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小尾巴很甜> 29.小尾巴二十九點甜

29.小尾巴二十九點甜

  最快更新小尾巴很甜最新章節。


  氛圍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唐溫用指尖摩挲著手裏的糖袋, 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兩個人,悄咪咪地晃了晃許珩年的袖子。


  許珩年並沒有興致跟秦風玩這種小孩子的遊戲,微垂眉眼,鬆開手指從旁邊拿了一袋奶香白巧克力。


  她一向不挑。


  秦風突然笑了起來,收回手來蹭了下鼻尖, 低頭看著唐溫, 眸光微亮:“好巧。”


  他的飛機頭全部剪掉剃成了平頭,看上去還精神了不少,隻是被驕陽烤黑的皮膚還沒有恢複。


  唐溫遲疑了兩秒, 偷偷瞧了許珩年一眼, 見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巧克力包裝袋,不由自主地咽了一記口水——


  正當她想要跟他打招呼時,許珩年將手裏的袋子遞給她,抬起眸淡淡地說:“學校就這麽大,沒什麽巧的。”


  唐溫:“……”


  他說的……還挺有道理。


  秦風麵色冷凝了一瞬, 又很快不著痕跡地掩去,將手肘搭在貨架上,垂眸說:“晚上吃巧克力對牙齒不好。”


  “謝謝提醒,”許珩年又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了袋果凍給她, 漫不經心道, “她一般都是白天吃甜食,晚上從來不碰。”


  他連目光都沒落在秦風身上過, 態度散漫, 話裏也是完全不留給敵人一點反擊的餘地。


  秦風顯然有些不悅, 蹙起眉頭,但依舊耐著性子笑著:“我上次告訴你的事,考慮的怎麽樣了?”


  許珩年神色一沉,這才側頭輕掃了他一眼,又將目光擱在唐溫身上。


  唐溫被問懵了,昂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他所說的是那件“做他女朋友的事情”……


  揣摩了一會兒之後,她決定還是實話實說:“謝謝你,但是我真的有喜歡的人——”


  秦風一下子打斷她:“他?”說著便把眼神落到許珩年身上。


  唐溫點點頭。


  他嘴角的笑容終於再也維持不住。


  許珩年覺得沒有必要再在這裏浪費時間,牽起唐溫的手就向外走,轉身那刹那,許珩年睨了秦風一眼,那一眼冷如刺骨,仿佛冰天雪窖。


  他隻覺得腳底像是升起一陣寒風,突如其來的危機感刺得他肝顫。


  看著兩人走遠,秦風舔了舔唇,很快便回過神來,也同樣抬了腿在後麵跟著,手裏握了一罐冰紅茶。


  付錢的時候,唐溫早早地將零錢從兜裏掏了出來,看著收銀員一個個地掃碼,許珩年將手裏的飲料跟她的零食放在一起,早早地站在門口邊上,用方麵袋幫她裝。


  “三十二。”收銀員說。


  她數好錢遞了過去,禮貌地道了聲謝。


  秦風目睹了全部的經過,飛快地付完飲料錢後,冷嘲熱諷地說:“一個大老爺們兒也好意思讓女生付錢?”


  許珩年抿著唇一言不發,拎著塑料袋朝門外邁開步伐,秦風依舊不甘示弱,譏笑一聲,出了門就拽住唐溫的胳膊:“這種人有什麽好喜歡的?”


  許珩年對待外人一向高冷,像是秦風這種人更是不屑一顧,戳他底線的人,他自然會讓他過不痛快。


  但他還未開口,就看見唐溫嘩啦甩開秦風的手,又反手“啪”一下子拍上了他的手臂。


  她的力道不算小,響聲都引來了幾十米外的人的注意


  手臂傳來陣陣酸麻,秦風看著唐溫滿臉怒意,徹底愣了,傻眼了。


  這跟她記憶中那個溫順柔軟的小姑娘一點也不一樣。


  “我不允許你這麽說!”她的聲音依舊是軟軟綿綿的,可語氣卻像刀鋒般瞬間有了力量。


  秦風僵著嘴角,說不出話來。


  “他是什麽人我心裏清楚就好了,不用你告訴我!”


