日葬禮上暈倒被送去了醫院。”
夏七夕的心突然被紮了一下,沒有流一滴血卻依舊是狠狠的疼痛。
陳子瑜放在夏七夕腰間的大手稍微緊了緊繼續說下去:“已經到了非手術不可的地步,他卻執意的反對,情緒也變得十分不穩定,幾番商量之後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暫時把他接回國,至於手術的事情隻能等他的情緒稍微好轉在慢慢談。”
陳子瑜的話說完,兩個人都陷入各自深深的沉默。
夏七夕還記得是薑彥曾經和她說過,最喜歡茴香陷的餃子。他們一起去走訪的店麵一起加班完成的項目。還有那封郵件以及新年的祝福。她甚至有些不敢去想象薑彥現在的樣子。
原來他也和自己一樣,就算表麵堅強如同一隻刺蝟,在麵對內心中最重要和柔軟的時候也會變得脆弱不堪,隻想逃避。
“手術,會順利的對吧?”夏七夕的眼角噙了一滴淚水,晶瑩剔透。問出了這個她最關心也最害怕麵對的問題。
“會的,一切都會順利的。”
至於趙捷,陳子瑜和夏七夕之間不需要更多的解釋,雖然當年的事情她並沒有對夏七夕有任何的隱瞞,雖然表麵無礙。但陳子瑜清楚,趙捷的存在已經當年的事情還是在夏七夕的心裏出現了細微的隔閡。
這種隔閡並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消除的,他要在以後的日子裏慢慢的讓夏七夕消除。
他不知道趙捷是如何知道關於薑彥家裏發生的事情的,當他接到薑彥父親的電話匆忙的趕到國外的時候,趙捷就已經在哪裏了。
之後的一晚,夏七夕的電話意外的關機。遠在國外的陳子瑜當時就音樂的猜到了事情的起因,隻是礙於身處異地,薑彥的情況又不好,隻能在確認了夏七夕的狀況之後暫時的擱置下來,一處理完就匆忙的趕回。
女人就是這麽奇怪,很多時候都糾結於一句我愛你,或者執著於一句不管怎麽看起來都不夠完美的解釋。
而於夏七夕,她卻寧願接受陳子瑜的不過分解釋。他不解釋,那趙捷所說的一切就一定不是事實。反倒讓夏七夕覺得心安。
陳子瑜為了安排這邊的事情,所以現行回過,到一切都安排妥當,薑彥的父親才帶著他和他母親的骨灰回到這片土地上來。
薑彥回來的那天夏七夕本想到機場去迎接,卻遭到了家裏人的一致反對。就算她在任性,可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了。她肚子裏還有著一個小生命呢。所以隻能乖乖的等在家裏,等一切都安頓好。
她見到薑彥,已經是兩天以後的事情了。
他躺在病床上,麵無血色,眼睛緊緊的閉著,嘴唇已經幹裂。而他的父親,那個在項目結束的慶功會上還一臉意氣的薛總經理,此刻隻是一位最尋常不過的白發老人,靜默的守在病床前,不知何時就要準備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
夏七夕隻看了一眼,就已經是淚眼婆娑。擔心被薑彥的父親看到,在引起他無端的傷心,隻能拉著陳子瑜又折回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