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當機立斷
“爸,我扶您起來,不能在家裏硬撐了。”
“沒事,小薇。你快去給曉涵做點吃的,餐桌上是你媽新做的花卷。爸躺會就好,一會身上不出汗了就回去。這曉涵長大了,真的是懂事了,一進門就看出我身體不舒服。”
“爸,您這臉色,任誰都能看出你在強撐!這都十萬火急了,還做什麽飯?!我看您這是心肌梗塞的先兆,不能在家裏死扛了,必須跟我去醫院。”
徐薇著急地喊一句,此刻絕對由不得老人自個猶猶豫豫了,斯父隻好艱難地從床上坐起來,一切聽從兒媳婦的指令。
“曉涵,媽媽馬上帶爺爺去醫院,等一會看上大夫,媽就給你點外賣。今天晚上就先湊合一頓吧,媽媽可能回來的會晚一些,你做完作業上床睡覺就行,不要等媽媽了。”
“媽,你自己能行麽,要不要給爸爸去個電話?”
“別先給你爸說,媽媽到醫院看看情況再說。”
話音剛落,徐薇就關上了家門,又留曉涵一個人在家,她心裏浮起很多歉意。眼下老人生病,她顧不上大的,更顧不上肚子裏這個小的。
斯家,她是那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她,更是為著斯家的歲月靜好負重前行的她。
“小薇,微信群裏通知你幾個妹妹。”斯父艱難地說出一句話,看兒媳婦一臉的千鈞一發,他心下尋思著,八成真的要去拜見馬克思老人家去了。
自十八歲入伍當兵,後來負傷回家,再到三十幾歲入黨,做了那麽多年農村幹部帶著全村人朝前奔,這麽多年了他是不怕死的。在他內心深處,兒女們成家立業,自己早已經完成了革命大任,對死亡這件事是無所畏懼的。
“爸這次怕是要真的去見馬克思老前輩了,你們也不要傷心,臨走有幾句話囑咐他們姊妹幾個,你這個電話一定要替我打,讓他們到醫院見我最後一麵。”
斯父咬著牙關,他感覺胸口越來越疼,冷汗冒得越來越厲害。
“爸,您先別耗神說話,撐著點啊一會就到醫院,”
徐薇看看公公,他麵色越來越難看。她把座椅放倒,盡量讓公公躺的舒服一些。謝天謝地,她租住的小區離解放軍總醫院不過十分鍾車程,然而,這十分鍾對於一個正在經受心肌梗塞煎熬的老人來說,簡直是烈火烹油的綿長。
離醫院越近,徐薇愈發害怕,她擔心公公一下子栽在地上,再也醒不過來。她是不能排隊去地下車場了,這個時候,交罰款被拖車都是微乎其微的小事。萬一老人栽倒,不懂急救知識的她肯定會手足無措。
把車停在路邊,徐薇把公公架出了車門,此刻的斯全國,強撐著的最後幾縷仙氣,幾乎就快斷了。看公公的麵色越來越黑,徐薇急得心髒都要快跳出來了。
“爸,再撐一會,等到了急診科,您就可以鬆氣了。”
徐薇扶著斯父,一時緊張出了滿身熱汗,好不容易到了急診台前,又是長長的排隊。斯父終於堅持不住了,或者是又一次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時大腦裏緊繃的神經有些鬆弛,一個踉蹌跌倒在急診科的地板上。
這一跌倒,好幾個人嚇得尖叫起來。
“大夫,大夫,快來!我爸他快不行了。”
徐薇急得眼淚嘩啦全流了出來。人到中年,她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凶險的場麵。
“爸,你快醒醒。”
年近四十歲的徐薇,此刻不再是職場上的鐵娘子,竟然像一個小女孩那般嗚咽起來。她用盡力氣想把公公拉起來,可那麽瘦削的她,又怎麽能拽起一個生命垂危的老人。
和斯建強結婚多年,作為一個晚輩,她非常佩服公公的為人和胸襟,在她眼裏,斯建強的父親等同於她的父親。自從和斯建強被迫分手,她腫著眼睛見到斯父的那一天,或者已經在心底認下了這個老父親。
“快讓開,不要拉傷病人。”
徐薇趕忙閃開,急診台前的一個護士已經跑過來,用食指試了試斯全國的鼻吸,蹲在地板上做起了緊急心髒複蘇。另外一個護士跑進急診室裏尋找援手。在徐薇驚魂未定的那一刻,公公已經被拉到急診室裏搶救去了。
“老人正在實施搶救中,家屬先過來掛一下號。”急診台的護士招呼了一聲,徐薇回過神來,擦了擦眼角的淚。
“護士,我爸他能救過來不?”
“幸虧來的及時,再晚來一會,那真的就沒命了。病人肯定是心髒出了問題,目前一切還不好說,我們院方一定會竭盡全力搶救每一位病患。”
徐薇長噓了一口氣,這真的是不幸中的萬幸。她這個做兒媳婦的,已經盡了最大的心力,爭分奪秒地去挽留老人的性命。
下午從醫院出來,她又陪組員去見了一個準客戶,是一個剛滿月孩子的媽媽,想給自己的娃挑選一份重疾意外保險,無奈買保險要問老公,所以其實是做孩子爸爸的工作去了。無奈一個下午的口幹舌燥,對方還是認為保險是雞肋產物,隻是某些人的斂財工具而已。
說了半天,不過是對牛彈琴,如果再講下去,怕是客戶家裏要爆發夫妻大戰,徐薇最後還是識趣地帶著組員退出了。
不過,她還是叮囑組員,不要放棄這個媽媽,當男人不可靠時,女人必須站起來,護住自己的娃。這樣渾身軟肋的年輕媽媽太多了,她們必須站起來,從家庭中走出去,成為孩子堅實的依靠。
婚姻已經不是多麽堅不可摧的磐石,反而越來越讓女人看清男人。所以與其渴望男人豢養,不如靠自己抓住經濟主動權。何況婚姻如意如徐薇,也沒有停下過在職場跋涉的腳步。
剛想去掛號處繳費,隻見一位大夫從急診室裏匆匆走出來,朝著急診台的護士問一句:
“通知剛才那位病患的家屬代表,病人需要緊急心髒造影。”
“大夫,剛才進去的是我爸。”徐薇忙上前接話。“我爸他恢複意識了麽?”
戴著黑邊眼眶的中年男醫生看了徐薇一眼,嘴裏說出的一句話,讓徐薇的心暫時安定了許多:
“病人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不過目前病況還是非常凶險。你父親兩側心肌梗死能撐到現在,已經是醫學奇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