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消失的人
命運安排的事,我們總是會措手不及。
單遠澤緊抿嘴唇,眼眸似刀,放在桌上的手竟然在不自覺地抖動。他在生氣,冷清音察覺到了。
"我從來沒有求你幫我。"他的句子像是從牙縫裏摳出來的,良好的忍耐力已經快到極限了。
"單遠澤,你別開玩笑了,我父親怎麽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寶貝女兒跟你吃苦受累?我看上你的時候你不過就是個打雜的,沒有我,你什麽都不是!乖乖做條看門狗,給你肉你就要乖乖聽話,別想著能夠翻天!"
"啪!"單遠澤終於忍無可忍,甩了她一巴掌,怒吼道,"當初要不是你要死要活地嫁給我,我和小若怎麽會分手?"
這一巴掌打得冷清音有點蒙,更讓她震驚的是單遠澤的那句話:"你……你剛才說什麽?"
單遠澤雙手插進頭發裏,神情痛苦:"小若那時候已經有了我的孩子,要不是你,我和她早已經在一起了,或許連孩子都有好幾個了。你現在有什麽資格來質問我?"
"哈哈,單遠澤,你真是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哈哈……"冷清音瘋狂似的大笑,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如果不是你自願娶我,我能逼你和我生下鬱助嗎?說到底,是你自己想要單氏的財產,是你貪心,怎麽現在反而裝出一副大情聖的樣子?單遠澤,以前我怎麽沒有發現你這麽不要臉?"
冷清音的歇斯底裏讓單遠澤的腦袋疼痛起來,他神色黯然,看都不看冷清音一眼就要出去。背後傳來叫囂:"單遠澤,你去哪兒?"
"我不想看見你!"單遠澤頭也不回地吼。
"你想去見蘇若那個婊子嗎?告訴你,她們拿了我錢就要走了!"
"你說什麽?"單遠澤猛地回過身,表情很是震驚。
天才微亮,蘇半夏一行三人已經坐上了去機場的計程車。
蘇若有些擔心地看著半夏,柔聲問:"半夏,真的要走嗎?"她知道,半夏還是放不下單鬱助,不過為什麽要走得那麽倉促?
蘇半夏出神地望向窗外,點點頭:"嗯,離開這兒。"
"半夏,你可以繼承單氏的股份。"蘇若小心翼翼地提醒,她隻想讓半夏過上好日子,沒錢的日子她真的過怕了。
"嗬,你以為我稀罕嗎?單遠澤的東西,我連想想都覺得惡心。"蘇半夏皺眉道。
"對不起,半夏。"蘇若像是自言自語,那句話說得很輕,以至於出神的蘇半夏根本就沒有聽見。或許當初她不應該做那樣的決定,或許是她錯了,可是現在她已經沒了退路。對不起,半夏,原諒媽媽。
單遠澤剛想出門,就撞見了從房間裏搖搖晃晃出來的單鬱助。他的嘴唇慘白,愣愣地盯著單遠澤:"半夏要走了,她現在要走了……我要去找她……"
"站住!"單遠澤一聲斷喝,"你現在這樣子怎麽開車?"
單鬱助好像沒有聽見,跌跌撞撞地從車庫裏把車開出來,飛馳電掣一般離開。單遠澤擔心自己的兒子出事,同時他也想去機場找蘇若,於是開著自己的車緊隨其後。
冷清音眼睜睜地看著單遠澤離開,心髒忽然出現了一個大洞--這個男人,心已經不在她身上了。
公路上,兩輛頂級跑車一前一後地飛馳。前麵的一輛明顯掌握主動權,近似瘋狂地往前開去,像是要追趕什麽東西。後麵的一輛緊追其後,有時候會和前麵的並駕齊驅,隻不過很快就會被甩下去。
旁邊的車見到如此情景,紛紛將車速減慢。像那兩輛車的速度,隻要稍微出點事,不是死就是殘廢,他們可不嫌命太長。
在接近機場的路上。"我們以後要去哪兒?"車裏的洛卡卡同樣看著窗外的景物,像是在問蘇半夏,又像是在問自己。
"不知道,走到哪兒算哪兒吧。"蘇半夏回答。她現在的念頭隻有離開這兒,至於去哪兒都無所謂,除了這個城市,其他地方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攤開手掌,掌心躺著那枚紫蝴蝶耳釘,單鬱助的諾言還清晰地在她耳邊,可是現在她卻選擇了落荒而逃。
輕輕戴在右耳上,冰涼的觸感讓蘇半夏的心不自覺地顫動了一下。單鬱助,愛情對你我來說是太艱難的事情,所以愛你這件事就由我來完成,你去找尋自己的幸福,就讓我一個人繼續我們之間的誓言。
陽光下,紫色寶石折射出瑰麗的光芒,襯得蘇半夏白皙的臉散發出天使般的光澤。
我愛你,單鬱助,所以,再見。
警報聲呼嘯著從她們身邊經過,司機往後視鏡裏瞟了一眼,道:"不知道又有什麽大人物在路上鬧事了,出動這麽多警力。"
後麵的三個人誰都沒有接話,別人的事情她們向來沒有興趣。
又是一個交叉路口,單鬱助看見前麵的出租車裏熟悉的身影,他的眼睛立刻綻放出光芒,是蘇半夏!終於追上她了!
