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為什麽不試著愛上我
你隻要承認愛他就好,不用說你有多愛他。
蘇半夏白他一眼,不冷不熱地回嘴:"都受傷了,你高興個什麽勁?"
黎亞修搖搖頭,依舊是一臉無害的笑容:"就是因為受傷,我才會在你眼睛裏看見擔心和緊張,所以我高興。"
蘇半夏嗤之以鼻,動作利索,用紗布在傷口上用力地打了個結,麻利地收拾了一下,道:"行了。"站起身,剛想走,沒想到被黎亞修拉住了,他仰起頭,剛才的笑容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落寞:"半夏,真的不能把對單鬱助的愛分一點點給我嗎?"
蘇半夏看著拉住自己衣袖的手,眼神淡漠:"不能。"
黎亞修像是知道答案一樣,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問道:"為什麽?既然你已經不能和單鬱助在一起,為什麽不能愛上我?"
一提到這個名字,蘇半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震了一下,她推開黎亞修的手,居高臨下地俯視他,仿佛一個王者:"黎亞修,害我和鬱助分開的罪魁禍首不是你嗎?你憑什麽要求我愛上你呢?"
黎亞修垂下頭,笑得苦澀:"是啊,我是你們之間的第三者,的確沒有這個資格……"他忽地仰起頭,語調升高,帶著急切的語氣,"可是,就算是這樣,你也可以愛我!既然你和他分開既成事實,就可以努力忘記他來愛我啊!"
"不!"蘇半夏毫不猶豫地拒絕,快得讓黎亞修有點不知所措,"我不想忘記他,直到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我都不會想要忘記他。如果有下輩子輪回,我一定不會去喝孟婆湯,我不能忘記他。黎亞修,我不想忘記一個用盡我生命去愛的人。"
"夠了,不要再說了!"黎亞修頹廢地打斷,語氣裏有明顯的挫敗感,"你隻要拒絕就好了,不用再跟我說你有多愛他。"
"心痛了嗎,黎亞修?"蘇半夏淡淡地問,她蹲下身,與他平視,眼神中帶著一絲嘲諷,"這是你應該付出的代價,作為威脅我的代價。"
黎亞修的笑容很勉強,幾乎比哭更加難看,他的聲音低低的:"你到底要怎麽樣才會原諒我?"
"很簡單,"蘇半夏語氣輕鬆,"放了我。"
"不。"黎亞修直直地吐出一個字,沒有再多說什麽。他花了那麽多心血才把蘇半夏留在身邊,怎麽能說放棄就放棄?
蘇半夏直起身,無謂地聳聳肩,仿佛這個答案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那我們就沒有什麽好談的了。好好休息,最近幾天傷口不要碰水。"
走出房門,蘇半夏的背脊貼在牆壁上,她順著牆壁緩緩滑下,仿佛被人抽掉了脊椎,站立不穩。他們之間隻剩下這樣的對話了嗎?就算不想去傷害他,但是隻要一提到這個話題,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要說一些明知道會讓他痛苦的話。這樣相互折磨的生活要持續一輩子嗎?
想到這兒,蘇半夏就感覺自己身處一條暗黑的通道,一直看不見盡頭。
單鬱助和紀初浩走在堆滿垃圾的小路上,兩人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秀氣的眉。原來,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這樣的地方。
大多數的平房是用紙箱和磚瓦搭成的,風一吹便有窸窣的聲響。蜿蜒的小路兩旁是天然的垃圾場,日頭當天,在陽光照耀下的汙穢便散發出讓人難以忍受的惡臭。一路過去,還有很多不堪入目的排便,縈繞著一群又一群的蒼蠅。平房裏不停地傳來小孩子的哭鬧聲、家長的打罵聲,還有夫妻之間的吵鬧聲、潑水聲,夾雜著洗衣服的聲音、炒菜的聲音……嘈雜得猶如菜市場。
單鬱助和紀初浩皺著眉,無法想象這樣的地方居然還有人能夠住得下去。他們生下來就是含著金鑰匙的王子,享受著世界20%富人的待遇,掌握著世界80%的財富,他們揮霍,他們歡笑,他們視金錢如糞土。但是他們從來不曾想過,在這個世界的另一個角落,有一群人吃不飽穿不暖,住著環境最差的房屋,在風雨來臨的時候蜷縮在床上擔心著屋頂會被掀掉。他們在烈日下揮汗如雨,卻僅僅換來十幾個硬幣。
所以沒有人能夠說金錢肮髒,就算肮髒也是人賦予它的,因為世界一直用這個來衡量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單鬱助和紀初浩的目的地在這片地區的最裏麵,是一間磚房,比起其他房子來說條件要好一點。門是傾斜的,底部被白蟻蛀空,還有一些木屑,裏麵就是給了黎亞修關於單鬱助殺人證據的人。
紀初浩上前扣了一下門,然後就聽見裏麵的人很不耐煩地吼了一聲:"誰啊!"
