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求你不要離開
單鬱助,你是天生的王者,不應該這樣低聲下氣。
暗夜的天空中忽然掠過一道閃電,然後響起震耳的雷鳴,傾盆大雨轉瞬即至。豆大的雨點打在人的身上,讓人生生地疼,兩個人就在雨裏對峙著。一條小巷,隻有他們頭頂上的路燈頑強地死撐著,其他的都在打雷的一瞬間熄滅。雷聲混著雨聲,在這樣的夜晚讓人不由自主地害怕。
"你拿了錢?"單鬱助無力地問道。
"是,那是我五年青春的代價。"蘇半夏應道。
"為什麽不繼續騙下去?如果繼續騙下去,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你也會當上單氏的董事長夫人,為什麽要拆穿這一切?"
"我累了,單鬱助,在你身上,我看不見未來。你應該知道,我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是啊,你是蘇半夏啊,那麽要強的人,怎麽可能會輸呢?"單鬱助笑著喃喃自語,那種笑容摻雜著無奈和受傷。蘇半夏當時想,她這一輩子都忘不掉那樣的笑容,讓人疼到心髒深處,讓人疼得喘不過氣。
"還有什麽事嗎?"蘇半夏避開他的目光,問道,"沒有的話我要回家了。"
大雨已經將他們兩個完全打透,蘇半夏很冷,可是心更冷。她繞過單鬱助,想要快速逃離,沒想到被單鬱助一把握住了手腕。
她轉過身,看見單鬱助握著她的手,慢慢地跪下,就像一個慢鏡頭,每一個動作都要持續好幾秒。
"不要離開我,求你……"單鬱助仰起頭,雨點砸在他堅毅的臉上,"我求你,不要離開我。你利用我也好,為了我的錢也罷,隻要和我在一起就好。"
那樣的低聲下氣,那樣的委曲求全,蘇半夏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鬱助,你不該這樣卑微!你是天生的王者,怎麽可以向人下跪?她的心一片荒蕪,寸草不生,她知道,因為單鬱助,她再也沒有辦法愛上任何人了。
"如果那些話是事實,隻要你和我結婚,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我離不開你,我不能想象沒有你我該怎麽辦。我們在一起五年,習慣了彼此的溫度,怎麽能說分開就分開?我不知道在你心裏我到底有什麽地位,但是我隻想要你留在我身邊。"
一句一句,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敲在蘇半夏的心髒上,就像被針紮一樣,細密的疼痛從心髒蔓延至全身,痛得她不能動彈。
大雨中,單鬱助單膝跪地,緊緊抓住蘇半夏的手腕,仿佛隻要稍一鬆手,眼前的這個人就會消失不見。
"求你……"低低的乞求聲混著雨聲,仿佛是世界上最悲傷的音樂。
蘇半夏忍住想要擁抱他的衝動,緩慢而又堅定地推開了他的手,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進屋子。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尖上,蘇半夏的眼淚在轉身的那一刻決堤,壓抑的哭聲被雨聲淹沒。
對不起,單鬱助,原諒我……原諒我擅作主張隱瞞那樣的真相,原諒我不經過你的同意就選擇了分手……這樣殘酷的事實,隻要一個人接受就好。我愛你,所以我會保護你,就算你恨我,我也會保護你,用我自己的方式,保護你!
蘇半夏已經走進房間,背影決絕,不留一點餘地。那隻被拒絕的手無力地垂在單鬱助的身側,亞麻色的頭發耷拉著,雨點順著完美的側臉滑下,一滴滴打在路麵上,分不清到底是淚水還是雨水。
他就以那樣的姿勢跪在雨中,任憑雨水砸在身上,動也沒有動一下,更沒有站起來離開的意思。
還是被拒絕了嗎?就算他跪下來求她,還是不行嗎?她到底有多討厭他,有多討厭?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甜蜜的一切說變就變了?明明說好要結婚的,怎麽就分手了呢,怎麽就不愛了呢?愛情,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可以讓人反複無常,痛不欲生!
心,好痛。單鬱助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氣,好像就要窒息了。失去了蘇半夏,他竟然就像要死了一樣,他愛她愛得如此深嗎?
雨水滲進嘴角,刺激著味蕾,又鹹又苦,這就是雨水的味道,還是他眼淚的味道?
透過窗戶,蘇半夏看著跪在雨中的單鬱助,他一動都不動,像尊雕塑,隻是低著頭,任憑雨水將他澆透。
蘇半夏捂住嘴,嗚咽生生被扼殺在喉嚨裏,眼淚卻爭先恐後地從咖啡色的眼眸中溢出。傻瓜,為什麽還跪著,為什麽不回去?傻瓜,這樣會生病的。傻瓜……
就這樣,雨下了一夜,單鬱助跪了一夜,蘇半夏在窗前看了他一夜。將近黎明,單鬱助的嘴唇已經近乎烏紫,臉色蒼白得嚇人。因為淋了一夜的雨,他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膝蓋因為長時間跪地,寒氣侵入身體,竟然是鑽心的疼痛。他甚至聽見自己牙齒打戰的聲音,感覺快要死了一樣。
搖搖欲墜,單鬱助終於抵不住暴雨一夜的侵蝕,昏倒在地。在他閉上眼睛倒下的那一刻,蘇半夏早已幹涸的眼睛竟然又濕潤了,她差點叫喊出聲,可是手剛攀上門把,又緩緩地縮了回來。她去幹什麽,把他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不就是她嗎?她有什麽資格去?
