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趙天麟·皇帝將死
趙天麟的話葉蓁蓁自然是不信的，她已經嫁進了趙王府，又生了孩子，雖然趙葭隻是個女兒，但也是皇家子嗣，當不會有性命之憂。
雖然葉蓁蓁心裏這樣想著，但是嘴上卻不敢說出來。趙天麟一向溫和，鮮少有像今日這般言辭淩厲的時候。
“表哥，我錯了，你別生氣，以後我說這樣的話就是了。”葉蓁蓁低著頭道歉。趙天麟心情不好，她先哄著他，過幾日再想辦法。
隻是幾日後，宮裏就傳來消息：皇帝病危了。
彼時，趙天麟正和葉蓁蓁逗弄女兒趙葭。原本趙天麟因著雲芷絮的死，是沒心情逗弄女兒的，但是葉蓁蓁總抱著趙葭往他身邊湊，趙葭到底是他親女兒，趙天麟也就沒有拂了她的意。
“王爺，陛下病危，太子殿下請王爺立刻入宮。”
一聽聞這個消息，趙天麟騰地一下站起身來，神情凝重，太子殿下請他入宮，隻怕是父皇真的要不行了。
“來人，備馬，本王要立刻進宮。”趙天麟連忙吩咐下人。
“王爺……”卻不想葉蓁蓁叫住了他，抱著孩子快步走到他身邊，柔聲道，“王爺，妾身和葭兒也隨您一起進宮吧。”
帶著葉蓁蓁和趙葭一起進宮？
趙天麟皺了眉頭，還沒等他開口，隻聽葉蓁蓁解釋說：“陛下疼愛王爺，若是能看到王爺的孩子，陛下應該會高興的吧。”
葉蓁蓁心裏琢磨著，她的名分隻是個侍妾，趙葭一生下來就隻是個庶女，眼下趁著永慶帝還沒死，抱到他麵前，萬一永慶帝一高興，給了她些許封賞，也是好的啊。
趙天麟倒是沒有想過這個，但是葉蓁蓁有一句話說到他心坎上了，這些年父皇對他恩寵甚濃，若是父皇看到他有了孩子，心裏應該會高興的。
斟酌片刻，趙天麟點頭應下了，“好，你抱著葭兒，跟我一起進宮。”
趙王府離皇宮並不遠，很快便到了皇宮。
下了馬車，正好看見鎮南王府的馬車也剛到宮門口，謝卿扶著雲錦的手走出了馬車。
“鎮南王、王妃，你們也進宮來了。”趙天麟率先和他們打招呼。麵對雲錦這樣的人，趙天麟心裏其實是很不是滋味兒的。西北一戰，雖然最後率領大軍班師回朝的人不是雲錦，但是大越人人都知道，大勝北戎，平定戰亂的人是雲錦。朝中大臣更是對雲錦推崇有加，大讚其不負鎮南王之名。而他趙天麟，這個軍中主帥卻被人遺忘在角落裏。
看著眼前這個白衣男子，芝蘭玉樹，舉手抬舉間皆是高貴優雅，趙天麟連嫉妒之心都生不出來。
雲錦朝他淡淡一笑，“陛下宣本王進宮。”
雲錦如今承襲了鎮南王的王位，西北一戰，名聲大噪，他雖無官職，但是人人都知道，他是皇族的股肱之臣，陛下宣他進宮，必然是要交代正事的。
“趙王殿下，時間緊急，本王就不與你寒暄了，先行一步。”說完，雲錦就拉著謝卿離開了。
葉蓁蓁看著這兩人的背影，心生不悅，嘀咕道：“謝卿都不和王爺打招呼就走了，真是不懂規矩！”
方才，她的目光一直是落在謝卿身上的。在她看來，謝卿是謝家的姑娘，謝家因罪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而謝卿不過是因為早早地嫁給了雲錦才逃過一劫。如此看來，謝卿和她沒有什麽不同。
可是，謝卿如今是鎮南王妃，她的兒子是鎮南王世子，風光無限。同樣的出身，憑什麽謝卿就能這麽風光，而她葉蓁蓁隻是個低賤的侍妾，生的孩子隻是庶出。
“不許胡說！”趙天麟斥了她一句，“跟在我身後，不許多話！”
葉蓁蓁連忙低眉順眼地應下，“是，表哥。”抱著趙葭，乖乖跟在趙天麟身後。她雖然嫉妒謝卿，但是卻也知道鎮南王府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謝卿更不是好惹的。
趙天麟到了養心殿時，隻見太後正從裏間走出來，陳皇後和孟飛燕一左一右扶著她，身後還跟著臨安公主。
雖然永慶帝將太後軟禁，傷了母子情分，但是永慶帝已經油盡燈枯，不久於人世，太後也難過，不斷地拭淚。
“天麟見過皇祖母、母後、太子妃嫂嫂。”趙天麟向她們行禮。
太後此刻已經是泣不成聲，因而回應他的是陳皇後，“不必多禮，趙王，你去看看你父皇吧。”
趙天麟點了點頭，連忙抬步朝裏間走去，葉蓁蓁跟在他身後。
