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清雅梨園

  大夫人氣的牙癢癢，在她看來，庶出的女兒生來就隻配給嫡出的長女做墊腳石。而白蕭然如今對這個庶女過分關注，遲早會惹出麻煩來，此女留不得。


  可是她現在卻也發作不得，隻能做出一副慈母的樣子。暗暗給白璃玥使了眼色。


  “真是好名字。父親可真是疼二妹妹的緊呢。連我也要羨慕了去。”白璃玥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卻傲從骨出，無一不彰顯著她才是這白家嫡出的長女。


  “長姐莫要取笑，父親恩澤，韻寒所得不及姐姐萬分之一。韻寒隻是庶出，怎能敵長姐尊貴。”白韻寒知道。她現在必須在白蕭然和慕容氏麵前表現得弱不禁風，一則，引得白蕭然心疼憐憫庇佑。二則，助長大夫人一幹人囂張氣焰，徹底讓她們覺得她是隻軟柿子，然後再突然反擊，打她個措手不及。三則，避開墨熠城的注意，讓他覺得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果然，白蕭然開口道：“寒兒莫要妄自菲薄。 回來可分了院子？”


  “已經將西邊的蘭芳院收拾出來了。”大夫人一臉慈愛的道：“想必，韻寒也是思念著六姨娘的吧。”


  西廂蘭芳院是白府最偏僻，最小的院子，也是庶出二女生母生前居住的地方。不知道的人還覺得大夫人慈愛，特別給了她恩賜。知道的人，當然明白大夫人是在給她穿小鞋。倘若她真的住了進去，怕是這白府丫鬟小廝都能隨便把她欺負了去。 果然是老薑，滴水不漏的就把她算計了進去。


  白蕭然不悅的看了大夫人一眼：“二丫頭也大了，蘭芳院怎麽夠住？ 命人將梨園打掃出來給二小姐住。”


  “老爺使不得。”大夫人聲線微顫。


  梨園是那個見人生前居住的地方，雖不及她的牡丹園華貴，卻是這府上獨一無二的存在。自從那人走後。白蕭然便不準任何人靠近，就連打掃屋子的丫鬟，都是那人生前的貼身婢女。如今卻如此輕易的就賞給了這庶出的賤蹄子，她怎能不驚？不氣？不怒？……

  白韻寒一臉茫然的望著白蕭然，見他也望著自己，看得她渾身惡寒。


  卻聽見，白蕭越發然陰沉的聲音：“我怎麽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做的決定，還需要夫人你來決斷使不使得？”


  慕容氏不可置信的望了白蕭然一眼，這麽多年，他都不曾問過後院半句，一切都是她這個當家主母說了算，如今卻這般興師動眾。


  果真是跟那見人一樣，長了張魅惑人心的臉。


  “蘭兒不敢，一切老爺做主。”慕容蘭笑得一臉慈祥，命人領了白韻寒去看新宅。


  梨園離大夫人的牡丹園不遠，也不及牡丹園富麗堂皇。進門便是一院梨花，大小高低錯落有致，靈依靈笑樂的合不攏嘴。白韻寒卻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覺得熟悉又陌生。


  那種感覺就像來自很遙遠的記憶，想抓住，卻已經支離破碎。


  就像未亡的長樂國後宮，母妃的宮苑裏，也種了滿院的梨花。


  進了梨園，出來一位身子妙曼的女子，他們叫她月媽媽。時光和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抹不掉的痕跡，骨子裏的傲氣卻也依舊長存。


  月媽媽沒看韻寒一眼。低著頭將他們領進裏屋，然後不吭一聲的就離去，顯然是不歡迎白韻寒的到來。


  知畫輕聲的道：“小姐不要放在心上，在府中，大夫人也是要讓著月媽媽幾分的。這梨園她自是不願讓別人住進來的。”


  “我看這月媽媽也不像一般的管家婆子，竟有幾分貴氣呢。隻是這般冷淡，也倒是讓人不敢親近。”靈笑微微皺眉；“這梨園修的可真是別致，小姐，老爺對你可真是好。”


  靈依接過話來：“知畫，這梨園之前住的是什麽主子。竟得老爺這般重視？”


  韻寒不語，也不責備這幫丫頭多嘴，隻是靜靜的等著知畫開口。


  “這院子住的是二姨娘，老爺可寵她了。她喜歡梨花，就建了這梨園。對胭脂過敏，老爺就命人拔了全府的胭脂，大夫人院裏的都一起給拔了。可是卻天妒紅顏，早早的就不在了。”一邊說一邊惋惜的歎了口氣：“月媽媽是二姨娘的貼身婢女。自從二姨娘走後，老爺就下令任何人不得過來，就連打掃都是月媽媽帶人親自來做。如今卻把這院子給了二小姐，老爺對小姐可真是好呢。”


  白韻寒眉頭輕挑，仔細的環視周圍，發現所有擺設用品都換成了新的，舊主之前的東西都一件不剩的收起來了。


  還真是不想讓旁人碰了去。


  “月媽媽可住在這院子裏？”韻寒一邊四處環視，一邊輕聲問知畫。


  “在呢。月媽媽住在院子的西廂，這是老爺特許的。小姐你就委屈點兒，月媽媽在這白府的地位可是不一樣呢。”知畫捂著嘴小聲的道。


  白韻寒不語，隻是四處閑逛。


  “二小姐，老夫人院裏派人來了。”靈依從外邊走來。


  來的還真快，白韻寒嘴角微揚：“領進來吧。”


  不一會兒，靈依領著個眉目清秀的小丫頭進來了。小丫頭微微福“見過二小姐。”


  “老夫人那邊有何事，還讓妹妹親自跑過了？”韻寒柔聲道。


  小丫頭連忙作禮：“墨竹怎敢當得起小姐一聲妹妹。老夫人讓我把這貂絨小襖送回來。”一邊說一邊把小襖遞給靈依，提聲道：“老夫人說了，二小姐剛回來，身邊缺個照應的丫鬟，讓我過來服侍小姐。”


  白韻寒無聲的點點頭，算是會意了。


  這丫頭也是伶俐的緊，懂得分寸，也能看幾分臉色。畢竟小小年紀也是老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鬟了。


  用了晚膳就屏退了一幹丫鬟婆子獨自回屋 休息。這白家不是一般的權勢貴族，有些東西還需要她慢慢斟酌。


  而這一切。都要她孤身一人來奮戰。


  入夜，韻寒睡得並不踏實。夢裏，無邊的黑暗將她吞沒，鮮血淋漓的掙紮依舊那麽真實。


  她不知道，這是第幾個不眠夜了。上一世的苦楚仿佛就發生在昨天，折磨著她，也在告誡著她————所有的痛苦，她都要一一還給他們。


  黑影無無聲的潛入窗戶，立於窗前，快得讓人無法察覺。


  韻寒起身立於黑影之後，冷聲道：“來了？”


  來人是墨熠城的暗衛，也是白韻寒這麽多年，人間煉獄的師傅。


  “你在這白家好好呆著，不要嶄露頭角，留著這條命就夠了。到時候會有用你的地方。”男子冷聲道，聽不出言語裏的絲毫感情，銀白的麵具遮掩下，更是看不清任何表情。


  “知道。”


  黑影退去，白韻寒立於窗前。心情久久難以平息。


  不要嶄露頭角？留著這條命就夠了？


  原來，不管在哪兒，隻要能達到他所計劃的目的，她白韻寒隻要留著一條命給他利用就夠了！

  好！真是太好了！

  你讓我不要嶄露頭角，老娘就是要給你翻雲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