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小武的秘密
我親眼看著她死,卻什麽都做不了。
"你胡說些什麽……"小武眼神閃躲,心虛地低下頭。
"我給你時間讓你想清楚。"黎亞修又恢複了剛才的優雅模樣,墨綠色的眼眸掃過小武,那種不屑讓小武的拳頭緊握,"別把半夏往火坑裏推。"
黎亞修一踏出店門,小武便全身癱軟,坐在地上。他接近蘇半夏,給她們地方住,給她們工作,這一切都是冷清音讓他做的。
他鄉下有病重的雙親,需要一大筆錢,而他根本不能承擔昂貴的醫療費用。這個時候,冷清音便出現了,她說她會支付所有的費用,前提是,他要接近蘇半夏。
之前一年多,蘇半夏的一舉一動都在冷清音的眼睛裏,是他一步步把蘇半夏帶進地獄,而他卻深深地迷戀上這個堅強得讓人心疼的女孩兒。
小武痛苦地抱住腦袋,神情扭曲。那段時間猶如一個夢魘,牢牢地將他鎖住,逃脫不得。他親眼看著蘇若在他麵前死去,卻沒有上前製止,因為冷清音手上有他父母的命。隻是蘇若死前那哀求的眼神,讓他天天活在痛苦之中。
小武按冷清音的要求,在蘇半夏離開之後給她打了電話,沒過多少時間,冷清音便出現在蘇若的病房裏。他站在病房門口,看著裏麵的兩個女人,一個柔弱蒼白,一個冷豔無情。
他親眼看著冷清音把蘇若的氧氣管拔掉,親眼看著蘇若痛苦地死去。蘇若死前的眼睛就那麽直直地盯著他,仿佛在向他求救,又像在指責他。
黎亞修說得沒錯,在單鬱助身邊,就代表著要和冷清音正麵衝突,半夏一定不會是那個女人的對手……
黎亞修坐在囂張的紅色跑車裏,眼睛微睜,像一彎新月。不可否認,在這一點上,他像極了蘇城一,人長得清新脫俗,卻偏偏喜歡豔麗的紅色,囂張而不跋扈。也隻有他們,能夠展現出一種極具霸氣的優雅。
他撥通了傑克的電話:"一周以後,我要讓全城的人都知道我黎亞修要結婚了。還有,訂婚請柬一定要親自送到單鬱助的手上。"
他知道,他等不了了,雖然剛才他在小武麵前表現得那麽鎮定,但他不敢保證小武什麽都不會說。蘇半夏的身世就是一個定時炸彈,隨時隨地都會爆炸,他要排除一切可能引起危險的東西,而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和蘇半夏結婚。
紫紅色的夕陽懶洋洋地掛在山腰上,晚霞染紅了天空,像一朵朵盛開的馬蹄蓮,給外形精巧別致的別墅鍍上了一層鐳光。蘇半夏就在這麽讓人沉醉的傍晚,叩響了紀初浩的家門。才一進門,眼尖的洛卡卡就立刻撲了上來:"半夏!半夏!我好想你!"
蘇半夏抱住她,笑容溫和:"我也很想你,卡卡。"
背後的紀初浩見洛卡卡高興,嘴角不由得揚起了弧度:"卡卡天天念叨著去見你,沒想到你就來了。"
"嗯,我來給你送這個。"蘇半夏將一封紅色的請柬遞給他。
紀初浩翻開請柬一看,不敢置信地看著蘇半夏:"你要和黎亞修訂婚,開什麽玩笑!鬱助他知道這件事嗎?"
蘇半夏眼眸低沉,聲音淡淡:"黎亞修已經把請柬送到他公司了。"
紀初浩將請柬隨手扔在茶幾上,賭氣道:"我不去!"
