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你不是她
當真相揭開，我要怎麽麵對已經喜歡上了你的自己？
果不其然，林素暖極其配合："別太自責，半夏，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蘇城一厭惡地皺眉，商場上的戲碼他最討厭了。他微一彎身，將蘇半夏橫抱起來。
"你幹嗎？"蘇半夏驚叫道。
"你的腳還能走路嗎？"蘇城一故意提高音量，示威性地朝單鬱助看了一眼。洛卡卡這才注意到蘇半夏的腳背紅腫著，可她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
"你們上哪兒去？"紀初浩見洛卡卡也跟著蘇城一，急忙問道。
"醫院。"蘇城一悶聲回答，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
一場盛大的聚會不歡而散，但人們卻異常興奮地討論著剛才發生的事。原本，上流社會就是用緋聞和流言來填肚子的。
夜晚，三個人的身形顯得很孤單，月亮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放我下來！"蘇半夏掙紮著，在洛卡卡麵前，他怎麽可以這麽做？
蘇城一像是沒有聽見，依舊朝前走著，洛卡卡則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麵。
"蘇城一！"蘇半夏怒道。
終於，他停下了，好看的丹鳳眼危險地眯起，整個人充滿著誘惑卻致命的氣息："除非你告訴我你和林素暖之間的關係。"
"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是嗎？你和她的配合可是天衣無縫呢。"
"她說的是實話，是我推她的。"蘇半夏對於剛才的事並不想多說，既然人們認定她是心機女，那麽她就是吧，無須解釋。
"然後她借力使力，順勢跌倒在地上。嗬，多完美的一場戲。"蘇城一冷笑，眼中不帶一絲溫度。
蘇半夏沉默了。坐在公園的長凳上，蘇半夏取下覆在額角的羽毛，一隻惟妙惟肖的"紫蝴蝶"赫然呈現在他們眼前。
"這是胎記？"洛卡卡驚道，她從來不知道蘇半夏的額角處有胎記，她恍然大悟，"原來你戴眼鏡，留著長長的劉海，是因為這個。"
"是的。"
"可是這隻蝴蝶為什麽和林素暖頭上的一模一樣？"
蘇半夏深吸一口氣，道："卡卡，你知道嗎，我不姓蘇，我姓林。我的原名是——林素晗。"
"林素晗？這名字怎麽和林素暖……素晗？你和她……"洛卡卡捂住了嘴巴，瞪大眼睛望著蘇半夏。
"你和林素暖是兩姐妹？"蘇城一也吃了一驚。
"除了血緣，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關於"林素晗"的記憶，她把所有的都還給了那個男人，包括單鬱助。從離開家的那一刻起，林素晗就已經死了。
印象之中，奶奶從來沒有對她笑過。那個滿臉皺紋卻身體硬朗的老人，隻有麵對她另一個孫女--林素暖的時候才會和顏悅色。媽媽很溫柔也很漂亮，就算奶奶不喜歡她，就算奶奶在爸爸麵前說了媽媽許多壞話，爸爸對她的愛一如既往。
林素晗以為，世界上的愛情就像爸爸媽媽那樣祥和美滿，安靜美好。
隻是當她偶然聽見他們爭吵後，她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愛。愛情終究是敵不過生活的瑣碎，感情也始終抵不過無休無止的爭吵。
奶奶把她帶出去，然後把她丟到人群中。她無助、害怕、彷徨、不解，麵對陌生的臉，她隻能哭。
"奶奶，求求你，不要丟下我……我會很聽話的……"她叫著，周圍的人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像是看一個瘋子。
最後，是蘇若把她找了回去。她記得在大門前，堆著她們的行李，奶奶、林素暖、林喻本站在一起，像是，哦，不對，就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我說過，如果你敢把她找回來，你就不再是林家的媳婦！"奶奶厲聲道。
"媽，她也是您的孫女，您不能這麽對她。"蘇若淚流滿麵。
"她到底是不是喻本的女兒，你自己最清楚。"
"媽，你要相信我……"
