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花燈會
柳笙歌展顏一笑，任他牽到湖邊的草地上。
柳笙風將風箏升高，交到柳笙歌手上。
看她高興地眯眼笑，心裏也莫名高興起來。
這樣的笑不含一點汙穢與雜質，是發自內心的，是他見過最幹淨的，恨不得將這種快樂藏在心裏。
“咦？怎麽降下來了？”柳笙歌疑惑道。
“你希望它飛得高？”見她點點頭，便壞心眼地用指甲把線頭刮斷了。然後邀功道:“你看，這不是高了麽？”
“可是，它沒有了啊！”伸手拽了拽他的長袖，“我不管，你要給我找回來！”嘟著嘴撒嬌狀。
柳笙風拿她沒辦法，看了看太陽也快正午了，摸摸她腦袋。“我瞧著也要正午了，正好你餓了，我去幫你找些吃的，順便幫你把風箏找回來，你在這裏等我好不好？”
柳笙歌點點頭。
柳笙風還是有些擔心，回頭叮囑了幾句，卻被柳笙歌嫌棄囉嗦，他都要撞豆腐了。手欠什麽，就要去掐那線？到頭來麻煩的還不是自己。
柳笙歌很聽話，拿著樹枝在湖邊畫畫，太陽漸漸大了起來，便轉移了陣地，跑到一旁的樟樹下乘涼。
忽而，有紅紗飄在眼前。柳笙歌抬頭看，一個紅衣美人靠在樹幹上歇息，小腿從紅袍裏裸、露出來，白皙的肌膚上，一條長長的刀口觸目驚心。鮮血咽著小腿流向腳尖，從腳尖落在地上。
“好美啊……”順著下麵的樹幹往上爬，翻看了他的傷口，擔憂地蹙了蹙眉。
血再流下去，怕是要香消玉殞了，可惜了這麽美的臉。
低頭從衣下擺扯了塊布，笨拙地幫他包紮。感覺他動了動，柳笙歌抬頭看他，哇！好美啊！
重緋被吵醒，心裏分外煩悶，抬頭卻對上這麽一雙癡癡的眸子，心裏的氣反而消了。
他見過無數個這樣的眼神，之所以討厭，是因為他們的眼神裏全是猥、瑣與占有，可這個女孩的眼神他竟一點也不討厭。
好漂亮的眼睛！
看她低下頭繼續忙活，原來是幫他包紮傷口，手還很笨。
重緋笑了笑，這世上怎會有這樣的姑娘？好像曾經也遇到過一個！
他的血根本止不住，隻是累了來歇息片刻而已。被一群人追殺的感覺不好啊！
感覺到周遭全是殺意，一抬手將柳笙歌送到地麵，自己撐著搖搖晃晃的身子起身。
柳笙歌不解，卻還是按他眼神指示，躲到一旁的石頭後。
從遠而近的尖銳鳳鳴聲充斥著整個大腦，天邊漸近的是一襲白衣。
“大哥！雙、腿被廢的感覺不錯吧？”明明是一襲白衣的偏偏君子，臉上卻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柳笙歌看不到重緋的神情，卻看到他寬大袖筒裏握拳顫抖的手。血還在不停地流。
見重緋不說話，重寧笑的更加放肆，目光也越來越嘲諷。“你最引以為傲的不是腿，而是臉……要不要我一並將你的臉毀了？這樣，你也不用犧牲色、相……”
“色、相？為了活下去，你不是也犧牲過麽？”
重寧眯了眯眼，眼裏是滔天恨意。他最恨別人提起這件事，這是他最覺得恥辱的事，可是為了活下去，為了報仇……
“二位可否將你們的鳳凰翎留下？”
清冷無情的嗓音回蕩在天際，柳笙歌覺得這聲音甚是熟悉，卻想不起來是誰的，隻看到雲霧裏漸漸清晰的又一襲白衣。
還沒看清楚那人的長相，就被人拖著離開了樟樹下。
回頭見柳笙風一臉緊張地看著自己，柳笙歌不知所謂地對他笑。“阿風！你回來啦！”
“方才不是讓你不要亂跑麽？”她何止亂跑了，還去惹那麽多危險的人，要是出什麽意外，他不是要心疼死？
柳笙歌知道他關心自己，拽著他的手臂搖，“我沒有亂跑，湖邊的太陽實在太大了！”
“以後遇到那些個不認識的，不要隨便去搭理，就不怕被賣掉！”被她搖著手臂，語氣一下子緩和多了。其實還是心有餘悸。
大樟樹邊上的都是些什麽人，他得罪得起，這丫頭可得罪不起。要是哪天自己元神回府了，不管哪一位，都能分分鍾將這丫頭捏死。
莫懷善或許不會，可保不準殺人如麻的重緋還有被仇恨衝昏了頭的重寧不會。
將她一人丟下，果然不是明智之舉。
回頭看了眼樟樹。三人開始了混戰，受了傷的重緋立馬落了下風，打了幾個回擊，華麗麗地逃跑了。
重寧展開雙翅，不冷不熱地掃了眼莫懷善，嗬嗬冷笑。“好一頂翠綠翠綠的帽子，莫掌門戴得可還舒服？”
