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心碎的變化
重天一個人玩得高興,林玳玉也不知怎麽搭話。
最後,忍無可忍的卻是重天。“林大嬸,你好胖,能不能讓一讓,不要擋住火光啊!”
林玳玉肺都氣炸了,隻好起身,怒目圓睜看著地上隻知道玩耍的小孩子。
柳笙歌剛來就看到這樣一幕,心咯噔一下,連忙上前護住自己兒子。心道:還好來得快,慢點這惡毒的女人就要殺她兒子滅口了。
小紅以為柳笙歌突然衝出來是要傷害她家小姐,便上前推了一把,將柳笙歌推到了地上。雖然是屁、股著地,卻依舊吃痛。
揉了揉屁、股起身,待看清一切,整個人都懵了。
小紅幾乎成了個血人,全身上下是血。一隻手斷在地上,在地上不停打滾痛喊痛哭。
林玳玉也被濺了一臉的血,驚恐地坐在地上尖叫,發絲淩亂。
柳笙歌怪異地看向重天,見他眼眸隱隱有發紅的跡象,心裏一沉。連忙蹲下、身子抱住他,卻感覺到他渾身都在發抖。
“不怕……這不是你的錯。”小紅身上的傷是來自於重天這毫無疑問,但她能保證,這一切,都不是他故意而為之。
小身子顫了一顫,弱弱地喊了聲娘。
柳笙歌捧著他的臉細細端詳,他的眼底已經沒有了腥紅,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是誰做的。”沒有起伏的問話。
柳笙歌抬頭看,瞳孔一縮,下意識護住懷裏的重天。
林玳玉忙起身抱住莫懷善的胳膊,一臉控訴與驚恐地指向柳笙歌母子。“她……還有他的兒子,殺了小紅。”
莫懷善撇開林玳玉的手,蹙眉看著柳笙歌與重天,“你們殺了她。”麵色很凝重。
柳笙歌很難分辨出到底才是真正的念歌,方才還……如今卻是這幅模樣。如果是青冥,他會一直縱容她的一切。而念歌不會,她直覺,他一定有什麽別人無法觸碰的東西。
總之,不管是誰,不管那人如何,她都不允許他碰她兒子一根汗毛。莫說今日之事不一定全是她兒子的錯,就算是她兒子的錯,她也不會責怪他一分一毫。
“娘!”重天掙開柳笙歌的懷抱,擋在她身前,直視莫懷善,“那個女人是我傷的。”
“為何傷她?”
重天勾起唇角,笑道:“沒有為何。”
莫懷善蹲下、身子,與他平視。“她無罪,你若傷她,天必有報。”殺人如麻,第二個重緋……
“砰——”
“不要!”柳笙歌絕望地看著,聲音尖銳又嘶啞。
不顧柳笙歌的嘶吼,下一秒,重天就被打得飛出去,撞在了樹上,吐出一口鮮血。
柳笙歌衝過去抱住重天小小的身子,連淚水都落不下來。“為什麽……”
重天在柳笙歌懷裏扯起了唇角笑,扶著柳笙歌的肩膀踉踉蹌蹌起身,從懷裏拿出兩塊玉髓。一塊有著淡紫色光暈。
“天……怎麽會在你這裏。”
重天的笑意越發深,“爹爹!我的好爹爹。”幾乎用盡了最後一絲力,將兩塊玉髓捏成碎片,有幾片碎片紮進手掌裏,流出汩汩的血。
看著暈倒在懷裏的重天,柳笙歌覺得五髒六腑都移位了。
“笙兒……”看著背對著他,一動不動的柳笙歌,莫懷善心裏也不好受。
他不想自己兒子變得像重緋那樣反複無常,若是此時不幫他還了這罪,往日要受的報應便是一千倍一萬倍。方才的攻擊雖然中,卻不足以致命。就在這孩子捏碎玉髓時,他已經看出了這孩子的意圖。欲用傷害自己來懲罰他,讓柳笙歌遠離他。
這麽久了,他對他的一片心,他永遠都不懂。他的眼裏心裏就隻有重緋,永遠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原本還迷茫的柳笙歌聽到那一聲“笙兒”,腦子轟地一聲,全都明白了。
“哈哈……哈哈。”轉過身,神色是哭笑不得。“莫懷善啊莫懷善,你下的好棋啊!一步好棋啊!”念歌就是莫懷善,莫懷善就是念歌。原來一直在身邊呢!所謂的初次見麵,他那一身金色滾邊的玄色長袍,那麽熟悉。就是當初在蓬萊島,她為他挑的啊!