蘇半夏自嘲地笑笑,打電話給蘇城一。
她眼睜睜地看著蘇城一將單鬱助抱上車,然後在蘇城一望向她這個方向的時候躲到窗戶邊上。有時候殘忍才是解決事情的最好方法,隻有殘忍才能讓他徹底死心。
黎明,洛卡卡的病房靜悄悄的。她還在熟睡,眉頭緊皺。從她家出事的那一天起,她的夢就一直充斥著血腥和死亡。她的精神狀態一天比一天差,眼窩深陷,顴骨突出,原本烏黑的眼睛現在就像嵌在臉上的珠子,有些詭異。她的生命,從出事的那一天起,就已經終結。
床邊站著的男子一襲黑色風衣,他的五官鮮明,不似蘇城一那樣陰柔,也不似紀初浩那樣邪魅,更沒有單鬱助猶如雕刻出來的線條,可是看上去卻很幹淨,也算是出類拔萃。
"洛卡卡,如果當初你愛上的是我,現在恐怕就不會吃那麽多苦。"男子開口,是低沉的男聲,聽上去很舒服。
"初浩……"床上的人呢喃。
月光從窗外透進,灑在男子的臉上,像是鍍上了一層銀粉,好看的眉眼此時暈染著悲戚。他從風尚學院的那一年起開始愛著卡卡,就算用強搶的手段也想要得到她,就算被自己蔑視,被自己看不起,他也小心翼翼地愛著她。第一眼看見卡卡的時候,他被一群小混混兒襲擊,是她奮不顧身地替他擋了一棒子,然後忍住痛,對那些流氓說道:"我已經報警了,你們看著辦吧。"
聶夙羽想起那時候的洛卡卡就覺得特別可愛,明明害怕得要死,卻裝出一副鎮定的樣子。
他想,就是那時候愛上的吧,驚鴻一瞥,結果誤了半生姻緣。他在背後默默地看著她,隻希望有一天她能夠看見自己,知道有一個叫聶夙羽的小子也在深深地愛著她。
"洛卡卡,我愛你,你知道嗎?"聶夙羽薄唇輕啟,淡淡的聲音在病房中轉了一圈然後消散。
"不要!"睡夢中的洛卡卡斷喝一聲,倏地睜大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氣。
"怎麽了,做噩夢了?"聶夙羽關心地上前,連忙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她。
"聶夙羽?"洛卡卡接過熱水,驚奇地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我來看看你。"聶夙羽坐在病床旁邊,替她墊好枕頭。
"看我?"洛卡卡自嘲地笑笑,"我有什麽好看的,不過就是沒死罷了。"
聶夙羽一陣心疼:"洛卡卡,跟我走好不好?"
洛卡卡一口熱水嗆在喉嚨裏,她猛烈地咳嗽起來,有些好笑地問道:"跟你走?去哪兒?"
"不管去哪兒,我都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聶夙羽斬釘截鐵,目光灼灼。
這下洛卡卡笑得更開了,眼淚都笑了出來:"聶夙羽,你別開玩笑了。我都變成這副模樣了,還有人要嗎?"
被洛卡卡笑得惱了,聶夙羽扳過她的肩,準確無誤地吻上她的唇。他的吻技很青澀,舌頭笨拙地去撬開洛卡卡的牙關,掠奪屬於她的甜蜜。
洛卡卡在被強吻的一瞬間腦子一片空白,隻覺得眼前忽然放大了一張臉,然後有柔軟的東西覆上了她的唇。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聶夙羽已經成功地將她放倒在床上,攻城略地。
"卡卡……"從房間外突然衝進來的人想說的話,生生被裏麵的春色給打斷了。
洛卡卡下意識地推開了身上的人,抬眼望去,隻見紀初浩穿著白色的病號服,手上帶著沒有拔掉的針管,後麵跟著一大群醫生、護士,嘰嘰喳喳地叫道:"紀少爺,您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不能隨意活動!"
紀初浩回頭吼道:"都給我滾出去!"
醫生、護士看了看病房裏的情況,然後再看看紀初浩的臉色,很明智地選擇聽他的話滾了出去。情敵見麵,分外眼紅,這句話果然說得沒有錯啊。
病房又恢複了原來的安靜。紀初浩靜靜地看著洛卡卡,那顆淚痣妖媚無雙,攝人心魄。他就那麽靜靜地看著,眼睛裏仿佛有一片湖泊,沉靜得讓人害怕。
"你們在幹什麽?"良久,他從齒縫間擠出這麽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