莫懷善挑眉，不甘示弱道:“聽聞鳳族二殿下昔日還是王母宮裏的公子……怎能主子不要你了？心裏可還舒服？”
重寧自然知道莫懷善說的“公子”是什麽意思，一張臉更是一陣青一陣白的。
“莫懷善，你太自傲了。別以為你是六界第一，別把自己想得太尊貴。縱然是又如何，心愛的女人都護不住，心心念念的，都是別的男人。”
“如何？你連愛她的資格都沒有。”
……
不遠處的柳笙風搖搖頭，拉起柳笙歌的手離開了。
莫懷善果然忘不了笙兒，隻是，他來取鳳凰翎做什麽？這種強盜行為可一點也不像他做得出來的。
鳳凰翎是鳳族每一隻鳳凰都有的，融合了主人先天的血統和畢生修為。得到鳳凰翎的，可以獲得仙體，避去飛升天罰。而失去鳳凰翎的，那不僅是要失去畢生功力，甚至是連仙骨都要廢掉，必須重新修煉才能成仙。
莫不是莫懷善要飛升了？
他已經是上仙了，就算得到鳳凰翎也沒多大用處啊！
看了眼身邊的柳笙歌，她呆呆的，一句話也不講，低著頭。
鳳凰翎……能補她心裏缺失的那一塊。莫懷善做這麽多難道是為了她？
不過，就算莫懷善不為她奪取鳳凰翎，他也會。
柳笙歌突然抬起頭，“阿風！風箏呢？”
“風箏啊！飛走了。”想了想，又道：“今夜城裏有花燈會，到時候再找別的玩！”
“什麽是花燈會啊？”
“就是沒有心上人的姑娘物色如意郎君的會，姑娘們要戴麵紗。”
柳笙歌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到了晚上，果然戴了麵紗出門。被柳笙風一把扯了下來。
“難道你沒有心上人麽？”
柳笙歌想了想，“我感覺不到心在哪裏！”那麽空，怎麽可能住著人呢。
柳笙風笑笑，將臉湊過去，偷了她臉上一吻，“我就是你的心上人！”
柳笙歌吸了吸鼻子，“是麽？”
“你就說，你喜不喜歡我？”
“喜歡。”
柳笙風一笑，摸摸她腦袋。“那便是了，喜歡我，那我就是你的心上人。”
柳笙歌一臉我明白了的樣子，看得柳笙風很滿意。
就這樣，呆萌呆萌的小姑娘被邪惡的柳笙風成功洗腦了。
……
花燈會，街道上華燈紅藍點綴。才子佳人，互送同心鎖手絹荷包。
柳笙歌被街邊的彩燈吸引，很想歡脫地跑出去玩，手卻被身邊的人緊緊攥在手裏，生怕丟了。
“二位可真是郎才女貌，公子風度翩翩，姑娘更是絕色傾城。要不要贏個花燈回去送給姑娘？”攤主擺起一副和藹的笑容。
柳笙風看身邊的小姑娘閃著星星眼……不！是金光眼，就知道她一定喜歡。
拉著她走到攤前，“喜歡哪一個？”
柳笙歌左看看右看看，挑中一個外圈有金色流蘇的紅色海棠花燈。
“這位姑娘可真是好眼光，這個花燈，猜一次僅要二兩銀子！”
柳笙風慷慨的付了銀子，讓攤主念燈謎。
“日出美麗立取上，殘月屋下友情長，無奈你卻無心往，白水一勺表衷腸，春雨綿綿別三笑，但已人去走下場，嫦娥無女不尋常。”
柳笙風蹙眉思索了片刻，看著傻傻的柳笙歌露出了笑容。“謎底是，‘最愛你的人是我’。”
攤主一愣，轉而笑道:“公子果真絕頂聰明！猜對啦！”將花燈取下，交給柳笙風。
柳笙風又轉手交給柳笙歌，滿意地看著她對自己崇拜的眼神。
最後，他愉快地發現這妮子黏自己黏得更緊了。主動牽他的手，這樣親密溫暖的感覺讓他覺得甚是滿意。
“阿風！你是怎麽猜到的呀？”
“很簡單啊！別說綿綿春雨了，就是這世上的霹靂奇景也比不得你展顏一笑。”其實當時他完全可以使個小法術偷看那人手裏紙條的答案，但這次他是有認真猜的。
若是沒有用心猜，小丫頭手裏的花燈就沒有那麽珍貴了。
柳笙歌很開心地欣賞著手中的花燈，偶然間抬頭對上他溫和又有些灼熱的眼神，害羞地低下頭。
好奇怪啊！這種眼神，她曾在莫懷善眼裏看到過。
對於他的誇讚，她欣然接受，卻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倒是覺得，他長得比自己好看。
看著小丫頭偶爾抬眼打量自己麵容的眼神，便知道她在想什麽。柳笙風捏捏她的臉，道:“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謎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