前日在小院裏,他口誤喊她笙兒,她竟然傻乎乎沒反應過來。原來一直在身旁,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你想如何啊?殺了我?殺了我吧!殺啊——”最後一聲幾乎是嘶吼出來的,隨即而來的是心髒部位陣陣絞痛。“乒——”感覺好像有什麽碎了,心空了一塊。
鮫石碎了,孩子傷了,青冥不理他,重緋不知道在哪,燭陰也不見了。她能去哪?她還剩什麽?
抱住重天小小的身子,雙手忍不住發抖。已經不想再看莫懷善一眼,淚痕幹在臉上沒了知覺。
莫懷善上前,拉住她的袖子,“笙兒,跟我走,我會治好孩子,我們躲起來,誰也不見,好不好?”
柳笙歌冷笑,空出一隻手,狠狠撕開莫懷善臉上的麵具。“嗬嗬!莫懷善,你以為我還是傻的麽?收起你那虛偽的嘴臉,清醒清醒吧!沒人看你演戲了。”
抱著重天轉身想走,卻一股血氣上湧,喉口腥甜,意識漸漸模糊,倒在地上。
莫懷善背起倒在地上的柳笙歌,又抱著不省人事的重天,走出了城郊。
林玳玉懵懵的,最後入眼的是莫懷善那宛若天人的臉。那是怎樣一張臉……
“公主……”
“找皇兄,讓他帶我去天穹山。”莫懷善……
“那小紅怎麽辦……”
“不用管了,讓她死去吧!”
……
天穹山。
莫懷善小心翼翼地將柳笙歌治療著傷口,最後歎了口氣。
鮫石已經碎成渣了,隨之而碎的還有鮫人骨甲。可以說,整個人都廢了。
重天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自己廢自己,就像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一樣,哪裏最死往哪裏下手。除非他自己想醒,否則,別人怎麽想辦法救他也沒用。
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他這一生,什麽也沒有給柳笙歌。作為師兄,沒有護她周全。作為相公,他沒有給她名分,就連一個安穩的生活都沒有給她。
身為父親,他沒有在重天最需要他時陪在他身邊。口口聲聲說自己對他好,其實也不過如此吧!怪不得這孩子會這麽恨他,寧願自廢,也不願成全他和柳笙歌。
若是換做是重緋,一切就不會演變成這樣。
重緋會縱容他,就算今後有天罰,也會盡作為父親的職責,幫他擋下一切。
放縱。他永遠做不到。很巧,他就輸在放縱之上。
柳笙歌迷迷糊糊睜開眼,看清周邊的一切,麵上滿是迷茫。
心裏空了一塊,不知所措。
哇!有個美男向她走來……怎麽辦怎麽辦!也不知道現在難不難看……
莫懷善一進房,就看到柳笙歌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搖搖晃晃的,怕她摔到床下,便坐到她身邊扶住她。
“醒了?”
柳笙歌吸了吸鼻子,“好像醒了。”腦子裏隻有柳笙歌三個字,其他的,什麽也沒有。
莫懷善捏了捏她的鼻子,“醒了就好。”不管她變成什麽樣,他都會陪在她身邊,再也不許她離開了。
抱著她的手緊了緊,下巴擱在她的脖頸間,貪婪地呼吸著她的芳香。
柳笙歌感覺莫名其妙,卻也很享受這種帥哥在懷的感覺,亦是熱情地環抱住他的腰,腦袋在他懷裏蹭啊蹭。
兩人擁抱了好久,莫懷善才放開她。
“不管付出什麽代價,我也會救你。”
柳笙歌一臉茫然地眨眨眼,忽而對著他笑了。
看著有些呆的柳笙歌,他心裏不知道什麽感受。他希望她永遠像這樣,呆在他身邊,卻舍不得她這樣。這樣的她……還是他的笙兒麽?
將她摁回床、上,溫和笑道:“好好睡會兒,師兄……為夫一會就回來。”
柳笙歌被他的笑迷得眼花繚亂,隻忙著點頭目送他離開。
莫懷善來到另一間房,看重天依舊躺在冰床上,便關了門。
“師兄!蓬萊島輕煙公主和人界的玳玉公主造訪。”
莫懷善捏了捏眉,“讓她們在天穹山先住著,什麽時候想離開就離開。”轉身欲走,突然想起什麽,轉身看向雲騰。“人界公主……你的妹妹?”
