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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終極欲望

  物以稀為貴,中國的好婆家真的是太鳳毛麟角,在這個牛鬼蛇神橫行的世界裏,斯家父母的真善美聽起來像是上古神話。


  斯曉慧靜坐沉思著,又衝老媽說了一句:

  老葛同誌!你可得好好活著,有你在這兒頂著,中國的婆婆圈,說不定有一天還能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她沒控製住腦袋瓜子,又想起了婆婆關天鵝的宏偉事跡,當年,她還曾真心感恩婆婆對她的嗬護,不過現在看起來,對方不過是另有心機。


  跟葛秀英的境界簡直是天壤之別,因為凝視深淵太久,關天鵝的人生終極**就是做陸家的最高統治者。


  多年的顛沛流離、底層掙紮的關天鵝對自己無限同情,這個世界連同她的混蛋丈夫欠她的太多。當年受氣的媳婦熬成婆,也纏磨成了一條惡龍,肆無忌憚地壓製兒媳婦,成了她晚年的最大癖好。


  和小兒媳斯曉慧住到一個屋簷下以後,關天鵝便時常有意無意地告誡對方:


  “你和我們家大偉當初能複合,還不是全仰仗我老太太在後麵推著他,你可不能忘恩負義。”


  她還會像一個情聖一般,冷不防就會從嘴裏吐出一句驚天哲理來:


  我兒子其實一直都不愛你,不過你不要擔心,隻要你一直聽我的,他就是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廟。


  如果關天鵝真的是年長的智者,聽她的倒也無妨,但她的行為實在是讓斯曉慧厭惡極了,衛生習慣極差不說,還眼見不了兒媳婦在家裏清閑一分鍾。


  牟足了勁把兩室一廳的房子折騰的邋裏邋遢,既見不得兒媳婦不幹活,又見不得兒媳婦上上下下收拾的整潔幹淨。


  人家不幹活吧,她覺得人家這是不知道自己是老幾,爬到她脖子上拉屎去了,人家認認真真搞衛生,她又認為人家是在嫌棄她,還是爬到她脖子上拉屎。


  時不時地折騰著幺蛾子,是關天鵝最津津樂道的事情,她有一雙超強電子眼,時時刻刻窺視著兒媳婦的一舉一動,隨時隨地跟兒子打兒媳婦的小報告。什麽家教不好、在廚房偷吃、怪不得當初你不想要她了之類的話都倒了出來。


  哪怕陸大偉到廚房刷一次碗,她都無限同情自己的兒子,甚至心疼到老淚縱橫,她覺得兒子和她一樣命苦,婚姻不幸福,沒有遇到知心人。


  關天鵝一遍又一遍地在兒子麵前聲討自己的罪行,都怪媽媽當年看走眼了……就連她親兒子也覺得她的演技太過了,這都跟她有關係麽?


  斯曉慧一開始挺同情理解婆婆關天鵝,父母給她取了天鵝的名字,沒想到攤了醜小鴨的命。畢竟受了一輩子的苦,內心沒有安全感,因為心理脆弱難免對後輩期待值高一些,這本來也無可厚非。


  大概有的弱者不需要被同情,當你試著理解她的時候,她反而張開血盆大口反咬你一口。她並不覺得自己惡毒,反而是享受晚年的一種方式。


  她終於明白了,有的人浸泡在糟糕的環境裏太久了,也從來不希望天下太平,而是一有機會就伺機而動,取代他人成為剝削者,當剝削不成,她又變成了一個發酵的沼氣池,把整個家裏搞的烏煙瘴氣、雞犬不寧。


  不過,這倒也沒什麽。後來,斯曉慧懂了,對付惡婆婆,並不需要鏖戰。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敵人最大的寂寞,莫過於在戰場上獨自徘徊。


  北京城那麽大,斯曉慧消失在一百裏之外,她又不是哪吒,又懶又惡的關天鵝,一百八十斤的體重,踩不上風火輪前來來叫陣。


  那陸老太太也消停不下來,雖然兒子陸大偉後來跟著兒媳婦一起搬出去了,她折磨不到兒媳婦了,便可勁折騰自個親生的。不管陸大偉有多忙,她每天都得給兒子陸大偉打上十七八個電話,時時刻刻防著陸大偉被熏陶成白眼狼。


  但她又何必那麽緊張呢,有她這樣的母親開倒車,她兒子又能出息到哪兒去。一跟老婆鬧了矛盾,就往娘懷裏紮,完全忘了自己也是當了爹的男人。


  關天鵝又洋洋得意了,看吧,天底下在我兒子心目中最重要永遠都是我,你斯曉慧算個什麽東西。


  斯曉慧的嘴巴,忍不住反縐出一句話來:

  “我算是看出來了,媽不行,毀一窩!”