臨安公主的目光從葉蓁蓁身上撇過，麵露疑惑，“趙王兄不是還沒娶妃嗎？怎麽他身後跟著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孩子？”
從前臨安公主和葉蓁蓁倒是見過幾麵，不過她並不記得葉蓁蓁長什麽樣子。回京後，臨安公主更是沒有那個閑心關注趙王府的事情。
孟飛燕解釋道：“那是趙王的表妹葉蓁蓁，現在是他的侍妾，前不久剛為趙王生了個女兒。”雖然她很不待見趙天麟，但是依照禮數，趙葭出生後，孟飛燕也派人送了賀禮過去。
臨安公主皺了眉頭，“這不妥吧……”侍妾是上不了台麵的，就連是側妃要想麵見陛下，也必須是得了恩典才可以。
太後麵露不悅，狠狠地啐了一句，“將人拉出來，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不許在陛下麵前礙眼！”
皇帝病重，太後很是傷心，私心裏將所有的罪過都歸結為謝容桑那個女人。若不是謝容桑，他們母子不會起嫌隙，若不是謝容桑，皇帝也不會被氣的病重。而葉氏的謝容桑關係匪淺，太後對葉氏更是不喜，如今一聽是葉氏的侄女，太後當即就沒好感。
即便是葉蓁蓁為趙家生了孩子，太後依然看不上她。
倒是陳皇後在一旁勸道：“母後息怒，葉蓁蓁身份低微，沒資格麵見陛下，但是她到底為趙王生了孩子。如今趙王膝下就這麽一個孩子，帶給陛下看看，或許陛下會高興。”
這麽多年，皇帝最喜歡的兒子就是趙天麟，如今皇帝看到趙天麟的孩子，大概也會欣慰的。
時過境遷，葉氏也死了，陳皇後也懶得為難趙天麟。
經陳皇後勸了幾句，太後也就沒再計較，隻是拉著陳皇後的手感慨，“皇後善解人意，賢惠大度，可惜陛下卻……”卻偏生放不下謝容桑那個女人。
太後想說什麽，陳皇後的當然知道，她臉色未曾有變化，她早就歇了對永慶帝的心思了，如今隻有唏噓。陳皇後從來沒有想過，永慶帝會死在一個“情”字上。夫妻一場，她隻能唏噓。
裏間，雲錦和謝卿行過禮，皇帝看著熟悉的白色錦袍，他緩緩張口，“雲錦你過來。”目光又落在謝卿身上，指了指，“你也過來。”
雲錦和謝卿走到床榻邊，“陛下有何吩咐？”
永慶帝笑了笑，笑容很苦澀，“西北一戰，你功勞最大。你父王泉下有知，也會高興的。”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臨死前，他反而想起了從前和先帝、雲卓、李穆等人並肩作戰，建立大越王朝的種種。
“雲錦，你的父王和朕有八拜之交，你的母妃是朕的親表妹，你是皇室宗親，日後要好好輔佐太子，這是虎符，你要好好保管。”
一旁的高公公連忙雙手將虎符呈上。
雲錦也沒推辭，雙手接過，“雲錦遵旨。”
永慶帝欣慰地點了點頭，“虎父無犬子，有你在，朕放心。”
目光轉而落在謝卿身上，永慶帝的眸光微深，謝卿和謝容桑的容貌有幾分相似，看到她，永慶帝就好像看到謝容桑一般。
對於永慶帝的目光，雲錦有些不悅，正巧此時趙天麟走了進來。
“陛下，趙王殿下來給您請安了。”說時，雲錦拉著謝卿後退了幾步。
趙天麟朝永慶帝齊膝跪下，“兒臣來遲，請父皇恕罪。”葉蓁蓁抱著趙葭低眉順眼地跪在地上，沒敢說話。她倒是想開口說話，但是趙天麟千叮嚀萬囑咐，不許隨意開口。
永慶帝聽到趙天麟的聲音，轉過頭去，看向他，“起來吧。”
趙天麟這才起身，葉蓁蓁也跟著他站起身來。
葉蓁蓁衣衫眼色素淨，倒是不起眼，但是懷中抱著的孩子，被紅色的繈褓裹著，很是顯眼，永慶帝倒是注意到了。
“那是誰？”永慶帝指著那個紅色的繈褓問道。
趙天麟連忙答道：“父皇，這是兒臣的女兒，小名葭兒，父皇可要看看？”他知道這不太合規矩，因而說話的時候格外小心翼翼。
永慶帝還沒見過孫兒輩的小孩子，如今聽說趙天麟有了孩子，他倒是有幾分笑意，“抱過來讓朕看看。”
葉蓁蓁心頭大喜，連忙上前準備將孩子抱過去，但是趙天麟攔住了她，伸手將孩子接過，抱到皇帝床前。
永慶帝瞅了兩眼，點了點頭，笑道：“一轉眼，麟兒你都有孩子了。”
葉蓁蓁眼巴巴地看著永慶帝，心裏琢磨著，下麵就該是給葭兒封賞了吧，然而永慶帝的下一句話讓葉蓁蓁瞬間從腳底涼到了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