"現在你隻有兩條路可走，要麽把她送到孤兒院，要麽你帶著她一起滾！"奶奶的語氣充滿不屑和厭惡。
蘇若跪了下來，乞求道："媽，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小晗還小，她不能跟著我一起受苦，我求你……"
"不行！"
"喻本……"蘇若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林喻本，可是他將一遝錢甩到她身上，別過臉，一言不發。
"不，我不需要錢……"蘇若流著淚的樣子美極了，但那個說愛她疼她的男人，再也沒有為她擦眼淚。
"媽，起來！"站在旁邊一直沉默的林素晗將蘇若扶起來，然後把錢一張張撿起來，整理好，遞給蘇若，"這是他們欠我們的。不要求他們，他們不配。"
"小晗……"
林素晗冷靜地掃過三個人，然後冷冷地說道："從今以後，林喻本隻有一個女兒，我不再姓林，不再和林家有任何關係。"
那一年，蘇半夏十一歲，和單鬱助相遇的十一歲，失去一切的十一歲。
"林素晗已經死了。"蘇半夏麵無表情地說完一切，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昏黃的光打在蘇半夏的側臉上，半張臉隱沒在黑暗中，額角的蝴蝶詭異而又美麗。而那雙咖啡色的眸，染上的悲傷讓蘇城一為之發狂。
單鬱助把林素暖送回家。一路上，他的臉繃得很緊，林素暖幾次想開口說話，但都沒有勇氣。
夜已經很深了，通向山腰的路上行人稀少，隻有昆蟲嘰嘰喳喳唱著歡樂的歌。夜幕像一張巨大的網，罩在人的頭頂上，給人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林喻本在看到單鬱助時，臉上的笑容堆砌成一朵花，然後綻放。
"你是單董事長的公子吧？"背後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我是暖暖的奶奶。"趙娟荷佝僂著腰，卻有種威嚴的氣勢。
"您好。"單鬱助很恭敬地打招呼。
"暖暖，你好好招待鬱助。"林喻本眯著眼睛，閃爍著一種難以言語的光。
"我會的，你們休息吧。"
林素暖的房間很大，裝飾也很奢侈。古典紅木的寫字桌，散發著木質清香，泛著溫暖黃色光芒的水晶吊燈，咖啡色單人真皮沙發，華麗而舒適，高大的書櫥裏整齊地擺放著不同的獎杯和榮譽證書。
當看見那些獲獎照片時，林素暖的臉忽然變了顏色。她隻顧著去討好單鬱助，卻忘了她的房間裏有蘇半夏小時候的照片。
林素暖想要擋在那些照片前麵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單鬱助撥開她，用手指著一張她拿獎杯的照片，幽深的眸直直地盯著她："你一直都在騙我。"
林素暖慌亂地搖頭，眼淚布滿精致的臉："不……鬱助，我沒有……"
"你不是她！"單鬱助拿起那張照片，狠狠地摔在地上，聲音猶如狂暴的風，"那個女孩兒在哪裏？告訴我她在哪裏？"
"鬱助……"
"回答我！"單鬱助毫不留情地握著她的肩，吼。
"她已經死了……"林素暖泣不成聲，"她在十一歲那年出車禍死了，是她讓我代替她履行這個約定。鬱助，我沒騙你。"
窒息的沉默。
"分手。"輕飄飄的兩個字重重地砸在林素暖的心上，她不安地抓著單鬱助的手，洋娃娃一樣的臉上隻有哀求。
"不要，我不要分手！我喜歡你，我是真的喜歡你……求你，不要分手好不好……"如此的低聲下氣，就算是再驕傲的公主，在愛情麵前，同樣也卑微到了塵埃裏。
"對不起。"單鬱助毫不留戀地掰開她的手，表情木訥。
"單鬱助，就算小晗還活著，你也不可能全心全意地對她，因為你愛上了蘇半夏！"林素暖流著淚，卻不停地冷笑，"小晗在天上都不會原諒你！她不會原諒你的！"
"我知道。"單鬱助低聲輕笑起來，"因為連我都不會原諒我自己。"他怎麽能原諒喜歡上別人的自己？可是，蘇半夏就像流水一樣，一點一滴地在他心髒上穿了洞，等他發現的時候，滴水穿石。
在離開房間之前，單鬱助對林素暖說了最後一句話："不要再去招惹蘇半夏，我知道今天的事是你自導自演的。"
"我不要分手啊，不要分手……"林素暖哭得跪倒在地，眼淚肆虐著精致的臉龐，可是撕心裂肺的哭聲依然喚不回那個決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