  她氣得臉都紅了,懵著頭嚷了幾句,也不管秦風什麽反應,甩過頭拉著許珩年憤然離去。


  就這樣拉著他一連走出很遠,還沒到教學樓,唐溫瞬間就成了泄了氣的皮球,悄咪咪的撒了手,有些不敢看許珩年的臉。


  說起來長這麽大,她還從來都沒發過火,盡管有時候喜歡跟許珩年耍耍小脾氣,但從來沒真的跟人吵過架……


  這麽一想,她心裏又有些虛了,許珩年會不會覺得她剛才太暴力了呀……


  晚風徐徐地吹在她的耳側,有些癢,不料她剛鬆開手沒多久,許珩年又牽了上來。


  掌心的溫熱沿著手臂的脈絡延伸到心口,唐溫愣了愣,停駐在路燈口,抬起眼來看他。


  他垂下眼簾,眸底折射出的光像是海麵上粼粼的銀碎,一下子就戳中了她。


  唐溫舔了舔幹涸的唇,虛握住拳頭,斷斷續續解釋說:“聽到他那麽說你……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大腦突然就沒辦法思考了,就……打了他。”


  “你那麽好,我不想讓任何人誤解你。”


  她的聲音柔柔軟軟的,混雜著夏夜獨特的清香,輕飄飄地蕩進他的耳蝸。


  許珩年沉默片刻,不動聲色地壓住眉間的笑意,捏著她的手說:“我很高興。”


  她眨眨眼睛:“……真的嗎?”


  他點頭:“其他人都不重要,我隻在乎你怎麽想。”


  路燈泄了一地清冷的光線,而他的眸子卻像是住了一輪溫柔的湖水,滿到快要溢出來。


  唐溫愣愣地看著他,仿佛快要沉陷進去。


  *

  教師節就要到了,課間班長安排同學們拿著中性筆,一起去操場簽“感恩老師”的橫幅。


  磨磨蹭蹭站隊的時候,她身邊高年級隊伍中的人悄咪咪地戳了她一下,她疑惑地看過去,發現竟然是邱嶽。


  還沒等她開口,他就指了指後麵,她坐著目光看過去,果然看見了許珩年。


  他們班竟然是跟許珩年的班簽在一起。


  她故意戰亂位置,慢吞吞地向後排去,站在她右側的宋梓珊見她鬼鬼祟祟的,不禁拽住她。


  “噓——”小姑娘眯起笑眼來,偷偷指了指許珩年的位置。


  宋梓珊了然,打趣道:“瞧你那點出息。”


  兩人終於站到了一排,見他一直盯著前麵,小姑娘站到他左側,悄悄的將手伸到他的右後腰,輕輕戳了一下,又迅速收回手。


  皮一下她很開心。


  “擠過來不容易吧?”他突然雲淡風輕地開口。


  “???”他看見了。


  她剛想反駁,餘光中看見教導主任突然從她身後經過,嚇得她抖了個激靈,手裏的中性筆都掉在了地上。


  剛巧滾到許珩年的腳邊。


  唐溫鼓了鼓嘴,心裏暗暗氣憤竟然連筆都要跟她作對。


  許珩年壓了壓嘴角的笑,低頭將她的筆撿起來,遞了過去。


  很快就到了他們這一組,兩人正好挨著,身高差懸殊。


  小姑娘伸長了胳膊,想要把名字跟他簽在一起,但是努力了很久也是徒勞。


  她悄悄戳了戳他的腰,乞求著說:“你彎下腰寫好不好?”


  “哦?”


  唐溫臉紅了紅,小聲說:“我夠不著。”


  他笑了笑,果真彎下了腰。


  身後,教導主任恰巧用相機將這一幕記錄了下來。


  *

  語文老師決定在教師節抽出一天自習時間,跟同學們一起開個小型聯歡會,委托課代表唐溫和宋梓珊一起去超市采購一些零食。


  趁著午休時間,兩人買了好多東西回來,快走到教學樓的時候宋梓珊突然肚子疼,忍受不住,隻好貓著腰與她分開。


  而唐溫也想起還有快遞沒有拿,便獨身一人去了收發室。


  天氣依舊熱的像個蒸爐,連風都疲倦地歇了腳。


  遮天蔽日的林蔭從校頭延伸到校尾,烈陽被濃鬱的綠葉分隔成細碎光片,淺淡的光暈浮跳在樹梢間,落滿斑駁的牆麵。


  迎著燥熱,唐溫提著一大袋零食走到學校的收發室,挪步到台階上敲了敲輕闔的門,揚起甜糯的嗓音:“師傅,今天的快遞到了嗎?”


