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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洛卡卡出事了

  黎亞修,你剛剛還在說著我們的事,怎麽忽然間就死了呢?

  在救護車上,蘇半夏一直顫抖著雙手,她的神情呆滯,目光沒有半點的神采。傑克大聲質問她出了什麽事,她也不回答,隻是呆呆地坐在救護車上,看著黎亞修。


  他不能死,他絕對不能死!他是她的丈夫,就算是名義上的丈夫也是丈夫!雖然他很壞,壞得無藥可救,可是她終於知道,他深愛著她,深得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黎亞修被推進手術室,她和傑克就站在手術室外。她淡定得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隻是傑克來來回回地走著,不停地看著手術燈。整條走廊上隻聽見傑克的腳步聲清脆地回蕩著,氣氛詭異。


  兩個小時以後,手術燈滅,醫生一臉疲憊地從裏麵走出來。傑克和蘇半夏連忙迎上去,隻見醫生脫掉口罩,神情哀傷,他對著蘇半夏和傑克說:"我們已經盡力了,請節哀順變。"

  猶如晴天霹靂!傑克失聲痛哭,他不想相信,他跟了那麽多年的老板說死就死了!蘇半夏在聽見這個消息之後,沒有半點表情。她看著蓋著白布的床推出來,她攔下,固執地掀開了白床單,黎亞修蒼白毫無血色的臉硬生生暴露在她麵前。他的睫毛還是那麽纖長,鼻梁還是那麽挺拔,嘴唇的弧度還是那麽好看,這樣精致的人沒有了呼吸嗎?


  蘇半夏愣愣地將手覆在他的臉上,冰冷得完全沒有溫度。蘇半夏的聲音很輕,輕得猶如稀薄的空氣,一吹即散:"黎亞修,你告訴我,你為什麽就死了呢?明明是那麽壞的一個人,怎麽說死就死了呢?你是不是也像他們一樣,因為我是不祥的,所以不要我了……"

  心仿佛被撕裂了,鮮血從傷口處汩汩地流出來。


  "奶奶是這樣,爸爸是這樣,媽媽是這樣,城一是這樣,暖暖也是這樣……現在連你也要走了,那麽我該怎麽辦呢?"

  她身邊的所有人都拋棄了她,選擇了離開。


  "你醒過來好不好?我給你生孩子,我再也不罵你了,我乖乖地和你過日子,求你醒過來好不好?"現在真的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黎亞修,你睜開眼睛啊!求求你,睜開眼睛好不好?"床上的人沒有絲毫反應,依然緊緊閉著眼睛。


  "蘇小姐,老板他已經走了!"傑克哽咽著,他看見蘇半夏的樣子也不禁心痛萬分。他知道老板生前最愛的是她,他也知道老板一定不希望看見她傷心,所以就算心中對她有怨氣,他也隻能強壓下去。


  手機忽然響了,那聲音在空蕩蕩的手術房外顯得格外刺耳和恐怖。蘇半夏麻木地接起手機,那邊傳來單鬱助急切的聲音:"半夏,卡卡出事了!"

  蘇半夏呆滯的瞳孔豁然睜大,她隻覺得自己的大腦像是被人劈過一樣,一時間忘了反應。心髒上像是有隻毒蠍子狠狠地將尾刺紮在動脈上,於是血液流動逐漸停止,手腳冰冷,她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醫院,不管傑克在後麵怎麽叫喊,她都聽不見,腦海裏隻有單鬱助那一句話"卡卡出事了!"她出事了!出事了!


  當她和紀初浩、單鬱助、聶夙羽趕到出事地點時,眼前的一切徹底將紀初浩的理智擊潰!他幾乎怒吼著衝過去,將自己身上的衣服套在狼狽不堪的洛卡卡身上。


  那到底是怎麽樣一個恐怖的房間?包廂裏燈光昏黃,一片狼藉。摔碎的酒瓶,打翻的椅子,無一不昭示著這個地方曾經發生過激烈的搏鬥。還有那觸目驚心的斑駁血跡,地上,牆上,全都是,一整片一整片的,整個房間看上去就像是個人間煉獄,恐怖至極。兩個男人滿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們身上大大小小都是傷口,那些傷口看上去很淩亂,像是被人胡亂地捅了幾十刀。


  牆角的洛卡卡雙手握著一把匕首,手上全是鮮血,正瑟瑟發抖。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撕碎,頭發淩亂,臉上是點點的血跡。她的表情驚恐,眼神警惕,仿佛還沉浸在噩夢當中。


  單鬱助下意識地捂住了蘇半夏的眼睛,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裏,不想讓她看見這樣不堪的畫麵。聶夙羽一臉震驚,拳頭緊握。房間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大家心知肚明。


  洛卡卡揮舞著匕首發瘋似的向紀初浩叫道:"別過來!不許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你!啊--啊--"那樣瘋狂的模樣,在洛卡卡第一次遭遇那種事的時候也出現過。她嬌小的身軀瑟縮在牆角,大大的眼睛裏滿是恐懼。


  紀初浩目眥欲裂,他壓製住自己體內想要噴發的火山,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輕柔一些:"卡卡乖,我是紀初浩,是你喜歡的紀初浩啊。卡卡,我們把刀放下好不好?"

