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套話
068套話
乓啷乓啷！寧致遠甩手掀了一桌子菜肴，湯湯水水撒了滿地，阿三阿四嚇得後退好幾步。寧致遠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阿三阿四好不容易冒死用了些激將法才讓自家主子上菜，沒想吃了幾口就掀桌了。
寧致遠怒罵：「今天這菜怎麽煮的？沒滋沒味的吃個屁啊！去把王廚子給我叫來！今天爺不給他個教訓，他不知道怎麽幹咱寧府的活了！」
阿三阿四滿臉黑線，前幾天也是這麽清淡的啊…這分明是紅妥妥的遷怒啊！未免波及無辜，阿三抖著膽子說：「是…是安大夫早上出門前交代這幾天少爺您的膳食還都得挑清淡的做…」
阿四一肘子撞斷阿三的話，小聲道：「少爺在生安大夫的氣，你還提！」
阿三禁了聲，本以為會被劈頭蓋臉的罵一頓，沒想自家主子反倒是安靜了下來。寧致遠一聽安逸塵還在意自己，雖減了幾分怒氣，但卻添了幾分委屈。
寧致遠鼓著腮幫子想：昨個也是，在門前呆站了一夜，也不知道進來解釋解釋！做給誰看呢！
鼻子又不禁發酸。
安逸塵身上得不到的答案，早上樂顏都告訴了自己，可是卻弄得自己更亂了…
寧致遠咬著下唇想：安逸塵你究竟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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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團越來越多，寧致遠覺得必須從自個老爹身上獲得更多信息才行。
寧昊天坐在桌邊，寧致遠殷勤地幫他捏著肩膀。
昨晚的響動寧昊天也是知道的，寧致遠與安逸塵鬧翻，正合了他心意，卻還是故作關心問道：「安大夫給你治了這麽久，你的鼻子可有什麽起色？」
寧致遠臉色一沉：「別跟我提安逸塵，我現在不想提他！」
寧昊天：「怎麽？吵架？」
寧致遠：「安逸塵竟然就是安師叔的兒子…」
寧昊天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寧致遠：「所以他怎麽可能會治好我的鼻子啊？不說了，不說了，說著就來氣！」
寧昊天感歎道：「真是沒想到啊！當初真是引狼入室…」
寧致遠：「雖然鼻子可能沒指望了，不過我正在向樂顏學習調香，等過一段時間您老五十大壽，我一定會給您老人家一個大大的驚喜！」
寧昊天意外地：「怎麽，你和樂顏…」
寧致遠得意地：「哎呀！您老不是要我娶樂顏嗎？這不？」
寧昊天：「是嗎？你居然把樂顏追到手了？」
寧致遠：「你兒子還是挺有出息滴！上次多虧了您告訴我真相，我才能這麽輕易打動樂顏啊！」
寧昊天驚喜地：「太好了！有了樂顏，你就算沒有嗅覺也能繼承家業了！你一定要好好和她發展，等你們成親之日，爹一定把那件記著下半冊香譜的絲衣傳給你們！」
寧致遠還來不及拍手稱好，寧昊天突然語調一轉，有些失落地說：「唉，致遠，爹真是羨慕你啊！在這情場上，你比爹幸運啊！」
「對了！」為了更加取得寧昊天的信任，套出更多東西，寧致遠大膽地丟出餌料：「臭丫頭說安逸塵還有一個身份是警察局的探長，負責調查魔王娶親疑案，而他懷疑您就是魔王，失蹤的兩香坊工人，便是被他扣押去警局了！」
寧昊天的臉色凝住了。
寧致遠注意到寧昊天的神色，問道：「爹，你怎麽了？難道安逸塵的懷疑是真的？您…」
寧昊天定定心神，笑了：「真是笑話，爹怎麽可能是魔王呢！他有什麽證據懷疑我？」
寧致遠：「因為他懷疑那些失蹤的少女是被一個煉香狂人綁架了，目的是為了煉香，而您秘藏的香譜上記載著用人體煉香的秘方…」
寧昊天冷笑：「這也能算證據？那安家父子也知道用人體煉香的秘方，他們也有可能是魔王！他們現在的查案不過是賊喊捉賊！」
寧致遠將信將疑地：「可是…若非沒有證據，安逸塵怎麽能抓人？爹，你老實告訴我，我還能幫著一起想辦法，您可別騙我啊！」
寧昊天憤怒地一拍桌：「混賬！你連爹也不信嗎？從來隻有你這兔崽子在誆騙你爹我，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他抓我寧家香坊那倆工人，肯定是想威逼利誘，然後來個栽贓嫁禍！」
看著寧昊天氣得青筋暴起，寧致遠趕緊舉起了雙手：「我信我信！」老實說，我好怕您真的是魔王，現在好了，我可以鬆口氣了！」爹，既然是這樣，那兒子肯定是毫不猶豫地站在你這一邊！」
待到寧致遠回房，寧昊天立即喚了管家前來，臉色深沉、眼眸中透著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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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低垂，原本熙攘的大街上變得安靜，隻幾個趕步回家的行人匆忙穿梭。
