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偷天換日的婚禮
既然不能一起幸福,那麽就讓我來守候你。
蘇半夏用力地推開他,腳下被長裙絆倒,踉蹌了幾步,扶住身後的鏡子,她咬緊嘴唇,道:"所以,就算我嫁給你了,你還是有可能毀掉他對不對?"那麽她現在又為什麽要聽他擺布呢?
"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嗎?"黎亞修話語驚痛,心仿佛被撕裂一般,"你以為我想要毀掉他一定要靠那份東西?你那麽聰明,為什麽沒想到我所做的一切威脅,隻是為了得到你呢?"
他走過去,緊緊地抱住她,俊美的臉埋在她棕褐色的長發中,聲音帶著哭腔:"求你了,半夏,能不能分一點點位置給我,就一點點。單家毀了我的一切,為什麽連我唯一愛的人都要奪走……"
蘇半夏心中一驚,單家毀了他的一切,這是什麽意思?
那是藏在黎亞修心中快要腐爛發黴的青苔,他以為這輩子他都不會再有機會說出口,他以為那段黑暗的時光會永遠停留在記憶深處。隻是半夏啊,你的出現打亂了我所有的步調,可是你卻如蜻蜓點水一般從我生命中掠過,連個眼神都吝嗇給予。
父親跳樓自殺的那一天他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看見父親從高處像一隻沒有翅膀的雄鷹直直地掉落,然後倒在他的麵前,腦漿四溢。那時的他隻有十幾歲,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死在他的麵前。他還記得,那天的天空很藍,陽光很好,和他腳下死不瞑目的父親形成了鮮明對比。每當想起這一天,他都可以聞到空氣裏彌漫的血腥味。
而後,他從一個身份尊貴的豪門少爺變成了無家可歸的孤兒,被送進了孤兒院。他在狹小的孤兒院裏度過了黑暗的童年,以致於長大後的他再也不相信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他對生意有著常人沒有的靈敏嗅覺,短短幾年間,他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變成了現在法國最大跨國公司的董事長,外人隻看見了他的光鮮亮麗,卻從不知他背後的苦楚。
他知道父親這筆賬不能算在單鬱助的頭上,但是他注定是為商業鬥爭而生,他的價值就在於成就商業霸主的地位,變成商業界的獨一無二,所以他必須要打敗單鬱助,無論用哪一種手段。單遠澤逼死了他的父親,他就要讓他的兒子跪倒在他的腳下!
"這是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也是我們黎家揚眉吐氣的賭局,我不能輸。"黎亞修的聲音低沉,眼睛裏閃爍著難以言喻的光芒,蘇半夏知道,那是一種近乎淩駕於生命之上的執著。
蘇半夏低下頭,盯著自己身上的婚紗,覺得可笑不已。他們之間的競爭從商場延續到愛情,她等著穿上婚紗的這一天等得時間太久,沒想到等到了這一天,卻嫁不到自己想嫁的人,太可笑了。
她一直是想恨著他的,可是現在卻恨不起來了,都是被命運愚弄的人,她又何必再去添一刀?隻是,心甘情願地和他結婚,讓她怎麽做得到?
"這對我不公平。"蘇半夏忽地揚聲道,"為了你所謂的戰爭,就要我在這場困局裏掙紮一輩子,我不甘心。"
黎亞修邪魅一笑,一手撐在蘇半夏的耳側,另一隻手牢牢扣住她的左手,欺身上去,曖昧的氣息便肆無忌憚地在他們之間流竄。恰到好處的嘴角的弧度仿佛是上帝親手雕刻,他眯起眼睛,危險四溢:"蘇半夏,你聽清楚了,我不是為了別人的幸福就願意成全的人。我寧可看著你們陪我一起被沼澤吞沒,也好過我一個人寂寞地死去。"
蘇半夏看著他暗綠的眼眸,那背後隱忍著常人難以理解的悲傷,她忽然就心軟下來,就算他的話自私得讓人無法接受,但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不是嗎?他隻是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而已。
"就算這顆心永遠都無法屬於你,你也要嗎?"蘇半夏直視他。
黎亞修毫不畏懼地回答:"是,得不到你的心,把你囚禁在我的身邊也是好的。"
"哈哈……"蘇半夏莫名其妙地笑起來,笑得蒼涼,笑得無奈,笑得眼淚直流,"黎亞修,你真是無藥可救了!"
