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關於母親沈慈
老人戴上了老花鏡,走過來:“今天我收拾了下櫃子,然後翻出來的,這是你母親剛結婚時的舊照。”
許失低頭,看著照片上的女子。
遠山娥黛,明眸善睞。
母親沈慈,確實是一位清秀溫婉的女子。
奶奶總說她的眉眼與母親有七分相似,可許失不覺得。
母親的眼笑起來像會說話一樣,漂亮極了。
而她的眼睛,像褪了色的點漆,在小時候還被人嘲笑,以為是另類。
而且她不愛笑,也不愛哭,像極了沒有感情的人。
許失看著這照片,隻是覺得母親好看,心中卻起不了半點波瀾,仿佛這女子與她素不相識。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是血肉至親,她卻一點也感覺不到母親的溫度。
許失突然想起,以前小學考試的時候,有一篇小作文,題目要求是寫:與母親之間難忘的事。
她想了半天,卻怎麽也想不到。
沈慈去世的時候,許失才四歲,還是個不記事的年齡,連母親的音容笑貌都不記得。
那題作文,她一個字都沒寫。
她也編不出來。
那時候,她唯一想著的就是,如果母親還好好地活著,那麽她的童年會很不一樣吧。
至少不會是現在這樣。
“你母親是個很溫柔的人。”老人歎了一口氣,眼神哀傷地看著許失,像在透過她回憶往事,“可惜了,阿慈來我們家都沒過幾年好日子,就一直病著。現在,連她的女兒,奶奶也沒有能力讓你過的好。”
“奶奶。”許失最見不得老人這樣傷感,她笑了下:“我現在挺好的,有奶奶您就夠了。我們以後也可以過好日子。”
她掃了一圈這間有些老舊的屋子:“嗯,等滿滿以後賺錢了,就給您換間大房子住,到時候給您養一屋子的蘭花,我們一起好好過日子。”
“好啦好啦。”老人被她說的逗笑了:“滿滿就是奶奶的開心果,隻要滿滿開心奶奶就很開心。”
為了避免老人再睹物思人,許失看了幾眼那張舊照,便把它收拾起來了。
“哦對了,”老人想起來剛剛有話跟許失說,“過幾天,就是你母親的祭日了,還記得嗎?”
“我知道。”許失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冊,把那張舊照夾在了裏麵,然後收拾進抽屜裏,“9月12日,我沒忘。”
9月12日,母親沈慈的祭日。
而9月13日,是父親許年生進監獄的日子。
這兩個時間,她一輩子都不會忘。
“到時候我們去墓地看看你母親吧。”
“好。”許失應著,端著碗筷走進了廚房。
“滿滿。”老人也跟了進去,“你剛剛說去找兼職了?”
“是呀。”許失洗著碗,“我找到了,在城南街籃球場附近的一家奶茶店,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奶奶不是讓你乖乖讀書嘛?怎麽又去找兼職啦?”老人顯然不放心,不想讓她累著。
“放心吧奶奶,那工作挺輕鬆的。”許失看著她,調皮地笑了一下,保證:“我不耽誤學習的,真的,這次月考,我再給您拿個年級第一回來。”
“你這孩子,成績不是最重要的,奶奶是怕你累壞了,你看你——”
“好啦好啦。”許失放下手上的碗,先攙扶奶奶出去,:“我去給您削水果,您就別說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