  汗水從側臉滑落,細小的汗珠布滿鼻翼,她呼出一口氣,將左手的重量換到右手,用手背隨意蹭了一下粘稠的腮頰,歪著頭朝門縫裏看去。


  這時門被人“吱——”一聲從裏麵拉開,一個清瘦的身影順勢倚到門側,骨節分明的手握著把手,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


  感受到頭頂上方有道灼熱的視線,唐溫輕舔了一下幹涸的嘴唇,緩緩昂起頭。


  許珩年身形修長,臉部輪廓如同雕塑般精致,挽起袖口的右手隨意插在筆直的黑色校服褲袋裏,眉眼深邃。


  唐溫微微一怔,似是詫異眼前的人竟然出現在這裏,還未開口,便聽到他懶散的語氣輕輕響起——


  “學生證。”


  幹淨的嗓音如同清泉從高處滑落,滴入水麵,最終融化在一片靜謐的湖泊中,散開絲絲漣漪。


  唐溫怔了一會兒,又恍然“啊”了一聲,被驕陽烤紅的小臉畫滿頹喪,蹙著眉問:“要用學生證嗎?”


  許珩年垂下眸來,這才注意到她手裏的購物袋——花花綠綠的包裝紙塞滿了整個袋子,隨手塞進去的購物票也長到從袋口探出頭來,女生的臉蛋被烈日烤成地瓜熟,拎著袋子的手指蒼白如紙,隻有骨節處被重量勒出血紅的印記。


  許珩年皺了皺眉,拇指摩挲著門把的手滑落下來,長腿邁下一個台階,彎下腰接過唐溫手裏的袋子——


  “怎麽買了這麽多東西?”


  唐溫笑嘻嘻地說:“明天下午的自習課我們開聯歡會,這是幫老師給同學們買的。”


  “你怎麽不叫我?”


  “其實不沉,我一個人能拎的過來。”


  他話鋒一轉:“你的取貨碼是多少,我帶學生證了。”


  即使不站在台階上,他也比她高了一整頭,她揉了揉有些酸麻的手指,軟語道:“3475。”


  他點點頭,又折了回去。


  唐溫跟著他走進收發室,禮貌地與坐在門口戴著眼鏡的老大爺打了聲招呼。


  大大小小的快遞井然有序地排列在貨架上,許珩年將購物店擱在門口的椅子上,三兩步走到標注取貨碼是“3”的貨架前,挨個找過去,沒一會兒便找到了收件名為“唐溫”的快遞箱,小心翼翼地搬下來。


  還挺重。


  “你買了什麽?”他捧著箱子走過來,瞥了瞥寄件人那一欄,輕挑起眉。


  “教師節禮物呀。”


  許珩年從褲兜裏掏出學生證遞給老大爺,後者抬著眼鏡辨識了一下快遞單上的名字,然後將單子撕下來,遞給他手中的筆。


  唐溫蜷縮起手掌,目光轉而瞥向正認真的簽字的人——修長的手指握著筆杆,指尖泛白,揮動著手腕刷刷勾勒幾筆後,快遞單上便留下了蒼勁峻逸的字體。


  ——許珩年。


  簽完字交給老大爺,許珩年輕輕晃了晃盒子,交給她,自己提起了擱置在門口的袋子。


  “走吧。”


  “嗯。”唐溫見狀,連忙提起袋子跟在後麵,亦步亦趨的模樣像個小跟班。


  豔陽高照,路邊的花叢被曬得打蔫,連風都被灼熱熨燙出了紋路。


  走進班級,裏麵隻有幾個就在這兒學習的學生,見唐溫進來,沒當回事,但在看到許珩年也走進來時,略驚了驚。


  “放在講台上就行了。”她捧著盒子站在講台上,側側身子,給他騰出一個空隙來。


  蘇蔚然因為糾結幾道難解的數學題,吃了午飯就來到了教室,這會兒看見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來,有點疑惑。


  他走上講台,看了看唐溫懷裏的大盒子,好奇地問:“你買了什麽?”


