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軒轅淩的決定
如果對方一旦有所警惕，那麽，無論自己再怎麽使計謀，怕是對方也不會再矢言了。
歎了口氣，皇甫懿終於放下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一隻擅長於用微笑來掩飾自己的真實感情，那麽一笑，好像天塌下來，都沒什麽要緊的了。
這是他從小練成的習慣，那時候，他帶著醜陋的麵具，任是麵具後的那張可愛的小臉兒露出什麽表情，也沒人能看得到，隻有在冷家人過來教他一些必須親自教他的東西，或者過來考核他的時候，他才會把麵具摘下來。
可是，摘下真正存在的麵具的皇甫懿，卻被冷家人慢慢的培養著，戴上了永久性的，看似不存在，卻比那張做出來可以摸見，可以碰到的醜臉，要更逼真的麵具……笑臉。
有時候，皇甫懿都快搞不清楚，自己真實的心情了。
就在剛剛那一刻，皇甫懿突然想起蘇小小常說的一句話：“你們這麽拐彎兒抹角的說話，到底累不累？有什麽話，不能直接說嗎？”
那一刻，皇甫懿突然覺得，這樣拐來拐去，也委實沒什麽意思，他突然不想再帶著這張風度翩翩，笑容滿麵的麵具了，他突然很想放下心中所有的雜念，所有的算計，好好跟寧天清聊一聊。
畢竟，用蘇小小的話來說……寧天清他不是壞人。
“寧叔叔。”皇甫懿開口道。
聞言，寧天清微微一愣。
在皇甫懿很小的時候，很久很久的以前，皇甫懿母親還活著的時候，寧天清還是赫赫有名的護國將軍的時候，皇甫懿第一次見寧天清的時候，皇甫懿的母親，那位美麗動人，一笑傾城的雲憐貴妃，曾指著寧天清跟皇甫懿說道：“懿兒，這是母後的結義大哥，寧天清，你要叫他寧叔叔。”
其實，皇甫懿對寧天清的印象並不是很深，隻是隱隱約約的在記憶力，記得有這麽號兒人物，記得這個所謂的“寧叔叔”，但是，自雲憐貴妃死後，皇甫懿和寧天清大約也有十來年沒有見過麵了，見麵後，皇甫懿也是借著蘇達的名號兒，隨口編了個寧天清是自己舅舅的瞎話，從未真的以皇甫懿是身份，叫寧天清“寧叔叔”。
時隔十幾年，這三個大字，還是第一次出現在皇甫懿的口中。
即便是寧天清，也無法再無動於衷。
“我知道，你瞞著我自有你的道理。”皇甫懿的眼睛裏，帶著一股寧天清說不上來的複雜感情，他拚命的讓自己不要去看這個善於玩弄別人心思的少年，拚命的告訴自己，這不過是皇甫懿又耍的另一個小花招兒罷了。
可是心口，還是無緣無故的疼了一下。
“也許是為了我的安全，也許是顧全大局，都無所謂。”皇甫懿接著開口道，他的聲音不快不慢，不急不燥，臉上的表情也很平靜，讓人看不出來，他到底是在說實話，還是在騙人。
當你的謊言已經變成了你的表情，你的動作，你的渾然天成的一切的時候，即便是再說實話，也總會讓人生疑。
皇甫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他咬了咬牙，眼圈兒甚至都有些紅。
“隻是……如果我哥哥還活著的話，他是我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皇甫懿抬起頭，正視著寧天清的眼睛，他的眼神裏，寫滿了寧天清看得懂，卻自欺欺人，欺騙自己說看不懂的感情。
看一個人是否說謊，很簡單，你隻要去直視這個人的眼睛，便能從那微小的差別中，看出細微的不同，斷定此人是否在說謊。
這一點兒，寧天清很擅長。
所以他不敢直視皇甫懿的眼睛。
“我想見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皇甫懿終於又開口了，“告訴我他是誰。”
寧天清低著頭，始終不敢抬起來，他突然很後悔，自己怎麽在剛剛殺死大皇子回來的路上，忘記了從哪個宮殿裏偷幾瓶美酒回來呢？這樣的話，即便是被這個聰明絕頂的小皇子逼問到這般境界，也可以喝上兩口美酒，穩定一下情緒。
嗤笑了一下自己果然是越來越老了，竟然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黃口小兒給戲弄至此……傳出去，肯真是要丟死人了。
抬起頭，看向皇甫懿，少年的眼睛裏，感情真摯的讓人不忍心回絕，有刹那，他真的就要開口告訴少年這埋藏在黑暗裏的一切真相了，可是張張嘴，嗓子沙啞的開不了口。
歎口氣，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向房間走去。
“寧天清！”身後的少年的聲音，似乎染上了某些怒意。
很受傷吧？皇甫懿？寧天清在心裏淒慘一笑，這樣真誠的過來，卻一個字也沒得到，是不是，覺得自己被輕視了？
我知道你很想見你的親哥哥，你的記憶力，你那個年長的哥哥，是不是還意氣風發，還英俊可靠，還會在陽光下騎著馬，微笑著向你奔來，手裏帶著給你打的獵兔？
如果，你再去見他的時候，發現，所有記憶裏的一切，都已經變了一個模樣，你個兄長，成為了你最痛恨的一個人……也許這麽說，過分了，但是，起碼不再是你記憶力喜歡的那個兄長了。
是那個時候，你比較受傷，還是現在，你比較受傷？
現實裏，並不是我不想讓你見他，隻是他還沒有做好準備見你，這樣貿然的安排你們的相見，對你來說，也是不過是一次失望的尋親之旅，可是對他來說，是致命的。
寧天清閉上了眼睛，無視身後皇甫懿的怒喊，頭也不回的，走進了房門。
東幻東臨城軒轅淩寢宮。
夜色已經很濃了，剛剛有探子來報，自己的大皇兄率兵攻打進了皇宮，揚言要鏟除造反的三皇兄。
事情的一切，都在脫離自己的計劃……有什麽事情，好像在什麽時候，改變了……
先是軒轅羽被劫走，緊接著，連自己一向懦弱無能，膽小怕事的大皇兄，也開始變得有腦子了起來……軒轅淩咬咬牙。
他知道，是誰在背後搗鬼。
但是，即便知道，卻也無計可施。
那個白發的男子，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好似再也不幫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