安逸塵手持一個小酒壺，邊走邊飲，步履踉蹌不穩，一陣暈吐感襲來，扶住牆壁嘔了幾聲，才把肚裏的酒水吐了出來。
濃重酒臭襲來，粒米未進的腸胃哪有什麽東西可以往外吐？一壇子酒進，半壇子酒出，安逸塵對於這種酒水在食道內往複的情況感到可笑。靠著牆軟弱無力地坐下，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也有想要藉由酒精麻痹自己的一天…
那日裏在省城，他還取笑寧致遠…
那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麵。
然後寧致遠又去偷喝酒被自己抓到…
然後…月老廟裏的結拜酒…
然後…互勾雙手的合巹酒…
安逸塵輕輕晃著腦袋，眼眶裏水氣縈繞。
安逸塵抬起拿著酒壺的手呢喃：「喝下這杯酒，我便是你的人了。」
寧致遠高興地接過酒杯：「喝下這杯酒，我也是你的人了。」
安逸塵仰頭又灌了一口酒。
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
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安逸塵麵前。
安逸塵努力想看清身影，露出苦笑：「你來了？你不生我氣了？」
身影沒有答話，扶起了安逸塵，走入客棧。
安逸塵躺在床上，身影守在床邊，溫柔地照顧著安逸塵。
身影拿過燭火在床邊的案幾上點燃了一爐熏香。火光明滅間，照出白瓷般的肌膚，黑羽毛般的眼睫綴在明媚的眼睛上。
香霧在房間裏嫋嫋散開，小雅惠子柔聲說：「逸塵君，我剛給你熏了一爐安神香，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小雅惠子起身欲離去，安逸塵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安逸塵著急道：「別走，不要離開我！」
小雅惠子一怔，坐回床頭，輕輕拍了拍安逸塵：「好，我不走，我會陪著你。」
安逸塵望著眼前的人，是他心心念念的寧致遠，他輕輕地笑了，那麽的美好。
安逸塵眼神迷亂，一把抱住寧致遠吻了起來。
小雅惠子吃了一驚，稍微推了一下安逸塵，無奈安逸塵力氣大得嚇人，推都推不動，小雅惠子放棄掙紮，任由安逸塵擁吻。
安逸塵緊緊摟住了小雅惠子，摟得小雅惠子生痛，有些呼吸不過來。
安逸塵喃喃地：「致遠，我愛你！我什麽都假…隻有愛你…愛你是真…最真…」
小雅惠子的神情僵住了。
安逸塵頭埋在小雅惠子肩窩蹭著：「致遠，對不起，我也不想騙你，更不想利用你，可是我真的沒辦法，我是安家惟一的後人了，我必須承擔起報仇雪恨的責任…你不知道，我的心裏有多痛苦？我該怎麽辦…我越愛你，就越痛苦…」
安逸塵像個孩子般失聲痛哭。
等安逸塵哭了一陣，小雅惠子也平複了些震驚的情緒，發出一聲歎息，輕輕摟住了安逸塵。
小雅惠子柔聲地說：「我知道，我能理解你心裏的痛苦…因為我也和你一樣，正在承受這種痛苦…我們真的是同病相憐…」
小雅惠子輕輕說著，眼裏湧上淚來。
小雅惠子的說話，安逸塵聽不進，隻是自顧自地囈語著。
安逸塵：「致遠，我愛你…」
安逸塵：「致遠，我愛你…」
安逸塵：「致遠…」
待到隔日安逸塵醒來，小雅惠子已不在客棧裏，空氣中淡淡的安神香味道，小二的描述，安逸塵知道是小雅惠子照顧了自己整夜。
安逸塵揉著額頭，拿起懷表一看，已經是午時一刻了，沉重地歎了口氣，終於知道古往今來那麽多的人，為何總要藉酒澆愁，原來，宿醉固然痛苦，但醉了才好暫時忘掉痛苦，也才能安然入睡。
安逸塵晃了晃腦袋，用小二備來的熱水洗漱後便照常依約去看診，待到傍晚才回到花神廟後方的茅草屋。
從寧府搬出來後，安逸塵便與安秋聲一同擠在這小小落魄地方，駐點看診的同仁堂雖有屋房可住，但安逸塵似乎除了寧府，不想再去其他地方。
安秋聲深思著在屋中踱步：「你覺得我們現在能信任小雅惠子多少？」
安逸塵：「老實說，我感覺小雅惠子說的話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我無法判斷。我和她現在的關係非常微妙，既互相防備，又互相利用，既互相幫助，又互相算計…」
安秋聲沉吟地：「小雅太郎已經知道除寧昊天外的另一個魔王是文二少。他不會和咱們共享這份資源，而會直接控製魔王，為他們日本香會效力…我很擔心，小雅太郎的野心還不止於此！他們不僅會控製綁架夏嬋的魔王，更有可能與寧昊天談判，讓兩個魔王都為他們效命…」
安逸塵一驚：「那我不能再等警察局長的搜查令了，我這就帶人去突襲搜查寧府。隻要搜到了那些失蹤的少女，就能直接逮捕寧昊天，那日本人就無機可趁了！樂顏說佛堂內確實有暗室，且裏麵有很特別的香味飄出，我認為從那下手應該能搜出個蛛絲馬跡來，指不定人就在那。」
安秋聲擔憂道：「可是，萬一搜不到呢？此舉會否太過冒險？」
安逸塵：「冒險是有，但眼下時間緊迫，也無任何突破，不如賭這一把！寧致遠既已識破我身份，相信寧昊天也是知曉的，必然會有防範，若是久拖，恐怕更難抓到他的犯案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