  而她以為他問的是零食,說道:“下午自習會開聯歡會,老師讓我買些東西給大家吃。”


  “哇這麽棒!”


  他這樣說著,看了看購物袋,又緩緩將視線落在許珩年身上,止不住地猜疑。


  四目相對,有些耐人琢磨的意味摻雜其中。


  唐溫性格本就迷糊,讓許珩年進教室的時候,壓根就沒想那麽多,隻是單純地以為他放下東西就會走,誰知這兩個人卻你來我往的……


  “……怎麽了?”她疑惑地看向許珩年,手指伸到講台下麵戳了戳他的手臂。


  “沒事,”他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抬手看了眼腕間的手表,“我先走?”


  “嗯嗯。”唐溫點點頭,一門心思拆著手邊的快遞盒,不料許珩年竟然從講台下伸過手指來,悄悄勾了一下她的小拇指。


  她頓了頓,側眸對上他清亮的眼神,臉蛋緋紅了半分,訥訥地揮了揮手:“再見。”


  等到許珩年信步離開,蘇蔚然忍不住開口問道:“那人誰啊?”


  唐溫的心思還停留在指尖的溫度上,一邊撕著膠帶,一邊心猿意馬地回答:“許珩年啊。”


  他微微皺了皺眉心,咽了記口水,試探著問道:“他跟你……”


  “嘶拉——”快遞箱的膠帶被她撕開……


  兩種聲音同時響起,她製造出來的聲響輕而易舉地蓋過了蘇蔚然沒有底氣的疑問。


  唐溫滿目欣喜地將目光探進箱子裏去——


  蘇蔚然見她這副模樣,舔舔嘴唇,放棄了詢問的念頭。


  他記得上次在醫務室門口也看見過這個人,就在唐溫低血糖暈倒的時候——


  難道他是去看她的?


  *

  終於挨到能夠放假的周末,沒等下課,同學們都按捺不住,收拾好所有東西,一等鈴聲響起,都像兔子似的飛快地衝出教室。


  住校的學生都紛紛拉著行李箱往校門外趕,出了門,又一窩蜂的擠在公交站口。


  唐溫正背著書包慢吞吞地下樓,突然身後有個人提了提她的手包帶,她的步伐被限製,凝神回頭看去,是許珩年。


  “今天李叔請假了,”他放滿了步伐,“要坐公交車了。”


  “怎麽了嗎?”她問道。


  “家裏有點事吧,”他說,“他讓我們不用擔心。”


  唐溫點點頭,看向校門口擁擠的人群:“隻好這樣了。”


  站牌被圍得水泄不通,許珩年站在她的身後,緊緊地拽著她的書包帶,生怕她被人流衝散。唐溫有些無聊,眼神四處亂晃著,周圍竟一個熟人都沒有。


  她是打掃完衛生才出來的,可能其餘人已經走了吧。


  這樣也好,還不知道怎麽解釋跟許珩年在一起的事情呢。


  車很快就來了,抬眸望去,發現車內也是塞了不少人,還好他們兩個站的位置靠前,車門一打開就擠上去了。


  等到唐溫將兩枚硬幣投進收銀箱,許珩年緊拉住她的手腕,右手虛虛環過她的肩膀,將她與擠塞的人群隔開。兩人慢悠悠地往裏走,尋到一處站人的空隙,她個頭矮,仰起頭盯著上麵的把手看了看,有些心虛。


  上一次跟他一起坐公交車的時候她還夠不到這個手環呢……不知道幾年過去了,她到底長高了多少。


  許珩年看著她若有所思的小眼神,禁不住輕笑起來,虛握住她的手腕緩緩抬高,直到越過了那個手環的高度。


  “誒?”她愣了愣,輕而易舉地抓住那個把手,倏地亮起眉眼,“我能夠著了呀!”


