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右眼的故事
那少年手法利落的在滿身是沙土和鮮血的男子的脖子上劃下一道血痕,那鮮血噴射而出,噴射到了黃沙上,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你看,他想的不錯,這黃沙是喜歡喝血的,對不對?
緊接著,那屍體也很快就被黃沙吞嗤了,這片土地,好像饑餓了很久,萬分渴望血肉味道的怪物一般,隻曉得片刻,便把那屍體吞了下去。
很快,黃沙裏除了白衣少年英挺的身姿以外,便什麽也不剩了。
他突然感覺有些害怕了,似乎害怕眼前的白衣少年也會像那些屍體一般,被這鋪天蓋地的黃沙所吞嗤……
這黃沙肆虐著,好似不僅僅渴望著死屍的味道,更渴望著活生生的,鮮血的味道……
他跑上前去,想要拉住那白衣少年的手,將他拉出這令人恐怖的黃沙中,但是他似乎忘記了,自己也深陷黃沙之中,想要拉出少年,似乎是不可能的。
想要擺脫這恐怖的黃沙,似乎更是不可能的……
大抵是因為跑的過於快了吧,他又過於笨拙,竟一下子摔倒在地。
那些惱人的黃沙立刻纏了過來,好像想要將他拖進深不見底的地獄裏去一般……
一點……一點……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下陷,那一刻,他驚恐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隻是任由自己這麽下陷著,恐懼占據了他的所有思緒,他喪失了逃生的本能。
“莫翔,你在做什麽?”白衣少年一把把他拉了起來,瞬間他好像拜托了這窒息感,生命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體裏去。
他抬起頭來,看著少年絕美的麵容,心下似乎安心了許多。
“走路小心一些,這裏可不是中原!”白衣男子嗬斥他道。
他不受控製的紅了臉,同時也紅了眼睛。
白衣男子似乎看到了他小兔子一般紅紅的眼睛,微微的皺起了眉頭,顯出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來。
“行了,跟好。”言罷,便轉過身去,在前麵帶路。
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似乎成了白衣男子的累贅,這感覺越來越明顯,越來越無法控製……
尤其是在他們遇到一群長相稀奇古怪,披著黑袍子,說著他們也同不懂的話的人時候。
小小個子的他,總是覺得,白衣少年哥哥是個很厲害很厲害的人,是啊,他自然是要這麽覺得的,你瞧,父親被壞人殺死了,母親也被壞人殺死了,兄弟姐妹全部都被壞人殺死了,隻有白衣服的哥哥,他沒有被壞人殺死。
而且相反的,白衣服的哥哥,殺了好多好多的壞人,還試圖教自己一起來殺掉那些壞人。
可是他時常想……要是自己也跟那些壞人一樣去殺人,那他跟那些壞人相比,還有什麽區別呢?
這樣一想,他便不想再握住手裏的刀了,也不像學習白衣哥哥要自己學的東西,也不想學習酒鬼叔叔教自己的功夫了。
所以這麽久了,白衣服的哥哥越來越厲害,自己卻越來越笨拙。
但是,這樣似乎沒什麽不好的,白衣服的哥哥很厲害,可以保護他,即便他在笨拙也沒有關係……這種狀態,一直維持到他們遇到一群長相稀奇古怪,披著黑袍子,說著他們也同不懂的話的人時候。
白衣服的哥哥似乎輸掉了,他們被抓了起來,在這荒涼的荒漠裏,在這漫天的黃沙裏,在這白骨都要化成灰的恐怖的世界裏。
那些抓住他們的人的樣子,他已經記不清楚了,他隻記得,自己被綁在一個帳篷裏,眼睜睜的看著白衣服的哥哥和一群怪物在打架。
那些怪物獰笑著,一個接著一個的上來跟白衣服的哥哥打架。
一開始,白衣服的哥哥還能招架,但是慢慢的,白衣服的哥哥好像越來越疲憊了,他的拳頭,也不再像之前那麽有力氣了,他拚盡全力的一擊,成了那些怪物們的笑話。
那些怪物嬉笑著,像是在玩弄一隻毫無還手之力的小雞一樣,肆意玩弄著傷痕累累的白衣服的哥哥。
記憶裏他是哭了的,可是沒人能聽見他的哭聲,沒人注意到不遠處的,被綁在一根柱子上的他,他的哭聲嗚咽著,像是一隻奄奄一息的小狗兒一樣,嗚嗚嚷嚷,讓人心煩,沒有力量。
這場恐怖的與怪物的對決一直持續了好幾個小時,直到一個穿著黑袍子的男人過來了,他已經忘記了那個黑袍子的男人到底張什麽樣子了,在夢裏,那通常是一張極其恐怖的幻想中的臉,來裝點著更加陰森恐怖的噩夢。
那個黑袍子來到白衣服的哥哥麵前,用一種好似妖怪的語氣說道:“好漂亮的男孩子啊……即便是被打成了這樣,都漂亮的讓人驚訝。”
說著,那黑袍子拿起白衣服哥哥的一縷黑發,放到鼻尖聞了聞,臉上顯露出一副陶醉的樣子。
“雖然我收了你父皇不少銀子來換你的腦袋。”那黑袍子的妖怪繼續說著,“但是我覺得,你這個腦袋,被我裝點一下再砍下來,會更漂亮。”
說著,那黑袍子的妖怪便把已經昏迷了的白衣服的哥哥抱走了。
被綁在柱子上,嘴裏塞著一堆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他,哭的早就沒有了力氣,想要叫喊,嘴裏也隻是“嗚嗚”的嗚咽,想要求救,卻再也沒有那個拿著劍,英姿散發的酒鬼叔叔從天而降了。
不是說好了嗎?白衣服的哥哥會保護我的嗎?
不是說好了嗎?我們要走出這片讓人窒息的荒涼的沙漠,然後回家的嗎?
親愛的上神,請你告訴我,我們的家,到底在哪裏?
這一刻,所有的無力感全部襲來,他的眼淚流幹了,卻等不來結局。
然而,一切都還沒有結束。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他再次看見白衣服哥哥的時候,驚愕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衣服的哥哥,才是幾天不見而已,卻瘦了好多好多,他像是被人抽幹了血肉,隻剩下一副骨架一般,可是,卻不顯的滄桑。
他原本如墨如畫的黑發,變成了比他的白衣還要白的雪白的顏色,他周身好像都在散發著一種白光,那種不正常的白色,在絕美的哥哥的身上,反倒讓人覺得詭異的合適。
白衣服的哥哥手裏拿著一把刀,被那白色環繞著,他慢慢的走進自己,眼神空洞沒有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