黎亞修吻住她,生生地將那些笑聲扼殺在她的喉嚨裏,他在她耳邊低聲呢喃:"是,我無藥可救了,在愛上你的那一刻,便已經是死期。"
"半夏,我不要求你把我當你的丈夫看待,但是至少幫單鬱助的時候,不要讓我知道。否則,我會死……我真的會死……"
溫熱的液體滴落在她的脖子裏,蘇半夏一震,繼而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黎亞修,我到底該用怎樣的麵貌麵對你?我盡不到一個妻子的責任,因為愛著其他的男人,但又無法對你痛下狠心。愛不起,恨不得,你讓我情何以堪?
黎亞修的婚禮很轟動,請的人都是城裏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婚禮在本地最有名的教堂裏舉行。典型的巴洛克建築,教堂內所有的色調都是高貴的香檳色,泛著淡淡的昏黃,給人一種神秘的宗教感。大理石在燈光的照耀下也泛著柔和的光,倒映著天主的十字架。所有的擺設擦拭得一塵不染,兩旁放滿了綴上燈光的小樹。正麵是花紋繁複的浮雕,上麵掛著巨大的十字架,透著聖潔的光芒,與昏黃的燈光形成鮮明對比。
黎亞修身穿黑色燕尾服,亞麻色的頭發自然地垂下,像極了優雅的王子。燕尾服裏套著白色襯衣,打著銀白色的領帶,修長的身形恰恰能夠襯托禮服的氣質,戴著白色手套的手不自覺地交叉,他竟然緊張起來。
禮堂裏麵擠滿了記者,還有電視直播。畢竟是商業界數一數二的人物,何況長得比明星都好看,新聞工作者當然不會放棄這樣增加電視收看率的機會。
單鬱助坐在辦公室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電視屏幕,他雙手交握,抵住下巴,幽深的眼眸在看見黎亞修那緊張的神態之後變得愈發深邃,仿佛在等待著一場狩獵。他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重,心中隻要想到那種可能,便會狠狠地戰栗起來。應該不會的,半夏現在應該在威尼斯了,怎麽可能出現在那兒……
教堂音樂響起,大門緩緩打開,外麵的一束白光照進來,所有的人在那一刻停止了呼吸,隨著陽光走進來的人美好得猶如天使。
一襲白色抹胸拖地婚紗,抹胸處盛開出一大朵潔白的花,腰部收緊的曲線凸顯出她完美的身材,上半身的設計有著流暢的線條感,恰到好處的褶皺嫵媚中又不失活潑。裙身折疊出一朵又一朵的花朵,綴滿裙擺,剪裁細致,把花朵的神韻甚至每一朵花瓣的紋理都修飾得很好,逼真得不可思議,看上去雍容華貴。
單鬱助在看清新娘子的那張臉後,原本幽深的眼眸瞬間掀起了驚濤駭浪,怎麽會是她?怎麽會?他整個人站立起來,不可思議地盯著電視屏幕,一再地確認,終於不得不承認,那個人是蘇半夏,是原本應該在威尼斯的蘇半夏!
單鬱助發瘋似的跑出辦公室,他感覺自己快要喘不上氣,心髒已經開始撕裂,手腳發麻。不!她不能嫁給黎亞修!她說過會等自己的!他要阻止她!
銀白色的法拉利叫囂著上了高速,路上的其他車輛紛紛避讓,太快了,簡直就像光線一樣,隻來得及看見它的車尾便已經消失不見。
單鬱助的眼眸因為充血而變得通紅,像極了一個嗜血的魔鬼,耳邊隻聽得到風呼嘯的聲音,烈烈的響聲讓他的耳朵感到針紮似的疼痛,握緊方向盤的手指因為用力而縮緊。那個男人,到底用了什麽樣的手段逼迫半夏?單鬱助眼眸暗沉,好像將要爆發海嘯的海麵,恐怖得讓人不知所措。
手機不停地震動著,單鬱助剛按下接聽鍵,那邊傳來紀初浩急切的聲音:"鬱助,出事了,新娘變成了半夏……"
"我知道。"單鬱助打斷紀初浩,"我現在正趕去那邊!"一把扯下耳麥,單鬱助猛地踩下油門,速度表上的指針便像打個轉一樣,高速公路上隻剩下轟鳴聲。
禮堂內,《婚禮進行曲》正一刻不停地演奏著,蘇半夏手捧捧花,身後的裙擺被一對可愛的花童輕輕拿著。她白皙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咖啡色的眼眸鎮定異常,仿佛這場婚禮的新娘並不是她一樣。她緩步走向黎亞修,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人群的視線隨著她慢慢轉移,許多人已經開始議論紛紛。請柬上明明寫著葉筱亦的名字,怎麽新娘變成了蘇半夏呢?看著黎亞修喜悅溢於言表的俊臉,每個人都是一頭霧水,這到底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