雲騰點點頭,“是!”
莫懷善冷冷地笑了,“你好自為之吧。”
呼吸也變得沉重,轉身走了出去。
柳笙歌在房裏睜著眼,等啊等,聽到遠遠的腳步聲,假裝閉上眼。
一隻冰涼的手摸上臉,“不想睡就起來吧!想去哪裏?我都帶你去。”
柳笙歌撓著後腦勺,想破腦袋也沒想明白自己去過哪,想去哪。
身子被莫懷善提了起來,柳笙歌幹脆將整個身子掛上去,任由莫懷善幫她擺弄衣服。
因為柳笙歌怎麽也沒想出要去哪裏玩,最後變成莫懷善去哪她也去哪。
莫懷善拿她沒辦法,也隻好讓她跟在身邊。
雖然現在的柳笙歌很快樂很活潑,但他還是看出來潛藏在她身上的隱患。
她已經開始越來越憔悴了。玩一整天累,睡一整天也累。
後來,雲騰帶來個好消息,才讓莫懷善稍微放心了點。
他和雲騰翻遍了書與簡,終於找出了能修補鮫石的方法。隻是,這個方法,想要實現,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鳳凰翎。”喃喃念出,心裏卻萬分焦慮。
雲騰將竹簡放在案桌上,“鳳凰額間最亮眼的羽毛。不過,想要修補上古鮫石,普通鳳凰翎羽是沒有用的,需要鳳族最純正的血統才行。”
“我倒是知道有兩人有。鳳凰翎是元氣至精,沒了鳳凰翎,他們也活不了。想讓他們獻出來,談何容易?”確實不容易,愛著同一個女人,要救的也是同一個女人。犧牲性命,成全別人,可並不像他們能做出來的。
“不難,他二人鬥著,總有一個死的。”
莫懷善苦笑,若是笙兒得救醒來,不管死的是哪個,恐怕都會傷心吧。傷心過後,就是找他莫懷善報仇了。
“你下去吧。”
雲騰抬頭看了眼趴在莫懷善懷裏睡得香的柳笙歌,從心底開始感覺怪異。
這是一張陌生的臉。完全陌生的臉,不是柳笙歌也不是藍雪。看來,師兄是真的想把她留在身邊。
低頭退下去。
“笙兒!笙兒!”
柳笙歌睜開眼,揉揉眼睛,對著莫懷善笑笑。
莫懷善幹脆把她扛起來,將她扛進屋睡。
睡了一整天,偏偏到了夜晚,又精神起來。
柳笙歌噠噠跑到莫懷善書房,看她一筆一劃地描摹著一個女子的笑顏,心裏很不是滋味。假裝在一旁磨墨,一邊偷瞄他的表情。
他偶爾會側臉看她一眼,然後滿臉笑意的繼續描摹畫上女子的笑顏。那不是她的臉。
越看越生氣,越來越覺得那臉不順眼。張揚上挑的桃花眼,嫵媚的眼神,她都覺得這畫上的女人在向她挑釁。直接一硯墨水破了過去,毀了那副畫。
“你說你隻喜歡我一個的!你騙人!”雙手叉腰,一副生氣的樣子。其實心裏想的是,說不定莫懷善會比她更生氣。她並不是有意要潑的,實在是看著不爽。
哪知莫懷善非但沒有生氣,還笑的很開心的樣子,摸著她的頭,還啵啵她的臉。
“沒有騙你。”
柳笙歌拿起一旁的超大號毛筆,戳了嗒墨水,將那畫像從頭抹到尾。“這才叫沒騙我呢!”然後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當然,她有注意到,書房的各個角落都貼滿了這樣的畫像。
雖然姿勢笑容不一,但無疑是同一個人。
柳笙歌還是有點鬱悶的。莫懷善說,他是她相公,說,作為夫妻,是要相親相愛的。她很喜歡他沒錯,可是,看上去,他好像並沒有那麽喜歡她啊!
他的心裏,明明還有別人。
柳笙歌坐在院角的水池邊,不停將小石子扔向池子,看著上門泛起的層層水波,歎了口氣。
“哎呦~斷斷斷斷斷斷斷斷了了斷了斷了~”牆角傳來慘痛的叫聲。
柳笙歌好奇地湊過去,用樹枝戳戳那發出聲音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