紀初浩朝單鬱助使了個眼色,單鬱助便了然地退到一邊,紀初浩道:"我是新聞報的記者,想要來打聽一下單鬱助的事情。"
門吱呀一聲開了,開門的男人三十來歲,赤裸著秀滿刺青的上身,滿臉胡茬兒,頭發亂蓬蓬的,身上還有一股宿夜的酒味。
"什麽事?"他打量了一下紀初浩,有些警覺地問道。
紀初浩掛起招牌式的笑容,溫和有禮:"我是記者,聽說你這裏有關於單鬱助的重大新聞,想來要個獨家。當然,報酬方麵你不用擔心,如果證實消息是真的,絕對不會虧待了你。"
男人狐疑地掃了他好幾眼,直到紀初浩從隨身的口袋中拿出記者的證件,他還是不放心:"你怎麽知道我這裏有他的新聞?"
紀初浩笑容不減半分:"是黎總告訴我的。"
"是他?"男人吃了一驚,當初是黎亞修讓他不要把單鬱助的事情透露出去,現在怎麽把記者招來了?
"是的。"紀初浩麵對男人的懷疑沒有一點慌張,鎮定異常,"他說要我把這個事當成獨家,上頭版。"
"嗯。"男人沉吟了一會,側身讓紀初浩進了屋,"進來吧。"
不遠處的單鬱助抬手觸了一下耳機,他可以從裏麵聽見紀初浩的和那個男人的談話。紀初浩在口袋裏裝了竊聽器。
麵對麵坐下,紀初浩像模像樣地開始了記錄。言談中,紀初浩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叫阿毛,綽號喪狗,以前是另外一個城市的混混兒,打架出了名的凶狠,但是自從他的兄弟死了以後,他就沒有再出去混。
"這幾年來,我都在打聽單鬱助的事情,是他害死了我兄弟,害得我沒有容身之所,所以我要報仇!"阿毛將手深深地插進頭發中,麵對陌生人,他已經沒有了警惕,取而代之的是滿腔的怒火,"前幾個月,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單鬱助,想跟他同歸於盡,沒想到被一個女人壞了事。"
單鬱助一驚,聯想到那時在江邊的時候突然衝出來想要殺他的人,原來是他。
"我以為我想要殺單鬱助的這件事沒有人知道,沒想到被黎亞修抓到了。他威脅我說出真相,否則就把我抓進警局。"
"他要你說的就是單鬱助殺人的事?"紀初浩心中了然,果然,黎亞修"撒旦之子"的外號不是虛名,他想要知道的事很難逃脫他的手掌。
"是。當年,我和笑佬按照老大的吩咐去找蘇半夏討債,如果要不到錢就想給她點教訓,沒想到半路會殺出單鬱助,也沒想到會鬧出人命。笑佬被捅了一刀,還沒來得及送醫院就斷了氣。"
單鬱助的身體劇烈地抖動起來,他手上果然是沾染上一條人命嗎?他殺了人,卻還問心無愧地活了這麽多年,這麽重的罪孽他竟然一無所知?
"當時為什麽不報警?"
阿毛諷刺地笑起來:"我是混黑社會的,怎麽能夠和警察扯上關係?江湖事江湖了,一向都是社團裏的規矩。"
"你給黎亞修錄了一盤磁帶,然後還寫了一份證供嗎?"
"相較於我來說,他是能夠對付單鬱助的最佳人選。把單鬱助殺人的事實給他,沒有壞處。"
"可是,到現在,他都沒有將這件事公之於眾的意思。"紀初浩的臉上忽然沒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異常的冰冷。他很清楚,黎亞修為什麽要這麽做,一旦單鬱助殺人的事實被揭露,他就沒有籌碼威脅蘇半夏了。
"是,我一直待在這兒就是為了等黎亞修把單鬱助打倒的那一天。"阿毛沒有察覺到麵前男人的改變,毫不忌諱地承認。
"可惜,你永遠都等不到那一天。"紀初浩原本帶有磁性的聲音突然降下了溫度,危險氣息肆無忌憚地流散開來。
"你說什麽?"阿毛的眼睛豁然睜大,還來不及消化紀初浩的話,門一下子被人踹開,蜂擁而至的陽光籠罩了整個房間,單鬱助就像個天使一樣,出現在光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