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孟飛揚·結發為夫妻
娶了臨安公主,是為了大局著想,在見到臨安公主之前,孟飛揚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
他知道臨安公主願意下嫁給他,是為了母族陳國公府後繼有人,為了她下半生能過的安生。而他同意做臨安公主的駙馬,則是為了給姐夫趙天祁上位增加籌碼。
所以,他和臨安公主的婚姻是一場政治聯姻,最後的結果是互惠互利,皆大歡喜。孟飛揚從來沒有想過,他們之間除了利益,還會有別的東西,比如說——男女之情。
孟飛揚和臨安公主成親的那一夜,他恭敬地稱呼她“公主殿下”,而她則是溫柔地換他“駙馬”。
臨安公主容貌俏麗,笑起來是臉頰上還有淺淺的梨渦,是個極美的女子。而且她儀態端莊,彬彬有禮。孟飛揚臉上不由地露出笑容來,公主的性子不錯,日後夫妻相敬如賓看來是可以的了。
新婚之夜,洞房花燭,真正睡到了床上,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孟飛揚其實是有些緊張的。他很小的時候就到軍營中了,一心隻想著如何立功,讓上麵的將軍看到自己的存在,所以從未將心思放在女色上,因而他也是初次。
第一次,旁邊睡了個女子,而這個女子是他的妻子。
軟玉溫香這個詞的含義,從前孟飛揚並不懂,而今夜躺在床上,他忽然有了切身的體會。即便她緊緊是睡在他身旁,兩人之間隔著幾乎一碗水的距離,可是他依然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她的身體如此溫香如玉。
按照規矩,他們應該行夫妻之禮,但是孟飛揚卻不知所措了。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今夜之後,臨安公主就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她是個不錯的女子,可是他娶她卻是別有用心。
隻要娶了她,他就手握西北兵權,日後便能幫助姐夫祁王奪得皇位。
“駙馬,你在想什麽?”
如黃鶯出穀般清脆悅耳的聲音打斷了孟飛揚的沉思。
孟飛揚微微側過臉去,看向身旁的女子。隻見臨安公主也同樣朝他的方向側過身來,臉上依然帶著溫柔的笑容,“駙馬,你若是再往邊上去,就要掉下床了。”
她與他之間本就隔著遠,而他一麵陷入沉思,身體也不自覺地往外挪動,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孟飛揚麵上浮起一抹羞赧,吞吞吐吐地說道:“抱歉,公主,我……我是怕擠著你。”
床這麽大,怎麽可能會擠?
臨安公主知道這是孟飛揚的借口,也不揭破,隻是笑語盈盈地看著他,“本宮無礙,駙馬大可以往裏睡一點。”
孟飛揚緩緩挪動身體,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直到兩人緊緊挨在一起。他們是夫妻,必然要同塌而眠,溫暖對方。
“公主,飛揚是個粗人,而公主你是金枝玉葉,公主嫁給飛揚,委屈公主了。”孟飛揚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歎息。
臨安公主是大越的嫡出公主,她的駙馬按理說當是係出名門的青年才俊。而孟飛揚自知,即便是他出生淮陽孟氏,但孟氏不過是書香門第,比起京城裏的世家貴族來,著實相差太遠了。而孟飛揚本人早早地投身軍營,讀書識字雖也未曾落下,但是比起京城裏的才子更是差之千裏。
因而,孟飛揚私心裏覺得,臨安公主嫁給他,的確是屈就了。
卻聽臨安公主笑道:“駙馬說哪裏話,連父皇都說駙馬英勇善戰,膽識過人,本宮嫁給駙馬是天作之合。”
孟飛揚看著臨安公主含笑的眼眸,雖不知她此言是客套的成分居多,但是心中卻暗暗下了一個決定,日後定要對公主好,絕不辜負她今夜的笑靨如花。不管她絕美的笑容背後是什麽,但是此刻他看到都是她的美。
“公主,飛揚定不會辜負公主!”孟飛揚的語氣很堅定,這是他對她的承諾。即使是政治聯姻,他也不願他們之間成為怨侶。
臨安公主唇角的笑容更深了,纖纖素手輕輕附在他露在錦被外的手上,肌膚相觸的那一刻,她明顯感覺到孟飛揚輕顫了一下。
“本宮相信駙馬。”
他對她的承諾,她信了,隻要他不負她,她亦不相負。
孟飛揚不自覺地回握了她的手,雖然他沒有再說話,但是他的意思,她懂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窗外的風輕輕作響,隱約可以聽見柳枝搖晃的聲音,屋內紅燭搖曳,燭光氤氳,投射在紅色的紗帳上,隱隱可見兩個人的身姿緊緊貼在一起。
男女的喘息聲從室內傾瀉而出,與風聲交相呼應,匯成一段絕妙的旋律……
翌日清晨,臨安公主醒來時,孟飛揚已經不在了。她緩緩坐起身來,瞥了一眼身上的痕跡,陷入了沉思,從今以後,她就又多了一重身份——孟飛揚的妻子。
“公主,您醒了嗎?奴婢進來伺候公主?”門外傳來丫鬟霜青的聲音。
“進來伺候。”臨安公主聲音有些嘶啞,想到嘶啞的原因,她忍不住臉色微紅。
霜青走了進來,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禮,“公主,奴婢伺候您起身。”
臨安公主點了點頭,目光不經意間從枕頭上撇過,昨夜他們就在這裏同床共枕,又問她:“駙馬呢?”
