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枯萎的玫瑰
這蘇晟的身體怎麽樣，蘇瑾其實不是怎麽關心，她與蘇晟之間，本就無感情，即使對方現在死在自己麵前了，那也是可以冷冷的踩著屍體走過去。
但安生是他們共同的弟弟。蘇瑾不能不管。這安生要來，她是一定要去的，安生去見蘇晟，她也會陪著他的。
“明日進宮小心些。”祁燁看出了蘇瑾的心思，柔聲說道。蘇瑾隻趴在祁燁的胸前，貪戀這一刻的溫度。
那冬兒原本進來給蘇瑾帶換洗的衣服，從門縫裏看見，蘇瑾和祁燁相互依偎的畫麵，又悄悄的退了出來。
心下感慨著這對苦命鴛鴦，能這樣平靜相互依偎在一起的時間恐怕是不多了，這往後又是楊盈，又是齊國公主的。
蘇瑾的心思，冬兒是明白的，她也是，真的喜歡這個蘇小姐，如蘇瑾將她當作了親姐妹一般。可他日，祁燁大婚，娶了別的女人，蘇小姐該是多麽的難受？
她又能以什麽樣的身份繼續留在晉王府？還是說會悄無聲息的離開，像過去一樣，想走就走？可是她又能去哪？若是沒有晉王，無論到了哪裏都會是空蕩蕩的吧。
想到這裏冬兒鼻子發酸，居然站在樹枝下，無聲的哭泣。
“你怎麽了？”抬頭，看見的是童川，正十分不理解的看著冬兒，尤其是見到冬兒眼裏的淚花時，童川的眼底閃現過一絲慌亂。
“沒什麽，隻是難受，看著小姐和晉王難受。”冬兒不知道該不該，還是對童川說了實話。
“人各有命，什麽都是命中會安排好的，你也別想太多了。”童川不是很會安慰人，這幾句話說出來，顯得有些別扭。
“我也不知道，隻是我是舍不得蘇小姐的，若是哪天咱這晉王府出現了很多其他的女主人，蘇小姐想要離開了這裏，我也是要一心跟著她的。”
“你也學蘇瑾離開？”童川抓著冬兒的肩膀，不可思議的問道，語氣間的激動情緒已經是不能再掩飾了的，冬兒不解的看著這麽激動的童川，一時間居然忘記了哭。
“沒什麽，去做自己的事吧。”隔了好幾秒，童川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有些過頭了，將手收回來，語氣恢複冷淡的對冬兒說道，然後轉身離開了。冬兒盯著那背影，怎麽看怎麽不正常啊，難道說他們晉王府，最近這個不正常情緒是會傳染的？
蘇瑾在宮外等著蘇安生，幾日不見，他好像也疲憊了不少，兩姐弟見麵，無需過多的語言，安生朝蘇瑾伸出手，蘇瑾很自然的將手放上去，蘇瑾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安生心安了不少，雖然說素日裏都是自己護著蘇瑾，相對比她要成熟些，但是很多時候，蘇瑾身上的氣息，跟安生一樣，一樣讓人覺得心安。
祁燁遠遠的看著蘇瑾與安生緊牽的手指，神色冰冷。他不喜歡這樣的畫麵，可是眼前，卻是沒辦法阻止。
上一次見到蘇晟，她還是飛揚跋扈，囂張至極卻也是帶著自己鮮豔而張揚的美，但是眼前的蘇晟。
麵色枯黃，神情頹敗，哪裏是從前後宮呼風喚雨的風雲人物，分明就是一朵快凋謝的薔薇。
蘇安生上前緊緊的抓住蘇晟的手，蘇晟卻在看見蘇瑾瞬間，猛地的睜大了瞳孔，那神情，就像是見到多年尋仇未果的仇人一樣，讓蘇瑾內心不禁一顫，硬是沒有上前。
“都出去，我要跟蘇瑾單獨的說說話。”蘇晟顫抖著手指，指著蘇瑾示意她過來，下著命令。
房間內的人有序的退出去，安生擔憂的看了一眼蘇瑾，在得到蘇瑾沒事的眼神，才關上門出去了。蘇瑾站到蘇晟麵前，蘇晟指著床，示意她坐得近些。
“很是得意吧，見到我這樣？你是不是想說當初與淑妃在一起聯合對付我這個姐姐是個不錯的選擇？”
“什麽？”她從來沒有跟淑妃一起共同對付蘇晟啊，雖然說自己確實一直看蘇晟不順眼，但是她跟淑妃之間，那也隻能算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甲。
“別裝了，我知道你看著我現在的樣子得意壞了。”蘇晟冷笑著說。
“嗯，我承認，確實有點。”既然對方那麽希望聽見這個，那她就滿足了別人好吧，雖然說蘇瑾也清楚此時對這麽個人說這話實在有些過分，接兒問道：“說吧，你單獨的留下我到底想說什麽？別說我自己來找你的，我來，也就是來陪著安生的。”
“我早料到會是今天這般下場，從前仗著得皇上恩寵，目中無人在後宮中肆意妄為，手裏早已不知道沾滿了多少未出世孩子的鮮血，可是我不後悔，時光再次重來，我還是願意為一個人跳入這火海。”
蘇瑾不知道蘇晟這是想起什麽事了，隻是看見她嘴角掛著笑容，又看著蘇瑾，笑得有些淒然。
“知道我為什麽一直看不慣你一直想要除去你嗎？明明我們是姐妹，爹從小就跟我說，蘇晟，你要盡好一個大姐姐的職責，要懂得保護弟弟妹妹。可是，每次看見你，我都會很恨很恨，我不明白一個來曆不明的孩子為什麽會得到爹的寵愛？我更是恨，恨你娘奪取了原本屬於我娘的位置，她憑什麽？一個被人四處緝拿的細作，沒一個國家要的女人，憑什麽能在我們蘇家安家？”