  斯母看女兒一臉義憤填膺,但這會好像不是在批判她不會養閨女,是譴責她婆婆沒錯了。


  斯母知道,老四的脾氣是個順毛驢,打小喜歡聽好話,越是凶她,她反而越不聽話。這會,斯母學聰明了,想要說服女兒,還得扮演她喜歡的慈母。


  “你要是離了,還真得就合了你婆家的心意呢。她關天鵝不行不要緊,我閨女震得住場就行。


  你就是那孫猴子,陸大偉就是那唐三藏,本來就是一個取經班子裏的。你以為唐三藏願意跟妖精同流合汙麽,有時候是被孫猴子的性子逼得,這孫猴子和唐三藏一決裂,就便宜了那白骨精。”


  斯曉慧鼻子裏哼出聲來:


  “你還真抬舉我婆婆,一個又沒文化又惡毒的農村老太太哪一點能和白骨精媲美?”


  不過話說回來,她婆家的人倒是和白骨精一樣蠢,光想著逞口舌之快,陸大偉離婚的事八字還沒一撇,他們便以為坐定了離婚的事實一樣。做人和做畜生不一樣,好歹給自己留條後路,話說的又絕又毒的,到頭來不怕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麽。


  斯曉霞學著妹妹的口吻接過話茬:


  “老葛同誌,你腦子終於開竅了。曉慧那個婆婆,對她越好越沒用,這老太太嘴忒損,欠一個能鎮得住她的人。現在你看他們家哪有這號人物,陸老頭是個走狗,陸大偉是個媽寶,陸小娟更不用說了,現在也就曉慧自己挺直腰杆子。”


  斯曉霞又接著給自家妹妹打氣,她才不會學她媽,教斯曉慧賢惠忍讓那一套。


  “曉慧,你不能心軟,這婚肯定離不了,姐也知道根本不想離。要改造就得狠一點,還真以為老斯家的人都好欺負呢,既然給臉不要臉了,也不用再客氣了!

  你晚上再打電話給他,問他找沒找到房子。周一該上班上班,好好捯飭捯飭自個。”


  斯曉慧認真地點了點頭,她對姐姐的建議特別受用,不過其實她何必自損電話費,晾著他就可以了,就陸大偉那沒出息的勁兒,要是白天真去找了房子,她都可以自罰倒立一小時。


  她可以慢慢等,過不幾天,陸大偉就再也享受不了他爹媽給他烹製的山珍海味了。


  眼下她真有一件急事要跟他溝通。不過轉念一想,又何必求他,這樣反而助長了對方的氣焰,讓他沾沾自喜地認為自己壓根離不開他。


  這一年的九月,她和陸大偉就是鬧翻了天,也得想著逗逗的大事兒,逗逗到十月份,馬上就要滿三周歲,可以入園接受學前教育了。


  沒有北京戶口,北漂族的孩子也隻能上私立幼兒園,那條件自然是比不上公立園。這周圍沒有高大上的貴族幼兒園也好,省得又眼饞又煎熬。主要是她斯曉慧的經濟能力,怎麽也燒包不到上貴族園那個份上。


  這附近七八個私立幼兒園,之前斯曉慧之前拉著陸大偉都考察過了。離家最近的那一所,八月份裝修工作剛剛結束,因為擔心教室內的空氣不達標,隻好退而求第二了。這幾天幼兒園招生辦公室一直問她繳費的事情,因為手頭緊張,她還沒有給對方確切回複。


  錢!永遠是個大問題啊,不能哪怕一天失去收入,跟離婚或者不離婚沒有關係,特別是在婚姻一團麻的時候,更應該滅敵人戾氣,長錢包威風才是。


  目前沒有收入,又跟陸大偉反目成仇,這幾天她過上了向信用卡伸手要錢的日子。捉襟見肘的苦澀讓她屢屢反思,自己現在就像苦守寒窯的王寶釧。像蠟燭一樣燃燒了自己,連滴在桌子上的蠟油也絲毫不剩。她真是太丟中國女性的臉,竟然連一點私房錢也沒存。


  她也不想跟娘家人借錢,在帝都混日子,各家都有各家的難處。斯家看似在北京城已經枝繁葉茂,但實際上並不代表物質上的富有。


  斯曉慧的侄女斯曉涵馬上升入初二,每個月不算其他開支,林林總總的課外輔導班加在一起,費用就要一萬多。大姐斯曉梅那裏,每月的收入更是耗在了聰聰的聽力恢複上,而且就目前林家的狡詐來看,說不定離了婚還要負債。


  至於她二姐斯曉霞,雖說頭幾年紮進北京的二手房市場賺了一桶金,這幾年的業務量卻越來越疲乏,精神消耗遠遠大於經濟收入,她選擇在家待產也是被目前的市場走勢所逼。而且,去年為了兒子飛飛進入西四環裏一家公立幼兒園,他們夫妻又買下了一座周邊的學區房。至於小妹,這不剛交完首付沒多久,亦是囊中羞澀。


  仿佛所有人日子越過越窮了一般,不過還好,作為斯家兒女,他們能肯定的,依然是精神上的富有。


  斯曉慧咂摸了一圈,就這一千多塊錢的事兒,好意思聲張麽,搞得所有人忐忑不安的。要是今天就張嘴借錢,那她媽又得讓她先讓步,喊陸大偉回來。


  還是跟信用卡再借一筆吧,反正她已經找到工作,隻要好好表現,拿到第一個月的薪水,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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