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冷清音,你搞錯順序了
就算是第三者,也應該有個先來後到。
夜晚,黑得徹底,沒有一顆星星。幕布一樣的天空猶如鬼魅,陰沉著臉,想要吞噬這個城市的一切。
奶茶店裏,小小的桌子上歪七豎八地散落著幾聽啤酒,伏在桌上的人從喉嚨裏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他摸索著伸手去拿還沒有喝的啤酒,結果手一偏,將空瓶子打落在地,發出易拉罐特有的聲音。
小武的臉靠在冰涼的桌子上,嘴裏重複念著一個人的名字:"半夏……半夏……半夏……"他拿起一罐啤酒,拉開瓶蓋,狠狠地灌下去。他雖然喝醉了,但意識卻很清醒,他知道,他愛的那個人,在單鬱助的家裏已經待了好幾天。
半夏,你不肯回來了嗎?半夏,你和他舊情複燃了嗎?半夏,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半夏……半夏……
手機鈴聲打破房間裏的沉默,刺耳地響起來,小武一個激靈,腦子立刻清醒了。他搖搖頭,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厭惡地皺了一下眉頭,可還是不敢不接。
"她不在店裏麵,被單鬱助接回家了。"
簡單地報告了一下狀況,小武便掛了電話,有時候,連他都討厭這樣的自己。如果被半夏知道這一切,她會恨死他吧。可是,他又怎麽會料到,最後他會愛上她呢!原本以為半夏是愛錢如命的女人,結果相處下來,才發現她的堅強和美好。終究愛上了,盡管他不是個好人。如果半夏能夠了解他的苦衷,是不是能原諒他呢?
小武不知道答案,他痛苦地抱住頭,原來,想要放下一個人竟是這樣的難。愛,是一瞬間的事,不愛,卻有可能是一輩子的事。
已是半夜,遠離喧囂,一切開始變得靜悄悄的。蘇半夏的房間,明亮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匯合成一道銀帶,恰好照亮她的臉。她的眉毛糾結成難平的溝壑,睫毛微顫,她的夢從遇到孫正平以後就充滿了血腥和殺戮,常常一個噩夢貫穿她整個夜晚。她拚命想要醒過來,她掙紮、逃避,最終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一把匕首刺進她的胸口。
蘇半夏一下子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猛然發覺她的房間裏竟然還站著一個人!她失聲尖叫,卻被那個人一下子握住了臉,她的嘴巴在那個人的用力之下微微變了形。蘇半夏心中大駭,從腳底升起一股涼意。
明亮的月光打在那個人的臉上,映照出一張妝容精致的臉。盡管保養得當,可歲月還是無情地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再好的粉底也遮不住眼角的魚尾紋。
"單夫人?"蘇半夏心下一驚,無奈雙頰被她握住,發不出聲音。
冷清音冷冷一笑,甩開了蘇半夏的臉,直起身,聲如寒冰:"蘇半夏,好久不見。"
蘇半夏揉揉被捏痛的臉頰,不冷不熱地回應:"好久不見,伯母。"
"別叫得那麽親熱,我受不起。"冷清音陰陽怪調,身上有蘇半夏特別討厭的富人之態,"我隻想問問,你為什麽會在這兒?"
"那你應該去問你的寶貝兒子。"蘇半夏陰沉地回答,她也想知道為什麽她一定要在這兒,"是他扣著我不放的。"
"蘇半夏,是不是錢用光了,所以又回頭勾引鬱助,想再撈點錢?"冷清音的語氣充滿諷刺,聲音很尖,但是刻意壓低了,很明顯不想讓單鬱助聽見什麽。
蘇半夏歎了口氣,動動嘴角,冷冷地笑道:"單夫人,您還真是很自戀。我對你們家的錢一點興趣都沒有,拜托你管管你的寶貝兒子,叫他別來糾纏我!"
蘇半夏的話徹底激怒了冷清音,她感覺有一團火正從心口的地方燒起來。冷清音踩著高跟鞋,走到蘇半夏麵前,借月光好好地打量了一下她,越看越覺得她像極了那個叫蘇若的狐狸精,於是從鼻子裏發出輕蔑的冷哼:"真是什麽樣的人生什麽樣的女兒,蘇若是個狐狸精,生出來的女兒,狐媚功夫也真不錯。"
蘇半夏的手指收緊,別人怎麽說她,她都覺得沒有關係,但她最忌諱的就是有人說蘇若的壞話。她立刻收斂起臉上的笑意,聲音仿佛穿越過冰冷的北極,帶著森森的寒意:"不許你侮辱我媽媽!"
