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蘇半夏,你贏了
這一場仗,你贏得漂亮,而我輸得狼狽。
蘇半夏微微一笑,踮起腳尖,在他的耳邊輕聲道:"暖暖懷著孩子在家裏等著你。鬱助,你要代替我,好好地活下去。"
這個像空殼一樣的軀體,連唯一一點的利用價值都要交給鬱助。為他背負殺人的罵名,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單鬱助的臉色瞬間蒼白,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蘇半夏,心中一片蒼涼。他原本是為了讓蘇半夏自由才做這件事,可是現在又要將她推到另一個深淵嗎?不!他不能這麽做,絕對不能!她為他付出太多,而他卻什麽都沒有為她做過,那麽他又有什麽資格去愛她!
記者們的眼睛裏有著狼看見獵物一般的光:"蘇小姐,請你具體說說當時的情形。為什麽你要殺人?"
"因為我欠了高利貸,沒有錢還,所以他們想讓我接客。"蘇半夏麵色冷靜,像是在講述一個故事,她知道,越不堪的事,記者們越感興趣,這樣才能把視線全部聚集到自己身上,"那兩個流氓想要強暴我,我在慌亂之中……"
"我剛才已經說了,這件事和她沒有關係。"單鬱助打斷蘇半夏的話,再一次擋在了她的麵前,"誰要是敢潑髒水到她的身上,那麽就是和整個單氏為敵,你們應該很清楚後果!"
故事才聽到一半,記者們難免不滿,有不怕事的嘲諷地說道:"單鬱助,你剛才已經放棄了單氏的管理權,有什麽資格拿單氏壓人?你現在充其量也就是單氏前董事長的兒子,是個毫無權力可言的殺人嫌疑犯而已。"
單鬱助的麵色一冷,幽深的眼底瞬間掀起了腥風暴雨,好像連呼吸都變得異常深沉,他看著出言不遜的記者,鋒利的嘴角彎起一個冰冷的弧度。他沒有說話,從記者的背後卻傳來涼涼的一句話:"如果是我想要弄死你,應該隻是一句話的事吧。"紀初浩原封不動地坐在上麵,眼角隻是冷冷地瞟了那個記者一眼,就讓他不自覺地哆嗦起來。
其他記者見情況不對,硬生生地收回了快要到嘴邊的問題,但是要讓他們放過這麽好的新聞,又實在是不甘心,隻能采取迂回戰術。
"你為什麽會欠高利貸?當時有想過接客還債嗎?受害者又是誰?"一名記者將話筒伸到單鬱助的嘴邊,但是眼睛卻望著他的後麵。現在到底真相是什麽,恐怕隻有兩個當事人才清楚。
"人是單鬱助殺的,受害者是我的兄弟。"阿毛從後場走出,較昨天的時候清爽了一些,他盯著單鬱助,眼睛裏除了怒火之外還有其他的東西,好像是釋然。他恨了單鬱助那麽些年,頹廢了那麽些年,隻等著單鬱助在他麵前倒下的那一天。但是真的等到了這一刻,他卻發現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高興。
單鬱助突然覺得自己鬆了口氣,下一刻,他就覺得自己可笑,竟然想拚了命地去證明自己殺過人。嗬,還真是自討苦吃。
蘇半夏在看見阿毛之後,臉色劇變,她的記憶忽然回到了那一天,暗黑的小巷,破舊的空屋,還有那天的電閃雷鳴,那兩張淫邪的臉。就算已經過了那麽多年,當時的影子還是不曾抹去,她記得,當時其中一個流氓就是眼前的人。
連證人都找到了嗎?蘇半夏有些無力地苦笑,他們兩個為什麽會變成今天的這種狀況?相互付出卻在相互傷害,明明深愛卻不能在一起,到底是哪裏出了錯,到底是哪裏……
閃光燈紛紛調轉了方向,記者們覺得剛才的故事狗血跌宕,簡直能寫一部電視劇,真可謂是一波三折。但在某一層麵來說,他們更希望蘇半夏才是凶手。她的老公黎亞修,緋聞男友單鬱助,都是大人物,新聞題材可是源源不絕。相較於單鬱助,寫他都還要斟酌一下會不會惹毛那個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的紀初浩。
"我就是逼蘇半夏接客的其中一個流氓。"麵對鎂光燈,阿毛還是瑟縮了一下,既而又強硬地挺了一下胸膛,"我可以證明,人是單鬱助殺的。"
就在蘇半夏以為一切都成為定局,想要用最笨的辦法幫單鬱助脫身的時候,她的背後忽然傳來了戲謔的聲音,低沉而又磁性。
"根本沒有殺人這回事。"
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在門口,黎亞修披著夕陽的光輝,緩緩地走進會場。他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耀眼的,和太陽一樣,有著王者的氣勢,不似蘇城一,溫和無害。他踏進會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蘇半夏攬到了自己的身邊,低聲責備道:"怎麽出來也不和我說一聲,你知不知道我會擔心?"言語間卻是滿滿的寵溺。
單鬱助艱難地別過頭,當他看見黎亞修的手放在蘇半夏肩上時,他的心中就有一團無名之火。
記者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黎亞修前麵一句話上,他們現在已經是一頭霧水,連思緒都一片混亂,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黎董事長,您剛才說沒有殺人這回事是什麽意思?"一個記者提問道。
黎亞修笑得很愉快,仿佛有什麽很開心的事:"就是說,單董事長根本沒有殺人。這一切都隻是我的惡作劇而已。"
"惡作劇?"全部的人都吃驚不已,蘇半夏仰頭看她,黎亞修這麽說是不是乎代表他是來救鬱助的?