蘇半夏無謂地聳聳肩,沒有搭話。她隻是象征性地通知一下,去不去,她不在意。原本這場婚禮,就沒有任何意義。
這一天,蘇半夏一直陪著洛卡卡,直到她睡著。出門的時候,月亮早已經高高地掛在夜幕上,卻沒有明亮的光,星星也不知隱匿到哪裏去了。紀初浩看了看空蕩蕩的山腰道:"有些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蘇半夏淡笑道:"不用了,你還是別走開,免得待會兒卡卡醒了找不到你。"停頓了一會兒,她仰起頭,笑容幾乎透明:"紀初浩,好好愛卡卡。我已經幸福不了了,但是我希望她能夠代替我幸福下去。"
紀初浩愣了一下,那一句"代替我幸福下去"是多麽哀傷的祝福。明知道眼前的女孩子受盡苦楚,但他幫不了她。
"我會的。"
蘇半夏坐在長途汽車上,頭靠著車窗,呆呆地望著外麵。
周末,風尚學院裏並沒有多少人在,顯得有些冷清。正值秋天,樹木凋零,學校的甬道上堆滿了黃色的樹葉,踩在上麵,發出吱吱的破碎聲。
蘇半夏沿著校道,走過她曾經上課的教室,透過窗戶,看著她曾經和單鬱助一起坐過的課桌椅--現在已經重新漆了一遍,沒了以前的痕跡。
果然,沒有什麽東西會永久不變的。
走過學校的綠化園,站在凋敝的大樹下,她想起這就是她和單鬱助第一次見麵的地方。那個曾經說蝴蝶是美麗生靈的男孩兒,現在已經有了未婚妻,變得沉著又冷靜。而她,也遍體鱗傷,將要成為別人的妻子。他們,都不再是原來的他們,回不去了。
夜幕落下,蘇半夏閑逛到大學部,站在曾經的教學樓下向上看,可以看見自己的教室。她還記得,滿操場的螢火蟲氣球,單鬱助耳語的溫度……那句驚心動魄的"我愛你"已成了她心中不可磨滅的痕跡,像烙印一般,鐫刻在她的骨頭裏,深入骨髓。
蘇半夏雙手交握,放在胸前,隻有在這裏,她能肆無忌憚地回憶曾經的美好,因為這裏是她一個人的,與世俗無關。她可以不和單鬱助在一起,但是誰都沒有辦法阻止那顆愛著的心。
身體忽然被人抱住,鼻間傳來熟悉的氣息。蘇半夏的眼淚再也沒有止住,像星光一般璀璨,滴落在環著她腰的手上。
"半夏,我們什麽都不要顧及,找一個誰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生活下去好不好?"沙啞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帶著假裝的堅強。單鬱助就這樣緊緊地抱住她,攫取他這幾年來一直想要的溫暖。
蘇半夏沒有回答,隻是不停地掉眼淚。她的軟弱,隻有在單鬱助麵前才能夠放肆展現。她又何曾不想那樣,但那個雨天毀了他們兩個人,讓她知道不止她需要單鬱助,還有一個女人比她更需要他。她不能為了自己的幸福讓林素暖陪葬,這樣的幸福她寧可不要。
蘇半夏轉過身,身體窩進單鬱助的懷抱裏。抱著他,她便感覺心房滿滿的,暖暖的;抱著他,她便感覺心滿意足。
寒秋的夜晚,在風尚空蕩的校園裏,他們立在空曠的操場上,背影看上去那麽蒼涼和無奈,仿佛兩尊經過曆史滄桑洗禮的雕像。
單鬱助將臉貼近蘇半夏的頭發,他的聲音輕柔溫暖:"對不起,半夏,我又說傻話了。"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心心念念地想著。
"沒關係。"蘇半夏搖著頭,眼淚似星光,灑在單鬱助的胸膛上。
僅僅過了一會兒,單鬱助便放開了抱著她的手,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消失在夜幕之中。他知道,他的拖遝和猶豫,會讓他們兩個人痛苦不堪。他要學會放手,隻是放手那麽疼,疼得他的心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單鬱助走得那麽決絕,在這場荒誕的愛情中,隻有這次是他主動放開了手。好痛,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回想起當初蘇半夏的離開,他的血液就如同寒冰一樣。
半夏,當年你狠心地甩開我的手,是不是也像現在一樣,痛得快要窒息?半夏,你愛我那麽深,我卻像個傻瓜一樣什麽都不知道。半夏,對不起,這次,就讓我來承受這樣的痛苦。
在單鬱助放開手的一刹那,寒風肆無忌憚地侵入她的身體,蘇半夏忽然感覺周身冰冷,原來沒有他的懷抱,世界竟是這樣的冷……她的身體像失去翅膀的蝴蝶,跌坐在地上,手掌心嵌進了沙石,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鬱助,鬱助……蘇半夏的眼淚璀璨如繁星,綴滿她白皙的臉。她沒有哭出聲,隻是不停地流著眼淚,眼睜睜地看著單鬱助的背影消失,就像消失在她的生命裏。
為什麽會這樣?明知道你是為了成全才放開抱著我的手,為什麽我還是那麽難受,難受得想要把愛你的心掏出來?
愛情裏麵最悲慘的不是愛過了,然後分開,而是,還愛著,卻還是要分開。
單鬱助,愛太辛苦,我一個人就夠了,自此守護,用我僅有的一生守護!
蘇半夏在地上呆坐到後半夜,直到手腳冰冷得沒有知覺。一件寬大的風衣蓋在她的身上,身子被人溫柔地扶起,她腳下一個踉蹌,跌進了一個人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