  許珩年莞爾,抬起一隻手抓住上方的欄杆,另一隻手抓住她身旁人的椅背,如此一來,便將她圈進手臂和欄杆之間,與其他人隔開。


  這動作像是將她摟在懷裏似的……


  唐溫耳畔有些燥熱,空閑的那隻手偷偷拉上他的衣角,悄悄揚了下嘴角。


  車忽然開了,習慣並齊腳尖站立的她,因重心不穩忽地向前傾了一下。


  唐溫大驚失色,下意識地一把抱住許珩年的腰,大腦嗡嗡直響的同時,鼻息間滿是他身上好聞的清香……臉頰似乎燒了起來一般,她將頭埋在他的頸窩裏,不敢抬起來了。


  過了一會兒,耳邊拂過一陣溫熱的氣息,像隻羽毛般輕撓著她,柔軟間,是許珩年略顯愉悅的嗓音:“怎麽這麽主動?”


  聽了這話,唐溫的臉更是燙熟的番茄,頭埋得更深了。


  明明是他提出來坐公交車的!


  為了以示不滿,她鼓了鼓臉頰,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張開牙就咬了一下他的鎖骨……


  不輕不重,啄在他的頸窩裏,像是被躺在懷裏撒嬌的小貓咬了一口似的……許珩年倒吸一口冷氣——


  本身就是一隻愛撒嬌的小貓。


  “別動。”他騰出那隻放在座椅上的那隻手,覆上她的頭,將她的腦袋按壓在胸前,令她動彈不得。


  唐溫從側麵抬起臉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對貓過敏。”


  唐溫:“???”


  公交車本就行駛的慢,再加上市中心堵車太過頻繁,以往私家車隻需要二十分鍾的車程,被無限期延長。


  兩人在中途坐到了後麵的位子上,車裏人流也沒有那麽密集了,除了前麵車頭那裏站了幾個人之外,都坐在了座位上。


  車窗外的陽光溢進來幾分灼熱,沒坐一會兒,唐溫就疲憊地睡了過去。如瀑的長發垂到許珩年的肩膀上,他捏著她的手心,捏了一會兒又開始玩她的頭發。


  將發尾纏在手指上一圈圈繞,纏了幾節之後又忽地鬆開,漫不經心地看著發絲打著轉脫落下去,周而複始。


  探到側麵不曾流動的車輛,他翳了翳唇,也眯上眼睛。


  車窗外向後行駛的樓房錯落有致,迎麵拂來的風裏混雜著夏草的清香。


  唐溫從睡夢中迷糊著醒來,由於眼睛直衝陽光,朦朧的視線在蘇醒時像被蒙上了一層綠影,稍有不適。大概是睡得太久,她感覺手腳有些酥麻,想要換個姿勢,誰知剛一動手臂,身旁的許珩年就睜開了眼。


  “睡醒了?”公交車上大多數人都在沉睡,他刻意壓低著聲音,抬手將粘在唐溫唇邊的發絲捋到她的耳後。


  “我腿麻了。”她原地跺了幾下腳,溫軟的語氣裏滿是撒嬌的意味。


  許珩年將手伸到背倚後,安撫似的摸了幾下她的頭發。


  剛睡醒的她總是溫順的不像話。


  過了一會兒,雙腳痙攣的感覺越來越嚴重了。


  “不行我要站起來。”她掙紮著起來,扶住車座的座椅,在寬敞的過道裏輕輕晃動著雙腳。


  過道的另一旁是一對母女,女孩睡著了,躺在兩個人的座位上,母親就蹲在座椅前狹小的空間裏,一臉慈祥地看著熟睡的孩子。


  唐溫頓了頓,晃晃小腦袋迫使自己清醒幾分。


  記得在她睡著前,孩子還一直在看動畫片,她當時迷迷糊糊的,聽見母親讓女孩調小播放器的聲音,不要吵到附近的哥哥姐姐們休息。


  唐溫伸手拽了拽許珩年的衣袖,對上他的目光。


  “怎麽了?”他看見她的眸子裏亮起熹微的光芒,像是夏夜裏飛揚的螢火蟲。


  她用視線示意許珩年看向那對母女的位子,然後又指了一下自己的座位,壓低聲音說:“我坐到後麵去吧,把位子留給那個媽媽,方便她隔著過道就能照看寶寶。”


