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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醫書之惑

  在兩人對上目光時,楚雲霓見他蹙起眉心時就知道醫聖要收她為徒的話,一定是柳飛塵自己加上去,而非是墨潯的意思。


  她現在順著柳飛塵的意思答應下來,其實就隻是讓柳飛塵給墨潯治病而已。


  認師收徒這種事情,不可能的!

  “聽說幾年前都是姓賀的那個騙子給你治的腿?”柳飛塵又是一聲冷笑,“連騙子都信,也活該你這腿好不了。”


  楚雲霓幹笑笑掩飾尷尬,又把柳飛塵給捧了一遍。“你是醫聖,這腿你一定能治!”


  這些年來這種應承話聽得多了,柳飛塵對此早沒了感覺。可現在被想要收為徒弟的楚雲霓誇了一句,柳飛塵心裏還是十分舒服的。不過舒服歸舒服,醫聖的架子還是要擺一下的。


  “那你先說說,你是怎麽給他醫治的。”


  楚雲霓把他給墨潯醫治的方法,以及用藥的研究都說了一遍。見他聽後若有所思,楚雲霓心下一沉,又把接下來準備嚐試的幾種方案都說了他聽。


  到了某一處時,柳飛塵有些疑惑。


  “你剛剛說,以葦子曬幹磨粉加入良合能解濕毒?而此方法再混入常青草?”


  楚雲霓頷首,“醫書上是這麽說。”


  柳飛塵神情瞬間冷下來,怒道:“哪本醫書敢這麽寫?”


  楚雲霓心裏咯噔一下,不解的望向墨潯。同樣的,墨潯的神情一樣是疑惑不解。


  因為那本醫書,正是當初賀清婉留下,說是柳飛塵所著的醫書。


  墨潯沉聲問:“你可曾寫過一本醫書,叫《醫方論》?”


  柳飛塵頷首,“寫過,正是《醫方論》。”


  楚雲霓接下話頭,“可我剛剛所說的辦法,正是《醫方論》裏所寫。”


  “放屁!”柳飛塵怒氣更盛。“我寫的醫書我能不知道?藥材有配伍禁忌,葦子與良合不能一起,更加不能與常青草一起,別說是救人,死人光用其中一樣就夠了!我寫的?我還能砸了自己的牌子?”


  楚雲霓渾身一震。


  她知道中醫裏講究十八反與十九畏,藥性相衝不能亂用。可大楚裏有些藥材是她從未見過從未聽說過的,又因為是醫術所寫,她就從未懷疑過。


  沒想到,竟然相克!


  好在她還沒用上這個方子,好在今天墨潯毒發突然,否則……


  楚雲霓根本就不敢想!

  “是知秋。”墨潯聲音冷到了極致。“她讓春雨撕了醫書,我又讓她抄回來。她跟著賀清婉多年,多少知道些藥性,是她故意抄錯。”


  “知秋是誰?”柳飛塵像個好奇寶寶,“為什麽要撕了我的醫書?為什麽又要故意抄錯?”


  楚雲霓又是幾聲幹笑,卻不想再解釋。


  見他們都不大想說醫書的話題,柳飛塵倒是追問起了自己感興趣的事情。


  “聽說你的醫術是一個宮女教的?那個宮女又是跟誰學的?能把你教的這麽好?”


  “在祭台上你急救那女囚的手法,也是她交給你的?驚世駭俗!一會兒教教我!”


  “對了,你是如何知道該怎麽把孩子取出來,又知道該用針線縫合哪裏?你這手法不像是第一次做這些,你以前還給人做過?”


  這一句句的追問差點兒把楚雲霓逼得講出大實話來。


  把柳飛塵先哄在了欽天監裏,等他離開之後楚雲霓才有了能跟墨潯獨處的機會。


  而現在,已經是半夜了。


  “把他留在這裏,父皇會不會找你的麻煩?”


  墨潯毫不在意,“不會。他若是給我找麻煩,我能給他找更多麻煩。”


  楚雲霓輕笑,笑過之後,神情又冷了下來。“賀清婉呢?”


  墨潯眸心漸冷,“不知道,沒回來。”


  楚雲霓稍稍驚訝,似乎有些不信。墨潯道:“比試之後她就被人帶進宮了。皇上被她戲弄成這樣,你覺得她還能回來?”


  語氣一轉,墨潯一瞬不瞬的看著她,“若是她回來,你要做什麽?”


  “殺了她。”


  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好像在談論明天的天氣一樣尋常,可墨潯看見,她眼中是真真正正的恨意。


  不是輸了比試,而是因為那本醫書。


  陪了墨潯半夜,清晨時楚雲霓才被卓跡送回了雲霞閣。休息了一個多時辰,楚帝就把她給召過去了。


  楚帝還穿著朝服,看樣子剛剛才下早朝。楚雲霓磕了頭請了安,楚帝卻久久不出聲讓她起來。在來時她心裏早已經設想好了楚帝會問到的問題,正比如柳飛塵要收她為徒,又或者是昨天她急匆匆的從太醫院拿走一些藥材……


  “這幾日你還未去過太後那邊?”


  楚雲霓愣了愣。


  就這?

  她搖了頭,實誠的回答了自己與太後之間不太和諧的關係。楚帝又隨便問了幾個問題,之後就讓她走了。


  踏出正殿時楚雲霓還在迷糊。楚帝朝服都沒換就火急火燎的把她叫過來,可到了跟前又盡說些屁話。


  “福公公……”


  “七公主恕罪!”楚雲霓還沒問,福公公就先請了罪。這可是楚帝跟前的伺候了多年的老太監,多少也得給些麵子,楚雲霓哪裏敢受他的請罪。


  趕緊側開身子,楚雲霓道:“雲霓不敢!”稍稍停頓後,她問:“敢問公公,今日父皇把我叫來是有何事?”


  福公公故作詫異,“難道皇上什麽都沒說?”


  楚雲霓搖頭。福公公笑道:“既是什麽都沒說,那就是什麽事兒都沒有。祭台上公主言辭雖然是激動了些,但奴才跟了皇上這麽多年,也瞧得出公主像極了皇上當年年輕氣盛的樣子。所以皇上他對公主必定是有所包容,公主該做什麽就做什麽,不必這般拘束。”


  沒頭沒腦的說完這些,福公公便進去伺候了,隻留著她一個人站在那裏。


  楚雲霓心口一窒。


  大概是墨潯又說了什麽,或者又給了什麽,楚帝才對她“有所包容”罷了。


  回去拿了那本醫書,楚雲霓又這麽光明正大的出了宮,去了欽天監。


  見了墨潯,楚雲霓直接問他是不是與楚帝說了什麽。


  “見過。”


  再問他與楚帝說了什麽,墨潯卻又什麽都不告訴她。


  見她緊鎖著眉心,墨潯道:“你我之間又沒什麽見不得人的關係,從前該如何,現在就如何,不必去管別人。”


  楚雲霓嬉笑著湊了過去,“那你倒是說說,我們之間是個什麽關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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