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胡曉麗的離去
我知道曉麗姐要和我說什麽,可我卻隻能作為一個不知情的旁觀者,什麽都不能做。
“雪穎啊,姐姐昨天辭職了,想回家陪陪爸媽,過兩天就走。”曉麗姐捂住熱水,悠悠歎了一口氣。
我多想天真的問一句為什麽,但是我裝不出來,沒有辦法完美演繹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孩。
但是低落的曉麗姐也沒有注意到我的異樣,隻是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雪穎,如果在酒吧幹得不合心也辭職吧,世界這麽大,還怕找不到一份可以養活自己的工作?姐姐就先走一步,去看看其他的世界。”
我張張嘴,想讓曉麗姐留下來陪我,但是我張不了口。曉麗姐本就是對這個城市失望了才會想要離開,而我的做法不過是給她的心上增添一道劃痕,除了滿足自己,還能怎樣?說來說去還是自己的自私罷了。
“雪穎,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但是不要問。你還小,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但是雪穎,姐有個事要你注意,不要對何總投太多感情,能分就分了吧。”曉麗姐以為我是要問離開的理由,她的手上還帶著熱水溫熱的溫度,摸在我的臉頰上有些舒服。
我貪戀這一點點的溫度,我寂寞了太久,內心都是濃密的孤獨,我渴望著有人能關心我愛我,任何一點點溫暖我都格外珍惜。隻可惜我卻留不住,這些溫暖最終都不是屬於我的。我聽了曉麗姐的話很難過,想要坦白一切卻開不了口,還是希望能給曉麗姐的心裏留一個美好的印象。
“曉麗姐,那你以後會回來嗎?”我望著曉麗姐。
曉麗姐笑了笑:“會的,會回來看你的。”
我抱住曉麗姐,心裏想的卻是:曉麗姐啊,你走了就不要回來了,走得遠遠的。我是一個禍害,挨著我隻會帶來黴運罷了。而且,等你回來的那天或許我已經不在這個城市了,流浪在我也不知道的地方。
我抱緊了曉麗姐,心裏是說不出的苦悶:“對不起,曉麗姐,我幫不了你。”
“說什麽幫不了我,等你以後有錢了,姐姐我可是會過來黏著你的。”
“嗯嗯,等我有錢了,一定會養著曉麗姐的,我不會忘記你對我的好。”
送走曉麗姐那天,我好像看見了死去的玲瓏,還有離去的阿峰。這些都是對我很好的人,可最終都承擔了不屬於自己的厄運,這些人,我竟然一個都留不住。我好難過,我在想,若是那天我沒有離開沒有反抗,順從了幹爹,是不是阿峰不用逃走,曉麗姐也不用辭職了呢?
我明明什麽都沒有,為什麽還要經受著失去的痛苦,老天為什麽就不放過我?我在火車站大聲嘶吼了一聲,發泄著心中的鬱悶,在人群的一樣的注視中,我跑出了火車站。奔跑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奔跑在川流不息的車輛中,直到筋疲力盡,最後癱倒在公園的石椅上大口喘著粗氣。
天氣還很冷,喘出的熱氣都化成了白氣,把我整個臉都包在霧氣中。
看著在公園中玩樂的小孩,我隻有心酸和羨慕,我麵無表情地看著,嘴唇和鼻子都被凍有些紅。
突然,一聲清亮的狗叫聲把我喚回了神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對於狗叫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敏感。我向叫聲處望去,我看見一個二十多的小年青穿著皮夾帶著小氈帽牽著一條強壯的金毛走進了公園,隨後跟進來的是,那個男人,閻銳澤。
閻銳澤今天穿的是黑色的羽絨服,脖子上還掛著白色的圍巾,而他的懷中,還抱著一隻小巧可愛的貴賓。
我沒有想過會在這裏碰見他,突然地讓我腦袋都真空。
“你大爺的,還要抱著這條狗多久?突然換了個這個小品種的寵物,我很不習慣啊!把你家鬆獅牽出來溜溜啊。”牽著金毛的小年青一臉的不可置信,嘟囔的罵道。
閻銳澤笑著踹了前麵的人一腳:“滾你媽的,話這麽多,老子想換換口味。”
“我跟你說啊,你要再欺負我,我就不領你去看我哥養的那條土佐了啊,我跟你說那狗叫一個漂亮。”小青年壞笑著看著身後的男人。
閻銳澤越過小青年向我這邊的方向走了過來:“你小子還學會威脅我了?下次你來狗場,我放乖乖出來咬你信不信?”