“駙馬一個時辰前就起身了,臨走時讓奴婢告訴公主,他有軍務要處理,遲些時候再來看望公主。”
霜青見臨安公主神色淡淡,繼而又說道:“公主,駙馬還是很體貼的,臨走時還再三囑咐奴婢,一定要好好伺候公主。”
新婚第二天,夫君卻要忙著公務,的確是有些冷落了新婚妻子。
然而,臨安公主隻是輕輕一笑,“駙馬的確體貼。”孟飛揚骨子裏是個溫柔的人,昨夜她已然看得分明。
霜青笑語盈盈,“奴婢恭喜公主得遇良人。”
臨安公主反而斂起了臉上的笑容,淡聲吩咐道:“派個人去轉告駙馬,既然公務繁忙,就不用特意回來看望本宮,軍務要緊。”
看著公主淡淡的神色,霜青有些詫異,心中不免揣測,難道公主不喜歡駙馬?
“是,公主,奴婢這就去安排。”雖然心頭有疑惑,但是麵上仍舊快速應下。她是伺候了臨安公主多年的宮人,對於公主的規矩知道的一清二楚,公主不喜歡多嘴的下人。
霜青利落地派了小廝去軍營中將公主的告知駙馬。孟飛揚收到消息時,心裏怔然,看向小廝,“公主當真是這麽說的?”
小廝連連點頭,“是的。”他隻是一個小廝,自然是沒有資格麵見公主的,但是霜青是公主的貼身婢女,她說的話那就是公主的吩咐。
孟飛揚沉默了片刻,朝小廝說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小廝行了禮,這才恭敬地退下。
孟飛揚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驀然想起了昨夜她的柔荑就附在他的手背上,心中思忖:臨安公主大概是個溫柔體貼的人吧。
臨安公主體貼大度,但是孟飛揚也不能冷落了她,聚精會神,迅速地處理好軍務,早早地回了公主府。雖然西北的局勢有些緊張,但是臨安公主是嫡出公主,遠嫁西北,更是不能委屈了,永慶帝早就賜了一座宅院,稍加修繕,作為公主的府邸。
公主府中,孟飛揚剛踏進後院,就見臨安公主坐在院子裏的石桌旁,修剪花枝。孟飛揚是個粗人,並不懂得花枝要如何修建才是好看,他隻看到,美人如花,花麵交相映。
“駙馬怎麽早就回來了?”臨安公主看到了他,放下手中的剪刀,起身相迎,麵上帶著得體的微笑。
“是我委屈冷落公主了。”孟飛揚的語氣裏不乏有自責之意,他好像不是合格的夫君。
臨安公主柔柔一笑,“駙馬不許胡說。軍務繁忙,本宮也是知道了的,外祖父年事已高,有駙馬幫襯著,本宮和母後也放心。”
她是大越公主,但是皇室不是她的後盾,她的堅實後盾在西北。這些事情,旁人不明白,但是孟飛揚卻是知道的。
臨安公主堂堂金枝玉葉,為何會遠嫁西北?孟飛揚想到這一點,對臨安公主越發的憐惜了。
“公主,飛揚的父母早亡,而陛下和皇後娘娘又遠在京城,在西北,也就隻有陳國公一位長輩了,不若明日,我陪公主一起去陳國公府,拜見國公爺?”孟飛揚提議道。
新婚第三天,當回娘家。陳國公府就姑且算作是臨安公主的娘家吧。
聞言,臨安公主唇角微揚,笑容且柔且美,“好,就聽駙馬的。”
第二日,孟飛揚果真哪兒也沒去,雖然仍舊早早起身,在院子中練武,卻不曾離去,也未曾叫醒臨安公主,直等到她睡到自然醒。兩人梳洗穿戴完整,用過早膳,方才相攜去了陳國公府。
陳國公府的人丁不旺,陳國公膝下僅有一子一女,女兒正是當今皇後,而兒子卻於五年前,死在了戰場上。兒子死了好歹還有孫子,然而不幸的是,一年前,陳家的孫子也死在了戰場上,至此陳家隻剩下一個孫女。孫女已經出嫁,偌大的陳國公府就隻剩下陳國公一個垂垂老矣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