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要的就是個名分
趙冰顏聽了李雲卿之言卻是一愣，眉頭皺的更緊了道：“裁撤內閣？夫君你居然真的動了這個念頭？之前我還以為你隻是說說而已，這真要是裁撤了內閣，你的身子恐怕吃不消。這奏折呈到禦前也是分等級的，不是甲等的奏折根本就不會是送到你的麵前來。這原本甲等以下的奏折都是內閣自行處理，萬年以來都是這個規矩啊。這你要是裁撤了內閣，所有的奏章都送到禦前來，你即便是一天十二個時辰也是不夠用的，這法子怕是不妥，夫君三思而行啊。”趙冰顏生怕李雲卿將自己累著，批奏折可不是光動筆就可以的，那是極為費腦子的事情。李雲卿如今每日批閱奏折需要兩個時辰，若是將所有的折子都送來他怕是就不用睡覺了。
李雲卿聞言卻是挑了挑眉毛道：“冰顏你別急啊，朕是要裁撤內閣，說的是暫時不設三閣首。在他們三個人徹底成長起來之前，朕便是內閣首輔。不過呢，也隻是掛個名而已。內閣該做事情還做什麽事情，隻是名義上內閣是不存在了。這樣做隻是為了名分大義，僅此而已。等到內閣三位閣首就位，朕便會重新恢複內閣的名分。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長孫弘道的位子不會受到非議。五年之後長孫弘道實際上已經掌管內閣，但這時的內閣卻不叫內閣，他也不是什麽內閣首輔，實際上呢卻做著內閣首輔應該做的事情，你懂朕的意思了嗎？”趙冰顏聞言卻是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搞了半天李雲卿不過是來了個偷天換日的把戲。他說裁撤內閣，到頭來不過是撤銷了內閣的名頭。如此看起來雖說是有些多此一舉，但卻能堵住所有大臣的嘴，即便各部中那些老資曆，即便是心裏別扭，嘴上卻不敢多說什麽。
陳逍遙聞言點了點頭道：“如此王長齡那三個小子也能回家歇著去了，他們三人這數十年為大乾可謂耗盡了心血，是時候退隱了。乖乖徒弟啊，你這個腦袋瓜是越來越聰明了。”
次日午後，李雲卿早早的批閱完奏折到了禦花園中。此刻已是臨近中秋時節，禦花園裏的花大多都已經凋零。但是有些品種稀奇的花，這個時節才剛剛開放。李雲卿身在一處假山上的涼亭之內，從此次往遠處看，正是太液池的方向，湖中的三座小島隱約可以看到些輪廓。
王長齡三人接到李雲卿的聖旨就到了宮裏，登上了假山來到了涼亭之內。三人正要叩拜行禮，李雲卿微微一笑擺了擺手：“免禮吧，今日秋風溫婉，我們君臣四人好好說說話。”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紛紛落座，李雲卿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接著要給三人倒茶。王長齡見此情景嚇了一跳，他們是做臣子的，怎麽能讓天子給自己倒茶？哪裏知道其剛要阻止，李雲卿卻搖了搖頭，製止了其的動作。王長齡見此情景隻好坐下，其餘兩人此刻也是心中坎坷。三人如今最小的也已經六十歲，活了那麽久還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給三人到了茶，李雲卿端起茶杯，對王長齡三人道：“朕在此感謝三位愛卿數十年來對大乾的付出，這大乾的江山是朕的，更是你們的！若非有愛卿等這樣的忠臣輔佐，這偌大的江山朕也撐不起來、朕今日就以茶代酒，在此先幹為敬！”李雲卿話語落下，一杯茶也隨之下肚，幹淨利落。
王長齡三人卻是嚇了一跳，動作麻利的起身幾乎是同時跪在了地上。隻聽王長齡顫抖著聲音道：“皇上啊，皇上您這是做什麽啊？您說這話，臣等萬死不敢承受！這大乾的江山能有如今的光景，靠的是太祖太宗二位先帝，靠的是聖上您的勵精圖治。臣等縱然是出了一些力氣，那也不過是做了些分內之事啊。臣等萬死不敢居功，萬死不敢偷天之功啊！”趙德康與孫富永三人也是符合王長齡，三人說罷便連著對李雲卿磕了三個頭，將身子伏在了地上。
李雲卿見此情景臉上笑容溫和，將三人扶起來，溫聲道：“三位愛卿今日就不要給朕戴帽子了，這江山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愛卿們的功勞，朕會記得。朕打算古之明君建我大乾的功臣閣，命名為清風閣。三位國老的塑像以及畫像，在三位百年之後將會最先入內，如此後人便可知道我大乾的功臣都有那些了。”李雲卿昨日想了許久，決定這樣做。功臣是值得銘記的，一個民族需要銘記一些東西，那些曾經為國為民的人就是值得銘記的存在。
三人沒有想到李雲卿居然真的要建造功臣閣，而更沒有想到他們三人將來居然有機會被請進去，這是莫大的殊榮了。人說雁過留聲，人過留名。若是能在青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對一個人來說已經莫大的殊榮。今日李雲卿做的更加徹底，不僅僅讓他們將來留在書裏，還要留在人們的眼裏，記憶裏。隻要大乾不滅，他們將永遠矗立在那裏，讓大乾的百姓銘記，甚至還能在逢年過節之時享受香火，這等殊榮根本就是他們所不敢想象的，不曾奢望過的。
趙德康的眼底已經濕潤，隻聽其哽咽的道：“萬歲，我等身為大乾的臣子，做的都隻是分內之事，您如此恩賜我等，我等實在惶恐，同時心中感激萬分，我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都不能報答皇恩之萬一啊。”說話間其已經是老淚縱橫，如此大的年紀落淚，實在是情難自已。王長齡與孫富永兩人也是如此，都在抹眼淚。至於李雲卿，此刻心中也多少有些傷感。
眼前這三人是其的父兄留給其的扛鼎之臣，他們輔佐了太祖皇帝建國，輔佐了太宗皇帝守業，輔佐了自己開疆擴土。這三人是真真正正的老臣，他們將自己最好的年華獻給了大乾，更準確的說是獻給了李氏皇族。他們三人是李雲卿的臣子，私底下卻也是李雲卿的長輩。雖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若非是三人均已老邁，他不想讓三人如此辛苦，他也絕不會著急重新選擇輔佐之人。他們三人並非是能力不足，實在是因為年齡到了。說實話，此時此刻，李雲卿舍不得這三個老家夥。今日之後，他們三個對大乾的使命也就結束了，他們將徹底退出大乾朝廷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