“大人大人,別啊,我就說著玩玩。”小青年諂媚地笑著追上閻銳澤。
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腦袋裏一片空白,眼睛裏竟然隻有這個耀眼的男人,而我的腿,居然不受我控製地走了出去。
我走到閻銳澤麵前,呆呆的站著。我已經想象不出當時我的樣子有多麽地傻,隻是憑借著本能在行動。
閻銳澤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背後的男人笑了,一掌拍上閻銳澤的背:“我說大人,這姑娘該不會看上你了吧?”
閻銳澤揮開男人的手,露出了調侃的笑容:“我還記得你,郭雪穎是吧?”雖然是個問句,但語氣卻是無比的肯定。
我吃了一驚,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男人居然還能記得我的名字,畢竟都過了五年,不僅是我的樣子的變了,就算是記憶也不能這麽清晰。我抖動著嘴唇,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動作。
“我靠!大人你認識這大美人啊?還不介紹介紹。美女你好,我是薛洋,這家夥的朋友。”說著薛洋向我伸出來手。
我正琢磨著應不應該握上去的時候,閻銳澤已經一掌拍開了薛洋的手,眼光裏是滿滿的戲謔:“陽叔叔一直都在念叨著郭雪穎郭雪穎的,我能記不住嗎?陽叔叔最近說你不見了,已經賣出去了嗎?”
冰冷的話語瞬間凍結了我的心,我的臉變得蒼白,哆嗦著身子說不出話來。
“陽叔叔?哦哦。”薛洋一臉秒懂的表情,看向我的目光再次帶上了省視。
我想要解釋什麽,但是也知道就算解釋了沒有用,開始後悔為什麽自己這麽不經大腦就走到了這個男人麵前,白生生的受了一頓羞辱。而這羞辱,我卻沒有反駁的勇氣。
“有事嗎?”閻銳澤的語氣輕挑,已經開始逗弄懷中的貴賓。白毛的貴賓被修剪成很高貴的模樣,仰著高傲的頭顱接受著男人的撫摸。
我知道在我眼裏我連這隻狗都比不上,我沒有話說,想著就這麽退開吧,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以後應該也不會有再碰麵的機會了。這時,包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拿起來一看,是何越鈞的電話。
閻銳澤的眼神落在手機上,帶上了一絲不屑和鄙視的色彩:“雇主的電話來了。薛洋,我們走了。”
“哦,大人你等等我,我腿短!”薛洋在後麵大叫著跟上閻銳澤的腳步。
我愣愣地看著閻銳澤遠去的背影,說不出話來。想過和他碰見的情景,沒想過竟會是這樣的一種場景。我看見了他眼中對我的鄙夷,從五年前到現在都沒有變過,我知道,他很討厭我,不,是惡心。
鈴聲響了很久我才接起來:“喂。”
“怎麽這麽久才接?”那邊傳來何越鈞有些責怪的語氣。
我想閻銳澤是正確的,這個的確是我的雇主,我給他快樂,他給我錢財。我說:“去送曉麗姐上火車,她辭職回家了。”
“我就要說這事,把她叫回來,沒人敢辭了她。”
我冷笑,然後淡淡地說:“謝謝越鈞的好意了,隻是曉麗姐想父母了,要回去工作。”
“行。你在哪兒,我來接你吃午飯。”
我報了公園的地址,掛斷手機,等著我的雇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