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坦白
055坦白
樂顏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師父…你…你要殺我滅口嗎？」
安逸塵急了：「爹！把槍放下！」
安秋聲凝視著樂顏的眼睛，怔住了，握槍的手微微有些發抖。
腦中閃現與樂顏初識時的一段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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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秋聲遲疑地：「你…不怕我嗎？」
樂顏微微一笑：「不怕啊，其實你隻是臉上有些傷疤，五官都長得很好看啊！再說你的眼神很慈祥，我一看到就感覺很親近，又怎麽會害怕呢？」
安秋聲微微有些意外：「是嗎？這麽多年了，還從來沒有人說過我的眼神很慈祥，倒是經常有人說我的眼神很冷漠…」
樂顏：「哦，那也許是你平時總想著自己臉上的傷，不太願意和人親近，所以才會讓人感覺冷漠吧！但是現在，你的眼神不僅慈祥，還很溫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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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顏當時的笑容還在腦中記憶鮮明，安秋聲握槍的手一直微微顫抖著，遲遲沒有扣動扳機。
安逸塵上前去奪安秋聲的槍，安秋聲隻略一猶豫就順勢讓他奪走了槍。
安逸塵：「樂顏，請你相信，我和我爹，從來沒想過要害人，我們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破解魔王娶親案！你已經嗅出了綁架春苗的小鬼就是寧昊天的手下，我們針對寧昊天展開重點調查並沒有錯！」
樂顏：「破案用得著欺騙我的感情嗎？」
安逸塵：「我承認，這事我欺騙了妳。可我並不想傷害妳！」
樂顏瞪著他：「然而你已經傷害了！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你不過是為了利用我罷了！」
安逸塵痛苦地看著樂顏，不知還能說什麽。
樂顏看向了安秋聲：「師父，您就是寧老爺的師弟安秋聲吧？您和寧老爺有過節，所以你們的所作所為，不僅僅是為了破解魔王娶親案，更是為了報複是不是？」
安秋聲：「你不要追問了！樂顏，別忘了你對我的承諾！」
樂顏苦笑：「我沒有忘！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打小就沒有父親，自從拜了您為師之後，您不僅教會我調香，還嗬護我關愛我，在我心裏，我已經拿您當我的親生父親一樣看待了！」
安秋聲神色複雜，心裏有些東西正在動搖著。
樂顏歎口氣：「既然您不願意說，我不會再追問。其實，就算你們說了，我也不知道那是真的，還是你們精心編織的另一套謊言？」
安秋聲沉聲地：「那你會把我們的秘密，都告訴寧致遠甚至寧昊天嗎？」
樂顏靈秀的大眼終是盛不住過多的淚水，晶瑩的淚珠一顆顆滑落：「放心吧！我樂顏是個一諾千金的人！我不會出賣您，但我與您的師徒緣份也就到此為止了！」
樂顏跪下恭敬地給安秋聲磕了三個頭。
樂顏擦去淚水：「秋先生，現在，我已經不再是您的徒弟了！您是要殺我滅口，還是放我走，悉聽尊便！」
安秋聲神情複雜地看著樂顏，難以決斷。
安秋聲突然歎息了一聲：「唉，不管你信不信，我也要說，其實，雖然我的初衷是為了利用你，可是後來，我心裏也是把你當女兒一樣看待。因為你的年齡和你在調香上的天份，都和我那不幸夭折的女兒差不多！你…走吧！」
樂顏不看安逸塵，轉身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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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顏蹲坐在那株燒焦了一半但仍開著花的桃樹前沉思。
半大不小的雨勢之中，那株燒焦的桃樹下已經渾身濕透的寧致遠，正手忙腳亂拉扯著外套為樹根遮雨，安逸塵在旁邊陪伴著他，也如此淋著雨，自己跑來撐著傘為兩人擋雨。
那時的嘻笑怒罵，彷佛昨日，各自是那麽的真誠。
碼頭邊寧致遠不顧危險挺身擋在惡霸麵前，為了她挨了個遍體麟傷，可自己卻對他怎麽著，謾罵，羞辱，不信任…
寧昊天：「致遠，別再執迷不悟了，爹保證會給樂顏留個全屍！她死了，香譜就保住了，你也不必忍受眼睜睜看著她在別的男人懷裏快樂的痛苦…」
寧致遠：「不！爹，我寧可眼睜睜看著她在別的男人懷裏快樂，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在我的懷裏死去！」
短鞭的破空聲，沉悶的呻\/吟，腥紅的血液，他是如此的信任自己，樂顏留下了懊悔的眼淚。