單鬱助用力踩下油門,也不管前麵到底是紅燈還是綠燈,他隻想追上她們!單遠澤見前麵加速了,暗道一聲不好,連忙加大油門緊緊跟上。
單鬱助死死盯著前麵的出租車,根本沒有注意到旁邊急速駛來的大貨車,貨車司機也不會想到有人闖紅燈闖得那麽不要命,下意識地連忙踩刹車,可是距離實在太近了,根本來不及。眼看就要撞上了,單鬱助仿佛才看見眼前的危險,急打方向盤,頂級的跑車一個轉身撞上了旁邊的護欄。後麵的轎車刹車不及,撞上了單鬱助的車子。好在安全氣囊彈出的速度很快,跑車被撞得麵目全非,而單鬱助除了受一些皮外傷,倒也沒有什麽大礙。當他艱難地從已經變形的跑車裏出來,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爸--"整條公路上隻聽見一聲嘶吼。
蘇半夏渾身一震,心口劇烈地疼痛起來,她喘著粗氣,冷汗大滴大滴地從額頭上滴落。
"半夏,你怎麽了?"洛卡卡見半夏很痛苦的樣子,急忙問。
"沒事,隻是胸口忽然有些疼。"她回應著,轉頭去看計程車的後麵,隻來得及看見一堆堆的人像發現食物的螞蟻般迅速聚集起來。
"出車禍了嗎?"洛卡卡順著蘇半夏的視線,看見這樣的情形,心中不免明白幾分。
"大概是吧,我估計剛才的警車就是去那邊的。"蘇若了然地說道。
蘇半夏緊緊地盯著那兒,心裏升起一種很不祥的感覺,剛才的聲音好像是單鬱助的。
兩年後。機場。
蘇城一推著行李,在安檢口旁邊,無奈地看著眼前的幾個人。
"飛機快要起飛了。"蘇城一抬手看一眼手表,將求助的視線投向單鬱助。後者事不關己地聳聳肩,有些幸災樂禍。
"城一,你都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筱亦搖著蘇城一的手臂,嘟噥道。
"是啊,城一,什麽時候回來啊,人家會想你的。"紀初浩也學著筱亦的樣子,拽住他的另一隻胳膊。
單鬱助沉默,他還能說什麽?紀初浩這個家夥,有時就是讓人哭笑不得。
"城一,不要去太久。"筱亦眨巴著大眼睛,像極了委屈的小女孩。
"我馬上就會回來的。"蘇城一眯起眼睛,狹長的丹鳳眼抿成一條細線。
"嗯,城一,我等你回來。"筱亦的眼睛裏已經儲滿淚水。
"傻丫頭。"蘇城一輕揉她的頭發,在她的額頭輕輕印下一個吻,柔聲道,"回來以後我們就結婚好嗎?"
"嗯。"筱亦重重地點頭,她一直默默地等待,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到那邊,幫我打聽一下她的行蹤。"紀初浩收起剛才玩世不恭的模樣,囑咐道。
"嗯,我知道。"蘇城一鄭重地點頭。
單鬱助聽見這句話,也沉默了,剛才那種打鬧的氣氛因為這句話而消失殆盡。兩年了,她們消失了兩年,什麽消息都沒有,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任憑他們三個動用各方的人脈,什麽地方都查過了,就是沒有她們的任何行蹤。兩年前,因為追趕她們,他出了車禍,而他的父親,因為怕他出事,緊隨其後,最後卻死在那場車禍裏。
他身上背負著害死父親的罪名,冷清音因為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一度精神崩潰。一切的源頭都是蘇半夏,可是她卻消失了。他的左耳還戴著那枚耳釘,不是愛著,而是恨著,他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他要找到她,要她也嚐一嚐他當年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