黎亞修握著蘇半夏的手緊了緊,臉上波瀾不驚:"無非就是和單董事長開了個小玩笑。"他的笑容無雙,完美得沒有一點瑕疵,"的確有過打架事件,不過當事人並沒有死,就這麽簡單。"
"黎亞修,你胡說!"阿毛在前麵激動地指責,他不明白為什麽黎亞修在這個時候倒戈相向,明明是想置單鬱助於死地的人,為什麽反而替單鬱助解圍?
"是啊,黎董事長,連單先生都主動承認殺人了,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他沒有殺人呢?"記者問道。
黎亞修看了一眼阿毛,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很小的頭花把玩,眼睛一眯,便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那是因為所謂的證人是我安排的,原本是想開個玩笑的,結果沒想到不僅單董事長當了真,開了新聞發布會想要自首,連我親愛的老婆大人都摻和進來了,那我也隻能過來替他澄清了。"
阿毛在看見那個小物件的時候忽然沒了言語,那是他女兒的東西。他沒想到,黎亞修竟然能夠找到他的老家。黎亞修的意思很明白,無非就是讓他保持沉默,否則……
"那貴夫人為什麽會突然衝出來呢?"記者不死心,敏銳的洞察力和豐富的聯想力讓他們很容易就發現這件事裏麵有貓膩,三個人對同一件事竟然是三種截然相反的說法,他們已經不知道該去相信誰。
"是啊,貴夫人為自己的舊情人開脫,不惜承認自己殺人,是不是代表著你們的感情已經出現危機?"
有記者促狹一笑:"還是說,貴夫人其實和單總藕斷絲連?"
單鬱助淩厲的眼神投向那個不怕死的記者,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被黎亞修搶了先。
"我和半夏的感情很好,最近正打算要個孩子。抱歉,讓大家失望了。"黎亞修麵對眾多的記者表現得很冷靜,"其實,事實是這樣子的。單總當初為了救半夏打傷了一個流氓,我玩心一起,便騙他說那個流氓死了,還找了一個證人,他對我的話深信不疑,結果就有了今天的發布會,而我可愛的老婆因為自責就跑到了這裏。"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讓記者們找不到任何的破綻,他們突然想起了那個突然出現的證人,於是紛紛轉過身,將攝像機對準他,問道:"請問這位先生,您是被黎董事長雇傭來陷害單先生的嗎?"
阿毛低下頭,沉默了半天才擠出一個字:"是。"他女兒在黎亞修的手上,他沒得選擇。
連唯一的證人都已經改口,蘇半夏不著痕跡地舒了一口氣,身子一軟,差點就跌倒在地。黎亞修緊緊地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聲道:"蘇半夏,你贏了。"
在他和她的比賽中,他從來都處於弱勢。這一場仗,她贏得漂亮,他輸得狼狽。除了用強硬的手段把她留在身邊,他什麽都做不了。會場再一次出現尷尬的沉默,折騰了半天都不知道誰說的是真話。如果按照黎亞修所說,那麽三個人說的都是真話,否則一定有兩個人在說謊。
紀初浩在上麵用很慵懶的聲音說道:"原來是一場誤會,辛苦各位記者跑一趟了,待會兒的晚餐就由我來請,算是給大家賠罪。"
紀初浩既然出麵打了圓場,記者們也不好多說話了,就現在這種情況,他們是絕對不敢把單鬱助或者蘇半夏寫成是凶手的,否則他們會死得很慘。現實就是這樣,權勢和金錢永遠都是這個世界的主宰,沒有人會關心真相到底是什麽,適時地低頭才能活下去。
記者都陸續退了出去,誰都不會想到今天的發布會竟然會以這樣一種鬧劇的方式收場。不過這麽跌宕起伏的故事,也能夠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