寧致遠：「我就不明白了，小爺我這麽玉樹臨風，有勇有謀，哪點不如安逸塵了？我長得不比他醜，腦瓜子也不比他笨，你怎麽就看上他了呢？」
樂顏想著：「難道寧致遠對我是真心的？」
樂顏搖搖頭：「不，應該不是，還是他早就知道安大哥對我無意，故意如此提醒我？」
背後傳來了腳步聲，熟悉的氣息飄蕩過來。
安逸塵：「樂顏…」
樂顏回頭撇了安逸塵一眼，又窩回膝蓋不看他。
安逸塵歎了口氣，走到她身邊坐下。
安逸塵：「樂顏，我很抱歉，欺騙了妳。」
樂顏悶悶的沒有說話。
安逸塵繼續說：「從前…有一煉香大戶，這戶的老爺有兩個得意的弟子，師兄老謀深算，師弟調香天賦極高，兩個弟子都對老爺的小姐很是愛慕，隻是老爺更屬意由師兄來接掌家業，可惜小姐愛的是師弟，她們倆很恩愛很恩愛，最後決定私奔…」
安逸塵說得很慢，語調輕鬆平常，像在訴說別人的故事
安逸塵：「於是小姐放棄繼承家業，師弟放棄首席調香師的未來，兩人遠離家鄉共組家庭，他們一家很和樂，生了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以為從此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可是被嫉妒逼急的師兄，找到了他們，將師弟打得半死不殘，又在他的麵前生生的毒死了小姐和女兒，兒子命大，逃過了一劫，從此父子兩人相依為命。」
樂顏抬起窩在膝上的臉，直愣愣看著前方。
安逸塵眼尾餘光看到樂顏的反應，知道她有在聽，便繼續說下去：「可是鬱鬱寡歡、被仇恨折磨的父親，從此健康每況愈下，那天的內傷也怎麽都治不好，為了治療父親，兒子廣學中西醫術，可還是無法治好父親的心病。」
樂顏輕輕地滴下了淚水，抿了一下嘴，轉過頭：「安大哥，你就是那個兒子，師父就是師弟，寧老爺就是師兄吧？」
安逸塵點點頭：「我說這麽多，不是要博取妳的同情，隻是要讓妳知道，我爹他隻是報仇心切，他沒想傷害其他人。」
樂顏淚水止不住地流：「那也不用騙我啊！直接跟我說實話就好了，如果寧昊天如此罪大惡極，我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安逸塵：「抱歉…我爹他很喜歡妳，他很想要妳做他媳婦，所以才…」
樂顏擦擦淚水，瞪著安逸塵：「安大哥，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對我什麽感覺。」
安逸塵：「樂顏，我很喜歡你，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隻是我…」
樂顏：「你不要再說什麽公務在身之類的話了，我是不會信的。」
安逸塵歎了口氣：「隻是我心裏已經有人了。」
樂顏瞪大了眼睛：「誰？」
安逸塵苦笑著：「在你身邊。」
樂顏驚訝：「惠子姊姊！？」
安逸塵搖搖頭。
樂顏疑惑了：「我身邊沒其他女孩子了啊？不可能是夏蟬吧？」
安逸塵：「妳真想知道？」
樂顏點頭。
安逸塵：「我告訴妳，但是請你幫我保密，因為我不想傷害他。」
樂顏疑惑的點點頭。
安逸塵眼中盛滿了柔情：「是寧致遠。」
或許是想給樂顏一個交代，或是補償對樂顏感情的欺騙，又或是他想讓這世界至少有一個人知道，知道他們相愛，知道他安逸塵深愛著寧致遠。
樂顏倒抽一口氣，這個消息太過震驚，樂顏呆住了，很多寧致遠與安逸塵在一起時的畫麵在腦中回放。
樂顏抖著嗓子問：「安，安大哥，你說真的嗎？」
安逸塵：「嗯，事到如今，雖然你可能不再信任我，但我已不想再欺騙你。更何況我編誰不行，要編這令人難以相信的人？」
腦中畫麵停在找到夏蟬那晚，寧致遠用熱切的眼神與安逸塵溫柔的眼神對視著，樂顏：「你…你們…相愛嗎？我…我是說寧致遠他也喜歡你嗎？」
安逸塵溫柔而肯定的應了一聲。
樂顏摀著嘴，腦中各種思緒紛飛，樂顏驚惶地抓住其中一條：「可是…寧致遠是寧昊天的兒子！安大哥你…」
你怎麽會喜歡他？怎麽能喜歡他？
安逸塵：「我是不該，我當初接近他確實是為了報仇，可日子久了，越發了解他，也越來越被他所吸引，致遠是那麽純粹美好，他總是如此直率坦承，像陽光一樣吸引我，他對我…毫無保留的好，是如此完全的信任我，我怎能不喜歡他。」
樂顏想想寧致遠為自己做的一些事情，認同的點點頭。
安逸塵：「愛一個人是身不由己的…即便知道不可為，仍是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樂顏一想到他們家族的對立關係，安逸塵又是如何處在這樣的夾層中，苦得樂顏眼淚直掉：「安大哥…你知道你這樣最後寧致遠要是知道了會如何？你把他父親捉了，他會怎麽看你？能別報仇了嗎？你們相愛的在一起不就化解一切了？」
安逸塵搖頭：「我如何沒有想過…隻是這仇不報，我爹的心病不會好，寧昊天知道了我的身份也不會放過我們，況且…寧昊天是真的有罪，我身為執法人員也是責無旁貸，我想相信致遠不會因為這樣就恨我…」
樂顏眼淚掉得更凶。
安逸塵：「如今，我隻想趕快破了此案，將寧昊天伏法，也可以清算當年他身上背負的兩條人命，如此我爹的心病得以解了，我與致遠…也可早日有個結果，不管是分開…還是…」
安逸塵最後的表情苦得樂顏幾乎要不能呼吸，不安中透著麵對死亡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