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我寧願我是他

  許井樾和安清影在一起的事情起初隻有謝忘知道，後來許井澤漸漸發現他哥近些日來脾氣忽然變得不太對勁，出去外麵也越發的頻繁，才猜到的。


  他哥談戀愛了，和一個看上去很溫柔很漂亮的女孩子。


  許井樾和安清影這幾天都有去福利院看那個孩子，經常去就是會陪他呆上一段時間，好讓他在過去被陰影籠罩中產生的危機感中慢慢放下戒備，安心呆在那。


  小孩的狀態確實是一天天好起來了，雖然常年傷痛堆積下來的腿疾無法根治，隻能得以緩解。


  福利院裏的其他小孩對他很好，院長和幾個看護看著也麵善親近，可有一點就是，其他孩子都有名字，隻有他沒有。有時候院長想喚他也不知道該叫什麽。


  安清影問他叫什麽名字，他努力回想了好一會，那雙黝黑的眼睛忽然暗淡了些，想失去光，沙啞的讓人心疼的聲音才不知所措般，然後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他說隱約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就被綁架了，那年幼不記事的孩童時代，他連父母的長相都沒記清，被人販子帶到那個不知名的窩藏據點，每天不是變相弄傷他逼他去要飯，就是因為夠不到要求被打被幽禁，才渾渾噩噩度過了這些年。


  “真的是個可憐的孩子。”


  離開福利院的路上，安清影一路想著他的事情。


  她喚了聲身旁的人，:“你覺得他的父母還活著嗎？”


  身旁的人從院裏出來就沒說過一句話，麵無表情，一雙漆黑狹長的眼被略微過長的碎劉海遮擋了些，她看不清他的情緒，隻覺得大抵不高。


  “應該吧。”


  她忍不住歎了口氣，“他才那麽小就經曆過了這些，那些人販子真可惡，拐賣一個孩子就算是毀了一個家庭的幸福啊。哪有父母會不愛自己的孩子的，他的父母一定很傷心難過吧，這麽多年了都找不到他。”


  如果她知道他的信息就好了，可惜他年紀小什麽都不記得，找父母如同大海撈針，無法下手。


  許井樾頓了頓，目光淡淡地望向地麵，他薄唇張了張，可什麽都沒說。


  會傷心難過嗎？


  那可不一定。


  他那個所謂的母親倒像是天天盼他和許井澤趕緊死。


  甚至詛咒他們為什麽沒有死在很多年前那個饑寒交迫的夜晚。這樣就沒有兩個累贅拖累她逍遙自在的生活了。


  早秋的雨來的意外突然，忽然天陰暗來，路麵上即刻有雨頃落下。


  許井樾趕緊牽著安清影跑到最近的一個屋巷裏躲雨。


  世界慢慢被陰暗籠罩，薄霧般化不開。


  屋簷下有個小台階，淋不到雨。許井樾和安清影站久了，就了坐下來。


  兩個人挨得緊，但是無話。


  他的眸斂著，唇也微抿緊，安清影感覺到他的情緒很低落。


  她想開口問，但是覺得不太妥。於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他身邊。


  雨不肯停，越下越大，兩個人逐漸打消了離開的念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井樾感覺到有個壓力緩緩朝他倒來。他偏頭，發現她的頭靠在了自己的肩上，長發自然垂落，模樣很溫婉乖巧，呼吸聲輕而安穩。


  這麽吵的雨聲，她居然也能睡著，可能真的在福利院裏玩的太累了。


  他不敢動了，怕驚醒了他的小月亮。


  “我寧願我是他。”


  藏在心底裏的話隻有在這被籠罩的陰暗裏，他喜歡的人在他身邊卻又睡著了的時候，他才敢靜悄悄說出口。


  像壓抑已久的山洪。


  “至少他可以期盼著自己的父母會擔心他，會去到處找他。可惜我不是他。”


  他的答案比未知數來的更殘酷。


  他唇僵了一下，喑啞:

  “沒有人愛我，我活著滿身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