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冷禹涯
墓碑後的墳墓不同於前兩座的墳型,隻凸出了一點,她眸底閃過一抹流光,抬腳向衛初的墳堆走去,一腳踩上去便往下沉了一小節,她眼眸微眯,果不其然,是個衣冠塚。
“穆小姐,有何不對?”琉陸冷臉疑惑的看著她踩向衛初的墳墓。
傅卿辰眸色微抬,眼底一抹讚賞稍縱即逝,淡淡勾起唇畔,這小家夥挺聰明,挺睿智,就是身體太差了些。
抬起腳向後退了幾步,“看來剛才那個鬼中煞無疑是這個衛初了。”元戚兒的墓碑應該是他刻的,也是他將元戚兒葬在冷禹涯旁邊,這是生前對她的愛太過獨霸,死後想要彌補她,守護她。
穆子言抬首望向遠處,世間情擾之事紛多,愛恨隻在一念之間。胸口間猛的一陣劇痛,一股腥甜味充斥在喉間將要溢出,深吸了口氣,努力壓下快要溢出喉間的鮮血。
恍惚間,一隻白玉修長的手指輕搭在自己的手腕處,穆子言訝異的回眸看去,而他卻已收回了手負在身後,“你身子太過虛弱,氣息非常紊亂。”
從雲袖內拿出一個瓷瓶交給她,“上次那藥配上這瓶藥,你的身體會好的很快。”
穆子言伸手接過,抬眸直直凝視著他,“為何要幫我?”
傅卿辰眸底劃過一抹深色,片晌恢複於平淡無波,垂眸回視她,“你還差我兩件事,在這之前,你的命是我的。”
“是嗎?”心底升起一股苦澀,不知是聽了他無情的話還是因為自己的命掌握在別人手上的原因,到底是何原因,她一點也不想深究。
轉身看向斷崖,天色已然黑透,璀璨的星光寥寥無幾,隨處有幾隻烏鴉吱呀飛叫,疲憊的揉了揉額角,“我們現在這是在哪?”
琉陸到處望了望,大概熟悉了下地形,“我們這是在橫峰巒,離朝城尚有一段距離。主子,我們的馬車剛才已經被毀,不如主子在此等候,屬下去找輛馬車來?”
“不必!”抬手一把將穆子言摟在懷裏飛身而上,感受到她僵直的身軀,唇畔溢出一絲淡笑,垂眸掃了眼懷中的女子,“你的性子偏微急躁,還是改改的好。”
僵直的身軀漸漸鬆懈,抬眸看著眼前的風景不斷變化,耳邊伴有呼嘯而過的風聲,心思逐漸沉穩,閉起眼眸任風肆意掠過臉龐。
她自小失去雙親,幼小的心早已封閉,她以為自己的心永遠不會為誰而跳,但卻為何每次遇見他總會亂了方寸,若說她性子急躁,大概就是遇見他之後吧……
琉陸詫異的盯著前方兩人,劍眉隆起,主子自打遇見穆小姐,打破了他常年來所有規格,冷眸了有著深深的擔憂,主子這麽做到底是何意……?
一路上默默無語,除了風聲再無其它,很快便到了左相府,看著眼前熟悉的紫月閣,一股倦意卷席而來,抬手長長的打了個哈欠,“謝謝了。”
傅卿辰優雅的立在她身後,看著她慵懶的姿態,毫不掩飾的在他麵前做一些粗魯的動作,但在她身上看起來卻是如此自然,毫不做作。
“在這幾天之內盡快將你身子調理好,我不希望到時為我辦事的是個病秧子。”說完毫不理會她陡然冰冷的麵色,輕拂雲袖瞬間消失在原地。
“該死的,你大爺的,武功好了不起,會輕功了不起,老娘遲早要將你踩在腳下!”冷冷的瞪著遠處的黑寂,枝葉隨風搖曳,搖擺的身子似是在嘲笑她。
“你大可以試試!”遠處黑寂的夜裏倏的傳來一道不鹹不淡的嗓音夾雜著一絲冷冽。
我去!穆子言倏的轉身奔向房內快速關上房門,這家夥武功如此之高,他隨便彈彈手指也足夠她喝一壺了,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的好,隻要有命在就什麽都不怕。
“主子,您為何一再容忍她觸犯您的底線?”穆子言剛才那大逆不道的話語若換做旁人早已身首異處了。
傅卿辰走進桃花林,伸手在一支桃花支上摘下一朵桃花慵懶的擱在鼻尖,一股淡淡的憂傷縈繞於神邸般飄逸的身姿,看向指尖處的桃花瓣,眸底劃過一抹傷痛,其實他也不知為什麽,或許……是因為她的眼睛吧……
微閉了閉眼眸,抬手丟掉手裏的桃花瓣,任它飛揚,雲袖輕拂,抬眸看向遠處最亮的地方,唇畔溢出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
琉陸擔憂的看著他,眸底一絲懊惱,他不該多嘴,許是那穆小姐恰好幸運罷了。
沉吟了片晌,漸漸瀲起心緒,伸手挑起腰間垂吊的玉佩,“當年叱吒風雲的毒醫世家冷禹涯在五年前突然銷聲匿跡,其實……早該想到他已經死了。”
琉陸劍眉緊攏,疑惑道“他為何會葬在鳳朝國的土地上?他可是滅暄國人。”
“許是因為元戚兒吧……”放下玉佩,緩慢的轉身朝小閣樓走去。一身白衣飄然若仙,眸中湧出一抹霧氣,幽暗深不見底,仿似隔離了世間的所有。冷禹涯,你是真的死了嗎?還是你隻是隱於世間之外了?
