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原來,你要結婚了
我來晚了一步,所以失去了人生最後的愛情。
單鬱助仿佛在一瞬間失去了支撐的力氣,好像被人抽掉了主心骨,身子一個踉蹌,跌坐到牆角。手裏的鮮花因為身體劇烈的抖動,散落了不少花瓣,給他身上沾染了些許芬芳。
他捂住自己的嘴巴,哽咽扼殺在喉嚨裏。背後傳來的陣陣冰涼讓他的腦子很清醒,讓他清醒地知道,他徹徹底底失去了蘇半夏!這種感覺就像當初他眼睜睜地看著她嫁給黎亞修一樣,痛得不能自已,痛得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本的顏色。
這一次,他又眼睜睜地看著別的男人將半夏擁入懷中,可是他卻沒有勇氣上前問個清楚。想問她,是不是真的不愛他了;想問她,這兩年來有沒有想過他;想問她,是不是因為當初的失約,才對他死心了……想問的那麽多,可是他連上前的勇氣都沒有。
單鬱助,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膽小懦弱,變得這麽猶豫不決?他蹲在牆角,清亮的眼淚從眼中溢出,滴滴打在自己的手上,濺開,灼傷了自己的皮膚。
在愛情的世界裏,沒有誰有資格指責別人不夠勇敢,隻是因為指責的那個人,還沒有遇到能夠讓他失去自己的人。
他現在覺得,什麽答案對他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失去了蘇半夏,這就是結果。
單鬱助緩緩地站起來,掏出口袋裏的東西,頓了一下,然後和鮮花一起扔進了身邊的垃圾桶。在漂亮的盒子裏,靜靜地躺著一枚戒指。
單鬱助在轉身的那一刹那,並沒有看見蘇半夏輕輕推開徐彥一,也並沒有看見徐彥一一個人駕車離開。他隻要再多待兩秒鍾,或許結果就會不一樣。
蘇半夏看著半跪在她麵前的徐彥一,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她將頭轉到別處,漫不經心地說道:"彥一,我是什麽答案你應該很清楚。"
徐彥一倔強地抬頭,冰藍色的眼眸透著堅定:"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對不起,彥一。"殘忍有時候比曖昧更加簡單明了,這是對他們最好的答案。
徐彥一苦笑一聲,仿佛早就預料到了這種結果,道:"蘇半夏,你總是那麽讓人欲罷不能。"他仰起頭,明媚的臉上有著不符年紀的悲傷,"那最後讓我抱一下你吧。"
蘇半夏看了他良久,終是點了點頭。對這個男孩兒特殊,不隻是因為他有著和城一一樣的眼睛,還有他身上讓人無法忽視的陽光。
她曾經無限向往過那種陽光,最終還是生長在陰暗的角落,開出潮濕的花。或許她就是這樣的生物,強烈的不安全感,注定了她永遠不能生活在太陽底下。
"蘇半夏,我不知道你曾經發生過什麽事,也不知道那個幸運地得到你的愛的人為什麽要置你於不顧,但是再大的錯也會因為時間而淡化,所以去追尋自己的幸福好嗎?那樣我也可以安心地去找尋自己的歸宿。"
徐彥一的話說得很輕,仿佛是一陣春風,輕輕拂過蘇半夏的耳朵,讓她覺得耳朵很癢,心也很癢。
時間久了,是不是真的會把一切都淡化,那個不肯相信她的單鬱助,是不是也會消失不見?