"嗬!"鮮豔的嘴唇裏輕吐一聲笑,冷清音再次捏住蘇半夏的臉頰,眼眸似刀,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蘇若要不是狐狸精,你是從哪兒來的?"
蘇半夏一怔,她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
"你知道些什麽?"蘇半夏甩開她的鉗製,敏銳地嗅出不好的味道,一種糟糕的預測纏住她的心,難受得不可言喻。
冷清音仿佛很高興自己製造的效果,她低頭玩弄著自己精心嗬護的指甲,漫不經心地說道:"放心,我不會和別人說你勾引自己親弟弟之類的話,畢竟你也是單家的血脈對不對?"
蘇半夏驚恐得說不出一句話,她全身僵硬,心仿佛墜入千年寒冰,生生地被凍結,又在敲打之下,逐漸地碎裂。
她原本以為這件事不會有人知道,結果冷清音竟然清清楚楚,是單遠澤告訴她的嗎?該死的,單遠澤是瘋子嗎?蘇半夏突然替蘇若感到不值,蘇若愛他恨他直到離世,可是那個男人早已愛上了別人!薄情寡義!
"你想幹什麽?"蘇半夏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這個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絕對不能讓單鬱助知道,否則她做的一切努力都會土崩瓦解。
冷清音的笑意越發明顯,透著瘮人的涼意。外麵出奇的寂靜,靜到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愛上自己的親弟弟會是什麽感覺呢?蘇半夏,是不是很痛苦呢?"冷清音的聲音飄緲得仿佛空氣一般,卻重重地擊打在蘇半夏的心上。這個事實是蘇半夏一輩子的殤,冷清音太清楚蘇半夏的弱點了,可以輕而易舉地讓她痛不欲生。
蘇半夏在冷清音近似得意的笑容中逐漸冷靜下來,鬱助是她的親生兒子,沒有一個母親願意看著自己的孩子受苦,如果她想告訴鬱助,就不會拖到現在。也就是說,根本不用擔心這個秘密會從冷清音的口中說出來。
蘇半夏收拾好剛才的慌亂,變得如平常一樣鎮定。她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意,語氣淡淡的:"想知道答案可以去問你的寶貝兒子,問他愛上自己的姐姐是不是很痛苦。"
對不起,單鬱助,原諒我用你作為抗衡你母親的工具,我隻是想保護我自己而已。
果不其然,一句話立刻讓冷清音失去了所有的優雅,她麵目猙獰,連聲音都不自覺地提高了:"蘇半夏,要不是當初你勾引他,他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要不是蘇若那個賤人勾引我老公,我怎麽會失去丈夫!這一切都是你們這些不要臉的人造成的!"
蘇半夏嘴唇蒼白,手指用力地揪緊被單,血氣上湧,她感覺到了喉嚨的腥甜,可是她知道她不能生氣。她和冷清音的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誰失去耐性誰就失了先機,她向來也不是任人欺負的主兒。
"伯母,你似乎搞錯了順序。"蘇半夏彎起嘴角,好看的笑容此時帶著森森的寒意,咖啡色的眼眸掠過一絲嘲弄,"你剛才也說我是單鬱助的姐姐,也就是說我母親先認識了單遠澤,先有了我。而你,"蘇半夏修長的手指指向冷清音,薄唇輕啟,"才是第三者。"
冷清音的臉霎時沒了血色,她可以聽見自己心髒加速跳動的聲音,整個房間似乎一直回蕩著蘇半夏剛才的一句話:你才是第三者……
蘇半夏輕如薄霧的聲音繼續透過空氣傳進她的耳朵:"總要有個先來後到是不是,伯母?"
冷清音雙手捂住耳朵,叫囂起來:"你說謊!你說謊!"她怎麽會是第三者?明明是蘇若勾引單遠澤的,她隻不過是在捍衛自己的東西而已。
"蘇半夏,你別想成為單遠澤的女兒,我絕對不會承認!"冷清音用手指指著蘇半夏,表情近似瘋狂。
蘇半夏冷哼一聲,咖啡色眼眸裏滿是不屑:"這點你不用費心了,我從來沒有承認過那個人是我的父親。伯母,要是沒事我就休息了。"她將被子蓋過頭頂,把自己捂了個嚴嚴實實,內心叫囂的血液才逐漸平靜下來。
冷清音原本是來好好教訓一下蘇半夏的,結果卻被蘇半夏反將一軍。她緊握成拳,牙關緊咬,死死地盯著床上的人,眼睛裏仿佛燃起熊熊大火,似乎要將她吞沒。
蘇半夏,你的不幸還沒有結束,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夜籠罩,黎明仿佛被黑暗吞沒,失去了照亮世界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