看著傅卿辰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閣樓內,四處掃了眼桃花林,眸底憂色逐漸加深,主子曾因為那個女子已性情大變,如今又得知冷禹涯的死,這讓主子如何承受啊……
本以為他隻是隱退山林,主子還抱有一絲希望,但現在連一絲希望也沒了。
紫月閣內穆子言屏息凝神,在確定他們已經離去,重重的呼了一口氣,疲憊的走到床榻上將身子重重的砸在床榻裏。
突來的變故把一旁睡的正香的金赤蛇猛的彈了起來,瞌睡瞬間消失,驚恐的睜大血紅的眸子,待看到罪魁禍首是她時,頓時氣的鼻孔冒煙,在空中調轉身子,翹起尾巴朝著她的脖子抽去。
穆子言無語的看著金赤蛇,她又不是故意的,她真的太累了,這可真是個睚眥必報的家夥。抬手快速一把抓住它的尾巴將它拽進懷裏。
金赤蛇一陣暈乎,再睜眼已然被她摟在懷裏,頓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甘的撲騰兩下尾間不經意掃過她的手腕處,卻在這時僵住了身子,移開的尾間搭上她的脈搏,血紅的眸子驟時暴怒,“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這麽重的內傷她是怎麽抗的,還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穆子言訝異的看向金赤蛇,嘴角微彎,眉宇間有著一抹極淡的痛苦,“你還懂醫術啊!”
金赤蛇白了她一眼,懶得再跟她廢話,尾間微微露出一根極小的刺輕輕在她的脈搏處紮了一下。
穆子言雖不知它要作何,但知道它決不會害她,兩眼認真的看著它的動作,尾巴能長刺,還會醫術,她這是撿到寶了……
金赤蛇抬起尾巴,一滴滴鮮血順著針孔沁出,然後將身子圈起來,嘴巴微張咬住尾間的刺,頭猛的向後將刺拔下,對著穆子言的手鬆開落在她的手心。
瞪著血紅的眸子看著她,聲音有些虛弱“把這根刺放在開水裏融了,再滴上你脈搏處的一滴血喝了它,你的內傷第二天就會好一大半。”
穆子言有些心疼的托起它的身子,眉目緊蹙,“對不起,連累你了。”
“哼!”金赤蛇傲嬌的擺了擺身子,有些虛弱的滑到床被裏,懶懶的瞥了她一眼,眸底一抹擔憂一閃而過,“死女人,別跟我這肉麻,趕緊收拾喝了它,老子還不想死!”
“好,我馬上喝!”好笑的彎起眉,這家夥關心人還這麽別扭,懶懶的打了個哈欠,“瑜湘,給我倒水。”
聞聲,房門被推開,丫鬟邁步走了進來,在桌上到了一杯熱水走到她跟前,恭敬道“小姐。”
抬眸看著眼前的丫鬟,微眯了眯眼眸,“瑜湘呢?”
“回小姐,瑜湘尚未回來。”
還沒回來?什麽事需要這麽晚?煩悶的搖了搖頭,疲憊的做起身子,胸口處隱隱發痛,額角的冷汗順著鬢角滑落,抬手將那根刺放入熱水裏,不稍片刻便化成一滴銀水。
好神奇!穆子言驚歎的掃了眼閉眼假寐的翎玨,這家夥好像全身都是寶。金赤蛇雖是閉眼,但卻並未睡熟,實在受不了她直勾勾的眼神,冷冷的抬起眼皮,“死女人,收起你的心思!”
穆子言無語的瞪了它一眼,死家夥一點也不可愛。轉頭抬起手腕捏出一滴血滴在碗裏,瞬間白水化成銀紅色,她心底不禁一絲憂慮,這東西能管用嗎?
“死女人,那可是老子的精華,對少人想要都沒有,你還敢猶豫!”金赤蛇睜著血紅的眸子瞪著她,好似她犯了多大的罪過死的。
穆子言也懶得理它,端起碗一口飲下,將空碗遞給丫鬟,疲憊的斜靠在床褥上,閉著眼眸卻怎麽也睡不著,腦子裏總是不由自主的胡思亂想。
下午鳳霖的話時不時繞在她心頭,除了他還有誰想要將自己千方百計置於死地?那晚那批殺手和前一批確是大不相同,身形刀法也大不相同。
而且那批殺手對水頗為忌憚,一般的殺手都是從惡劣的地獄般環境千挑萬選出來的,決不會讓自己有任何弱點。
他們似乎不像是鳳朝國人,鳳朝國子民個頭均不低,而且就算是平民百姓,閨閣女子也大都是熟水性之人。
閉眼思忖了片晌,抬眸看向丫鬟,“你可知哪國人大都不識水性?而且個頭均不高?”
丫鬟沉吟了會,恭敬道“奴婢曾去蒼梧國執行過任務,在那裏呆了不少時日,蒼梧國距其它三國都之較遠,離沙漠頗近,所有那裏常年幹旱缺水,而且那裏的子民的確個頭大都不高,幾乎所有子民都不識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