"蘇半夏,我祝你幸福。"徐彥一用力地抱緊她,然後快速轉過身,離開蘇半夏的視線。
蘇半夏在徐彥一離開之後,又靜靜地坐回了位子上。這兩年她四處流浪,看遍了人世滄桑,嚐盡了人情冷暖,她以為這樣的生活可以幫她忘掉單鬱助,但是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的心總是突突地疼。無處不在的寂寞,沒日沒夜地侵蝕著她的皮膚、她的血管、她的骨頭,讓她的腦海裏始終都有那個人的笑臉,那個人的憂鬱。
蘇半夏苦笑一聲,說到底,她都是希望和單鬱助在一起的。這份渴望從來不曾變過,隨著時間的增加,反而變得更加濃鬱,散發著誘人的清香。
竟然被一個小毛孩子給教訓了呢,不過,在愛情裏麵,稍稍地放棄一下自尊,還是必須的吧。蘇半夏這樣想著,嘴角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謝謝你,彥一。
動身去找單鬱助是三天之後的事,處理了一下這邊的交接事宜,蘇半夏整理簡單的行李坐上了回歸的飛機。
當她走出機場大廳,巨大的廣告屏幕上正播放著商業消息。滾動的字母和亮麗的畫麵讓蘇半夏的身體無法動彈,她仿佛被人拽進了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她不知道在哪兒,隻覺得被陰寒的冷氣包圍,讓她不自覺地顫抖起來。拿著行李的手忽然鬆開,於是"吧嗒"一聲,行李砸在了地上。她看著大屏幕,猶如石化一般,周身毫無生命氣息。
眼睛幹涸到疼痛,明明難過得要死,為什麽哭不出來?心髒仿佛被注水一般,漲得她難受。她的眼裏、心裏,都被那一幅畫麵占據。徐彥一說得沒錯,時間是可以淡化曾經犯下的過錯,但是他說漏了一點,時間同樣也是可以淡化感情的。
在屏幕上,赫然寫著--單氏總裁單鬱助將於一星期後和石油大王的千金舉行婚禮!畫麵上,一個長相俊美的男人摟著身邊甜美嬌小的女人,嘴角勾勒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他比以前更加成熟了,黑色的西裝穿在身上,有一種讓人無法小覷的霸氣和貴氣。以前,他就是那麽耀眼奪目的人。
他的眼眸依舊還像那時的一樣,深邃得仿佛能夠把人吸進去。蘇半夏就那樣呆呆地站立著,全身上下仿佛被施了魔法,她想要走,想要低頭,想要閉眼,但是,她動不了。她仰頭看著大屏幕,直到眼淚從眼角溢出,直到喉嚨裏爆發出哭聲,直到跌坐在地上。
他要結婚了,他要結婚了!當她鼓起勇氣來找他的時候,他要結婚了!
幹淨的便裝沾染上了塵埃,清秀的臉龐淚跡斑斑,到底是她來遲了一步,還是在冷清音死的那一天,他們就已經分道揚鑣,各安天涯?人來人往的機場,一個棕褐色長卷發的女人,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沒有人知道,她失去了人生最後的愛情。
單氏。身穿暗色條紋襯衫的男人雙手捂麵,坐在軟椅上,重重的一聲歎息後,他狠狠地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上。
紀初浩淡定地坐在對麵的椅子上,俊美陰柔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聲音冷淡:"是你自己答應的婚事,現在發脾氣有什麽用?"
凜冽的眼神射在紀初浩的身上,單鬱助冷聲道:"閉嘴!"
紀初浩把他的話當作耳旁風,嗤笑一聲,道:"如果隻是因為半夏結婚,所以你破罐破摔的話,我可是很看不起你的喲。"
單鬱助凜冽的眼神打在對麵男人的身上:"紀初浩,你找打嗎?"答應顧家婚事的時候,他剛從蘇半夏那邊回來,整個人接近崩潰的邊緣。因此,在他眼裏,隻要為他穿上婚紗的人不是蘇半夏,其他所有的人都沒有差別。可是冷靜下來之後,他的心裏堵得慌。
顧家家大業大,又是商界的前輩,單鬱助根本不可能說退婚就退婚。他感覺自己到了進退維穀的地步。
紀初浩無謂地聳聳肩,表情輕鬆:"照我看,這婚事沒那麽容易取消。何況顧老爺子隻有這麽一個女兒,娶了她,相當於拿下了顧家半個家業,有什麽不好?"
單鬱助剛想反駁,電話鈴聲響了起來,他瞪了紀初浩一眼,接起電話,那邊傳來很濃重的喘息聲,然後,便聽見低低的聲音:"單鬱助,你結婚了,那麽半夏呢?"
紀初浩在那一刻徹底屏住了呼吸,那聲音太過熟悉,熟悉到每日每夜它都闖進他的夢裏,讓他的心重重地疼起來。
單鬱助頓了一下,聲音冷靜,絲毫沒有剛才發脾氣時的暴躁:"她結婚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半晌,然後"嘟"的一聲,掛了。
紀初浩在聽見掛斷電話的聲音之後,他提起來的心又重重地摔了下去。天知道他多想奪過話筒,然後好好聽一聽她的聲音;天知道他多想告訴她,他有多麽想念她;天知道,他多想知道,她到底有沒有那麽一刻是想他的,哪怕是一秒鍾都好……
單鬱助仿佛經曆生死之戰,放下電話之後,突然覺得心好累好累……是啊,半夏都結婚了,他還在堅持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