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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張之洞

  張旦旦與那畢鴻力結算了當票。


  畢鴻力找出了一個做工精美的首飾盒,將那鳳冠小心翼翼的放入。


  “原有的箱子已經遺失了,我隻得在再找出這麽一個全新的首飾盒,張兄弟不要見怪。”


  “無妨,有個盒子也是很有必要的。”


  張旦旦手捧著首飾盒回到青雲山票號,


  嶄新的首飾盒立刻引起了張翠翠的注意,

  “哥,這首飾盒是那來的,看起來好像還挺新的,是給我買的首飾嗎?”


  張旦旦笑而不語,直接走入裏屋,將那首飾盒放在桌上,衝著張翠翠招手。


  “翠翠,你來看看,這樣的首飾,你會喜歡麽?”


  說完打開了盒子,

  盒子打開的一瞬間,裏麵的珠光寶氣頓時炫目而出。


  由於裏麵的房間光線並不太好,這顆鳳冠上的夜明珠所發出的夜光更加的耀眼,

  “哥,這顆珠子會發光啊,”


  “這個就是夜明珠。從西域來的使者進獻的。”


  張旦旦在一旁觀察翠翠對這件首飾的反應,

  好像,也並沒有特別的激動。


  原來,並不是所有的女孩都對那些名貴的珠寶沒有抵抗力的。


  “喜歡麽?妹妹。”


  張翠翠撇了撇嘴,“恩,還好吧,這個頭飾有點太誇張了,出門沒法戴。所以,老實說,我不是太喜歡。”


  張旦旦點了點頭,“那確實,這東西本來就不是給你買的,這個是屬於名貴物品,我要把它送給一些更喜歡、更需要它的人。”


  張翠翠知道,哥哥又進入了一種自說自話的語言節奏。


  反正她也聽不懂,便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


  而張旦旦則把那件首飾拿在手裏,擺弄來擺弄去,

  “這裏便是青雲山票號麽?你們的張掌櫃在不在?”


  屋外忽然的傳來一陣的嘈雜的吵鬧聲,語氣非常的強硬,顯得非常的不耐煩,明顯的是來找茬的。


  桂花嫂緊跟著走出來,“我叫桂花,我就是這家分號的掌櫃,您找我有什麽事?”


  “哦,你就是掌櫃,那個姓張的年輕人他是你們的……”
……

  “我是他們的東家。”


  張旦旦聽到外麵的吵嚷聲音,疾步走了出來,

  “是你。”


  張旦旦走出來就看到總督府的李元帶著兩名官兵立在堂中。看樣子來勢洶洶。


  “原來是李大人,我們不是剛剛分開過,是出了什麽問題了麽?”


  李元看到張旦旦,這才放心下來。


  “原來你真的就在這裏,我剛才進來的時候,還以為我走錯了。直到我看到了她,”


  李元用手一指張翠翠,“她昨天捐紅的時候,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我才確定我沒有走錯。”


  張翠翠這次被點名,點的有點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張旦旦看出李元愁容滿麵,似乎是遇到了什麽難事,正廳裏人多嘴雜的,張旦旦連忙邀請李元,

  “李大人,我們到旁廳一敘,有什麽事,我們慢慢說。”


  李元連忙跟上,兩人落座,張旦旦倒了茶水,李元喝了幾口,這才娓娓道來。


  原來,李元本是張之洞張大人的同鄉,現在作為張之洞的門生住在張大人的府上,幫主張之洞處理一些雜物。


  此時張之洞官至正一品,任湖光總督,兼任署理兩江總督,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張之洞是真正的務實派,每日都是日理萬機的,而府上的一些雜事都統統交給李元這些門生打理,就比方說今天典當借錢的這些事情。


  本來,今日李元質押了兩隻箱子,一隻典當五百兩銀子,兩隻一千兩正好。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