  蘇半夏被單鬱助蒙住的眼睛忽然流下了眼淚,從他的指縫間滑出,冰涼的液體浸潤了他的手掌,同時也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單鬱助手指一僵,她哭得無聲無息,可正是因為這樣才更讓人心痛。


  她輕輕拿下了單鬱助蒙在她眼睛上的手,努力地想要看清這一切。她想要看看命運還想要奪取什麽,想要知道她還能失去什麽。


  "別過來!"洛卡卡嘶吼道,她的聲音因為吼叫而變得喑啞,帶著沙沙聲,"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紀初浩一步一步地往她的方向挪過去,每一次隻能一小步,他的動作不敢太明顯,怕刺激到她。"卡卡,別怕,紀初浩來保護你了。什麽事都沒有,我在這裏,什麽事都會過去的。"

  洛卡卡空洞的眼睛逐漸將視線聚焦到紀初浩的臉上,手上的匕首卻仍然不肯放下,她自言自語道:"紀……初浩,紀初浩……"

  紀初浩連忙應道:"是,是我。卡卡什麽都不要想,把匕首扔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回家……"洛卡卡眼中的戒備一點點地卸下,手頹然地放到了一邊,身子一歪,差點昏過去。紀初浩連忙穩住她,緊緊地護她在懷。他可以感覺到,她的身體在不停地顫抖,她渾身冰冷,仿佛置身於冰窖當中。


  紀初浩的心大痛,他用力咬緊牙關,幾乎要把牙齒咬碎,這才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這一幕像毒藥一樣進入他的血液,遍布全身,讓他痛不欲生。他隻覺得他的世界一片黑暗,他的卡卡,竟然又被人欺負了!那些渾蛋,他要把他們生吞活剝!

  "卡卡不要怕,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回家睡個覺就什麽事都沒有了,紀初浩陪卡卡回家。"紀初浩的聲音已經有了無法掩飾的哽咽,他將卡卡緊緊地抱在懷裏,卻仍然沒有辦法讓她不顫抖。那種來自身體自發的戰栗,是心裏最深的恐懼。


  蘇半夏捂住嘴,慢慢地蹲下了身,她的雙手還沾著黎亞修的鮮血。她一直守候在手術室外,根本忘記了去洗手間,接到單鬱助的電話以後便狂奔過來。她的卡卡,她用自己的身體換來的卡卡,她用盡全力想要保護的卡卡,現在變成了這副模樣……


  老天,你還想開多大的玩笑,還想要拿走什麽?為什麽要讓她親眼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地死去?每一次都撕心裂肺……


  單鬱助俯下身,擁住她,眼睛酸澀,卻拚命不想要眼淚流下來。深邃的眼眸在看見蘇半夏手上的血跡之後,變得焦急起來:"半夏,你怎麽了?手上的血是哪兒來的?"

  蘇半夏變得有些呆滯,咖啡色的眼眸裏滿是淚水,一滴滴砸在地麵上,她的聲音空洞,沒有任何的感情:"黎亞修死了,被筱亦殺了……在機場,就在我的麵前……"這一生,她都無法忘記這樣的畫麵,她的丈夫在她眼前被殺,而她除了哭泣,無能為力,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自己麵前閉上眼睛。


  單鬱助一下子震驚了,仿佛被雷擊中,全身不能動彈。他無法相信,昨天還好好和他說話的人,突然就死了,而且是被筱亦殺死的。半夏要怎麽在一天之內,承受生命中兩個重要的人同時出事的痛楚?


  他將頭輕輕貼在她的額頭上,輕聲道:"半夏,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他的聲音那麽輕柔,仿佛是在哄一個小孩子,他的懷抱那麽溫暖,蘇半夏真的想就此睡過去,再也不要醒。她太累了,累得快要沒有力氣呼吸。


  會過去……要怎麽樣過去?在被林家掃地出門的那一刻,她告訴自己,什麽都會過去的;在乞討的那一刻,她告訴自己,什麽都會過去;在被人打到快要斷氣的那一刻,她告訴自己,什麽都會過去;在被孫正平欺淩的時候,她還是告訴自己,什麽都會過去!那麽到現在,麵對這樣的撕心裂肺,她要怎麽樣騙自己說什麽都會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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