  許珩年聞言,側了下視線,瞬間明白了她的想法,在確定後排確實有位子後,叮囑道:“你慢點。”


  也不知道她腿腳的痙攣好些了沒,在得到“批準”之後,也不管車子搖晃的厲害,轉身就想去跟那位母親搭話。


  忽然間又遇上了紅燈,她一個重心不穩,身子向後麵栽去,還好許珩年眼疾手快地攥上她的手腕,才避免了事故發生。


  “你慢點。”他看她重新站穩之後,忍不住責怪一聲。


  她俏皮地衝他吐了吐舌頭,低頭去跟那位母親寒暄去了。


  *

  大概被塞了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兩人總算是回到了家。


  唐溫兩手空空蹦蹦跳跳的進了大門,穿過花園後在門前站定後,許珩年側過身子,衝她示意了一下屋門。


  “嗯?”


  “你開門。”


  他剛才在收發室拿了一個很大的快遞盒,正抱在懷裏,騰不出手來。


  唐溫嘟噥一聲,拽過雙肩包拉開拉鏈,低頭在裏麵四處翻找……裝錢的小包找了一會兒,又找書包最裏麵的夾層,最終裝著課本的大包……頓了頓,她的瞳孔逐漸放大,“蹭”地抬起頭來,瞪圓了眼看他。


  許珩年輕挑眉心:“鑰匙掉了?”


  唐溫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盯著麵前的鎖眼一本正經地說:“可能是在房間裏,沒帶出來吧。”


  他眯起眼睛,略微支起手臂,示意搭在臂彎間的外套:“口袋。”


  “哦。”


  她站得近了些,微微彎腰,纖纖玉指伸進他的口袋裏摸索了一陣,很快便找到一串冰涼的金屬物體。


  進了門,唐溫踢掉鞋子,飛快地跑到廚房,從冰箱裏拿出兩罐可樂來,全都塞給他。


  他接過,一罐放在案板上,一罐攥在手心裏拉開環兒,遞給唐溫後,才去開另一罐。


  唐溫慢條斯理地咽下一口可樂,目光稍有遲疑地投到許珩年身上,後者正懶散的倚在桌角,眉眼低垂,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汽水的罐口,發出清脆的節奏聲。


  似是察覺到她的視線,他抬起頭來,清亮的眼睛直直地落進她的眼底。四目相對,空氣中衍生出一股曖昧的氣息。


  眸似星辰大概說的就是許珩年這種人吧。


  唐溫被盯得耳根發燙,不自覺地摸了下鼻尖,正想說些什麽時,久未進食的肚子先她一步唱起了“空城計”。


  “咕——”


  ……


  她猛地被口中的可樂嗆了一下,掌心撐在椅背上咳嗽到臉頰通紅。


  許珩年倒是笑了起來,將汽水罐擱隨意在桌麵,單手插兜直起身來,名表的表盤在熾白的燈光下尤為耀眼。


  他打開冰箱,將冷藏上擱置的食材從上到下看了一遍:“我們要不要做點飯吃?”


  “琴姨也不在嗎?”她驚訝。


  “嗯,今晚就我們兩個。”


  “我們兩個”還刻意重讀了一下。


  唐溫耳熱了一瞬,想了想,印象裏並沒有見過許珩年做飯,喃喃地問:“你會嗎?”


  他想了想,誠實地回答:“不會。”


  “那……訂外賣?”


  他又走到水池邊拎起一袋雞翅:“這個要怎麽辦?”


  下午琴姨給他發了短信,說是廚房裏還有一袋已經清洗幹淨的雞翅,本來打算給唐溫做她喜歡的可樂雞翅來著。


  唐溫揉了揉耳垂,遲疑著說:“那就……試著做吧。”


  夕陽燃灼了半邊天際,另半邊被清亮的月色浸染。


  許珩年換上了幹淨清爽的襯衫,衣袖隨意翻折到手肘的位置,線條流暢的小臂沾滿了水珠,他將雞翅從水池裏撈出來,裝進煮鍋裏,轉過身看向唐溫——


  “然後呢?”