  張旦旦卻自作聰明的多給了二百兩。


  這一下本來也是不要緊的。


  偏巧今日的總督府主管財務入庫的賬房先生是一個替班的領導,他不僅對於財務的數目的問題一絲不苟,而且還喜歡到張之洞張大人的麵前去告狀。


  就這樣,金銀往來賬務數目不對的罪名安到了李元的身上。


  張之洞原本非常欣賞李元這孩子的辦事能力,


  今天事有不巧,湖廣開辦鋼鐵廠的事情進行的非常不順利,


  所以李元去典當借銀多出貳佰兩銀子一事,屬於正好撞槍口上了。


  張之洞為官多年將自己的苦心經營的清廉形象看的比什麽都要重,可不能因為家中下人的一些失誤,而導致名節受損,那樣可就太得不償失了。


  因此,張之洞當即將李元臭罵一頓,也不聽其解釋,隻命李元將給他多餘銀子的人帶到府上來過問。


  這才使得李元不得不來到青雲山票號,找上門來,想來邀請張旦旦到總督府去問話。


  這等的事情,在一般人看來,恐怕擔驚受怕,心有忐忑。


  但是在張旦旦看來,卻是天大的好事。


  多少人想要見上一見張之洞張大人都沒有機會,而他張旦旦卻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機會反而主動的找上門來。


  有了這樣的好機會,張旦旦就可以把心目中對於商業版圖的大膽想法,完全的講述給張之洞,萬一能夠打動到張之洞這樣的高官,今後青雲山票號的發展豈不就是飛黃騰達了。


  把握住這次機會,一定要把握住這次機會。


  “李大人,這多出的二百兩本來是我想請李大人和幾位官差一起喝茶的。可是沒有想到竟然會害的李大人受了冤枉。真是罪過,罪過。這事純屬是個誤會,是誤會。我這就陪同李大人前往總督府,一定幫李大人把事情說清楚。一定能夠說清楚的。”


  “如果能說清楚那就甚好,拜托了。”


  李元憂心忡忡的說到。


  張旦旦想了一下,叫櫃上的給自己開出了兩張五千兩的銀票,又提了那隻裝有鳳冠的小箱子。


  禮多人不怪。


  然後,便跟隨李元等人,一起前往總督府去了。


  這總督府裏戒備森嚴,看上去確實很有些恢弘氣派,肅穆莊嚴。


  張旦旦在門口的時候就被衛兵們的仔細的盤問搜查了很久,包括那隻裝有鳳冠的箱子。


  “這是什麽東西?”


  “隻是一件首飾,是想要進獻給總督大人的禮物。”


  “沒有必要的吧。”


  衛兵們不屑一顧的嗤笑道。“我們大人可是最煩別人給他送禮了。”


  張旦旦心下一涼,這世上難道還真的有人不喜歡收禮的?


  雖然已經裏裏外外的被搜查了幾遍,但那士兵還是要多問一句,“你身上還有沒有別的違禁品。”


  “完全沒有了。”張旦旦暗自慶幸自己出門時多留了個心眼,將那隻一直藏在身上的手槍放在了自己房內,並沒有帶在身上。


  隨著李元進了院子,穿過了前院的大堂,經過了亭台樓榭,景色宜人的花園。


  張旦旦一行人來到了內間。


  這裏應該就是張大人及其家人們起居生活的地方。


  遠遠的,還在長廊之上,張旦旦便聽到前麵大房內,有一個上了年紀的人,正在高聲的責罵著一些下人。


  “我跟你們講了多少次了,作為我的家人,你們出去行事一定要謹小慎微,多加提防。要低調,要節儉。萬不可驕奢淫逸,惹人反感。你們可知道朝堂之上有多少人正躲在我的背後,盯著我呢。稍有不慎便可能有萬劫不複。


  看看你們這些人,終日裏無法無天,驕奢淫逸,整日的在外麵敗壞我的名聲。敗壞我的門風。這樣下去,遲早會出大事情,到時恐怕是,就連我也保不了你們。倒不如我先將你們都逐出家門去,省的麻煩。”


  張旦旦跟在李元的後麵走著,聽到這裏,很明顯的感覺到李元的整個身子遲疑了一下。


  很明顯的是他怕了。


  “李大人!?”


  張旦旦輕聲在後麵提醒,


  “哦,沒事!”


  短暫的遲疑過後,李元似乎在思索著什麽,回過頭來,


  “張兄弟,萬不可提起我在戲園子聽戲的那些事。”


  “李大人,放心,我絕不會提及。”


  兩人又接著繼續前行。


  李元又想到了什麽,“張兄弟,萬萬不可說出我們兩人之前認識。就當我們是素未謀麵的陌生人,切記切記!”