蘇瑾有種想要掉頭就走的衝到，如果蘇晟將她叫來這裏，隻是為了說她是多麽的好，而自己的母親是多麽的下賤，那麽，請讓蘇晟現在就死去，她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著她死去。
“後來我深入後宮，慢慢的能夠了解你娘親的無奈，明白她的處事原因，可我還是不喜歡你，甚至想要除去你。讓申屠權去殺了你，可是他居然違背了我，蘇瑾你知道嗎，當我知道申屠權沒殺你的那一刻，我就覺得無論用任何的手段，我都要你死，這世上，我最容不得他心裏住著別的人，哪怕隻是靠近一下，也是不可以。”
“他？”蘇瑾想起那夜自己在假山後看見的申屠權和蘇晟，明白。
“對，他，申屠權，也許你早就知道了，他殺人從不會手軟，從前我要他殺誰，他也從不會拒絕，可是你，他居然放走了你，還遲遲不動手，我不知道他心裏到底有沒有你，但是不能讓這樣的機會出現。”
蘇瑾聽蘇晟說了她和申屠權的故事，心下不是沒有顫抖，自己從前還以為，蘇晟與申屠權之間，也頂多就算是奸情，或者說一個利用一個，再或者彼此合作什麽的。但事實要比這個淒涼得多。
申屠權職業一直都是殺手，那年他的任務便是刺殺蘇天宰，但是意外遇見十五歲蘇晟，頭一次違抗了上頭的意思，沒有殺人，卻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恰好此時祁鯪來到蘇府，看上了年輕貌美的蘇晟。
蘇晟知道，想要申屠權活下去，自己必須用很強的力量去幫他，而處在帝王身邊，無疑是最好的，便進宮，後又讓祁鯪，替申屠權除去那些追殺他的人，從此這二人的關係是剪不斷理還亂。
蘇瑾默默的聽著蘇晟說著，並不插話，最後才聽見蘇晟說：“我自認這樣鎖著他的愛很卑微，但是在這後宮裏，想要生存，必須有信念支撐著自己。無論我也好，淑妃也罷，用盡了心計，其實都在做著別人看起來很可笑的事。小瑾兒，姐姐知道素日裏做得不對，還好你命大，現在我估計活不了多久了，隻有一個心願，交給你，便是好好待安生，無論你身上留著誰的血，你都是蘇家的人，是蘇家的二小姐。”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蘇瑾聽著蘇晟的這些話，低著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她是會和安生相依為命的生活下去，可是麵前的蘇晟，此時蘇瑾覺得，她真的很可憐，用盡心計，現在祁鯪卻是不知道再什麽地方。
“還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你可不是皇上的孩子，這事，三年前我就檢測過了。但是這事，也隻有姐姐知道，估計著，現在很多的人包括祁燁，都在想著你可能是皇上的孩子呢。”
“我去叫安生進來。”蘇瑾不知道怎麽回答蘇晟的話，隻站起來，將話題轉開。
“你進去和大姐說說話，我出去轉轉。”蘇瑾鼻子有點發酸，隻將安生推進去之後，自己出去了，她想找祁鯪說說話，或者談談條件什麽的。
還有，這該死申屠權去了哪裏？
蘇瑾對皇宮也不是很熟悉，但是想要找到申屠權對蘇瑾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尤其是在蘇晟的寢宮外，蘇瑾耐著性子靠在城牆上，她相信，申屠權會很快出現在自己麵前的。
這是種十分自信的直覺。
她就站在那裏掰著手指頭數羊，還沒數到一百，申屠權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自己麵前。蘇瑾輕笑。
“沒想到你居然會來看她。”申屠權打量著蘇瑾說道。
“我也沒想到，你會一直在這周圍，說吧，什麽時候帶我姐姐走？”蘇瑾身高雖然不比申屠權要高，但是這不影響她站直了和申屠權說話，眼睛對視，盡量讓自己不顯得多害怕。
“誰說我要帶你姐姐走的。”申屠權似乎是聽見了什麽笑話一般，隨即補充道：“我來，是為了等你。”這話沒半點玩笑的意思，蘇瑾不得不的將視線從申屠權的瞳孔裏轉開，故作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
“你最近可真的是越來越會開玩笑了，我是知道你跟我姐姐的故事的，好拉，現在她都這樣了，臨死前你就了了她的心願，帶她離開皇宮吧。”
“她不需要離開皇宮的，也許最初的目的不是這樣，但是現在，她早就習慣了這深宮的生活，倒是你，我沒跟你開玩笑，我就是在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