  唐溫邊嚼著麵包邊迅速翻看手機,找到步驟後麵包也塞了滿嘴:“開宗……”


  “開宗?”


  她搖搖小腦袋,又抓起身邊的水咕咚咕咚咽下,深吐一口氣,慢慢說:“切,嗝——”


  這嗝打的倒是很響,嚇得唐溫在同一時間捂上嘴巴,瞳孔瞪大,滿臉通紅地看著許珩年,嗡裏嗡氣:“你沒聽見吧!?”


  他盯著雞翅,一本正經地搖搖頭:“沒聽見。”


  唐溫:“……”


  沒聽見才怪呢。


  她在心裏“哼”了一句,舔舔唇角的麵包,悄咪咪地衝著正看食材的許珩年翻了個小小的白眼。


  還沒收回神情,許珩年就倏地拾起了案板上的刀,跨步朝她走了過來。


  看見刀刃上閃過明晃的光,唐溫被嚇了一跳,渾身的汗毛都束了起來,手心布滿汗意——她下意識地跳上了案台,軟下來的聲音哆哆嗦嗦地:“你……你幹嘛呀!?”


  他不會看見她翻白眼了吧……


  即使是坐在瓦台上,他也比她高了半頭,身高的壓迫感讓她頭皮發麻,哆嗦著手臂,伸出手去拿了一旁的盆子來,遮在胸前。


  “……”


  許珩年垂眸看了眼盆底,又看向她,身子逐漸傾斜著壓了下來,單手撐在她的身側,眼底盛開笑意:“你說呢?”


  熾白燈光下,那雙眼睛格外清亮,深瞳處像是燃著了一團火,溫度灼熱。


  唐溫的臉又燙了幾分,不禁將盆子向上挪了挪,隻露出一雙兔子似的眼睛,警惕地看著他。


  “……”


  許珩年掀起眼簾,拿過她放置在瓦台上的手機,伸到她麵前,無奈地說:“解鎖,我看步驟。”


  “…………哦。”她頓了一秒,滿臉通紅地放下盆子,跳下瓦台,伸過大拇指去貼了一下home鍵。


  許珩年掃了幾眼,很快就將手機還給了她,轉過身去時,刀刃的光又晃了一下,惹得正順著頭發的唐溫條件反地抖了個機靈。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食材放到盆裏醃製,許珩年洗淨沾滿腥味的手,轉身想要去冰箱拿東西的時候,發現腳邊據他不出五米的地方蹲著一隻小小的背影。


  他走過去,看見唐溫嘴裏叼著棒棒糖,麵前扔了一攤良莠不齊的小白菜,她正用力地揪著其中一棵的“小尾巴”,看上去一副樂此不疲的樣子。


  他用手指點了點她的肩膀,溫聲道:“你幹嘛呢?”


  她昂起頭來,棒棒糖將兩個臉蛋塞得滿滿的,連說話的聲音也像是撒嬌般的嘟噥:“幫你擇菜啊。”


  他掀掀眼皮,彎下腰拎起其中一棵被拽的隻剩菜根的白菜,“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她喃喃地解釋:“……現在的菜不是都打藥嘛,這樣比較安全。”


  許珩年扔掉菜根:“哦?你真厲害。”


  唐溫將視線落在他的襯衫上,抽出嘴裏的棒棒糖,指著衣服說:“你就穿這個炸雞翅嗎?”


  他垂眉,同樣也看了一眼。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小姑娘操心巴交地站起身來,接著把棒棒糖含進嘴裏,走近廚房外麵的衣架,摘下自己的小圍裙,笑著抖了抖:“你穿我的。”


  許珩年掃了一眼那個粉色格子的圍裙……稍微想象了一下他穿上的效果……


  畫麵太美。


  “不穿。”他立馬拒絕。


  “你穿嘛……”她拽拽他的襯衫袖子,“這麽好看的衣服弄油了多可惜呀……”


  最快更新小尾巴很甜最新章節。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