  “好!”


  張旦旦連忙答應,心想這張之洞的家教也太嚴了。在這樣的家裏當個下人,也算是真的命苦的可以。需要整天的惶惶不可終日。


  哪像我青雲山的那些夥計,一個個的隨心所欲的,輕鬆休閑。


  張旦旦也開始反思,我對待我的這些青雲山的手下,是不是都太好了。搞得自己一點威嚴都沒有。


  兩人就這樣各懷心事的向著那大房靠近,到了廊下,李元先行停下,示意張旦旦先在此等候片刻,自己一個人便上前去稟告。


  這是一間很大的堂屋,門前的兩棵大樹,枝繁葉茂,張旦旦站在樹下,探頭向屋內張望,屋內太暗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裏麵罵人的聲音停了下來。似乎是李元在與人商議著什麽事情。


  不一會功夫,李元又走出來,向著張旦旦招手。示意他進去。


  張旦旦連忙跟上,進得屋內。


  這屋裏的陳列擺設,家俬用品都是極簡。


  中間的過道中空門,掛了一到吊墜的簾子。


  透過那簾子,雖然看的不是太清,但也能隱隱約約的看到裏麵正襟危坐著一位白胡子老者。


  此人幹幹瘦瘦的,臉很小,卻生了一臉的花白大胡子,整個人的形象就數那卷大掃帚一般的花白胡子突出醒目。


  整個人坐在那張太師椅子上,周圍一眾人等圍伴其左右,眾星捧月一般。


  隻見那人不怒自威,

  簾子外麵,李元低著頭躬著身子,長長久久的不敢直立起身。


  張旦旦看著這個架勢,也不知是應該要行什麽樣的大禮,反正有樣學樣的看著李元鞠躬的樣子,他也跟著弓著個身子。不敢言聲。


  “你就是李元所說的青雲山票號的張旦旦?”


  “正是在下!”


  張旦旦謹慎的說著。


  “我大清的票號也就是那麽幾家,像是什麽大德興,日升昌,日盛,榮盛,我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麽一個青雲山票號。你是新近才竄出來的票號吧?”


  “大人說的沒錯,我們青雲山票號確實是最近才剛剛進入票號這個行業的新人,但是我們同樣有實力,有……”


  “好了好了,我對你們的那一套經商之道的東西不感興趣。似乎中堂大人與那日升昌的東家打的火熱,但我老張偏偏對與你們那些奸商的東西不感興趣。今天叫你來呢,主要是想搞清楚兩件事情,第一,


  我這學生李元,你可認得?”


  “哦,今日在典當行才剛剛認得。”


  張旦旦小心謹慎的回答,看到李元就在眼前,頭也不敢抬,整個身子瑟瑟發抖。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麽,反而連累到李元。


  “第二,今天李元出去典當的銀兩,多了二百兩,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


  “今日之事,是在下欠了那典當行老板的一千二百兩的銀子,正好,典當行櫃上沒有了現銀,便囑托我來付與李大人,可這中間差的這二百兩,是在下的粗心大意,沒有仔細查看,所以將銀子錯誤的交付給了李大人。導致李大人因此事受罰,實在是不應該,錯全在我,錯全在我!”


  “所以說,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這個為題直接而且辛辣,這是一道送命的題目。


  “呃……”


  張旦旦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一時語塞。


  張之洞並沒有打算放過他,

  “你以為通過區區二百兩銀子的賄賂就能夠搞定我的門生李元麽?”


  “不,張大人,這裏麵有所誤會。”


  “住嘴!”張之洞懶得聽這些奸商的狡辯。


  眼前的張旦旦明明還是個十八、九歲的孩子,也已然是一個票號的掌舵人。此人要麽就是時也運也,要麽就是真的有大才之略,了然於胸。


  “張旦旦,您可以下去了,既然李元收受錢款的行為已經板上釘釘。所以,劉副將。”


  “小人在!”張之洞身後的一個高大威猛的將官打扮的人,站了出來。


  “將這李元重責二十大板,逐出總督府,永不錄用。”


  劉副將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雙手抱拳,“喳!”


  李元在這時終於經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大人,大人,您就饒了小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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