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這個是寶寶嗎?他好乖好可愛啊。”小凡屁顛顛跑到餐台前指著蛋糕上的小麵人兒道 我點點頭,“對啊,這個是凡凡,這個是黑寶……” “咦?爸爸呢?”小凡圍著餐台轉了一圈,沒有找到代表林應時的小麵人兒,抬頭特別狐疑地看著我,“媽媽,為什麽沒有爸爸呢?” 我斜睨了眼站在樓梯邊黑著臉的林應時,邪惡地道,“那個……媽媽不小心把爸爸掉在垃圾桶了,覺得他太髒了就沒要了。” “噢!”小凡眨巴了一下眸子信以為真,特別糾結地擰起了小眉頭,“媽媽,那我們在做一個爸爸好嗎?” 看著小凡滿眼的期待,我那個“不好”兩個字怎麽都說不出口,於是輕輕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笑道,“好啊,那凡凡跟媽媽一起做好嗎?” “嗯吶!” 牽著小凡下樓的時候,我與林應時擦肩而過,我仿佛看到他唇角泛起一抹得意的笑,一閃即逝。 不,肯定是錯覺。 要做小麵兒,菜就來不及做了,王媽故意沒看到我窘迫似得走開了,於是林應時自動係上圍裙去了廚房間。我也沒攔著他,端著燙熟的麵和小凡坐在餐桌前開始捏麵人兒。 我先捏了一個特別的醜的,小凡看後立即搖搖頭,“媽媽,這個好醜醜哦,不好看。” 於是我又捏了個很肥的,他還是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得,“媽媽,這個不是爸爸,爸爸好高好好看的嘛。” 小凡很認真地糾正我,還自己拿著小麵人捏啊捏,但他捏的更難看,一張小臉糾結得都要哭了。 我舍不得看他失望了,這畢竟是他的生日,於是就拿著小牙簽細細地在小麵兒身上臉上開始雕刻了起來。 雕刻是我業餘的愛好,學校以前有這樣的社團,所以捏麵人對我來說不在話下。林應時是我真心愛過的男人,所以他的神韻我拿捏得很準。 看著我手裏的小麵人漸漸出現了林應時的輪廓,小凡開心得眼睛都要瞇成一條縫兒了,還特別大方地湊過來親了我一口,當做獎勵。 刻得差不多的時候,我抬頭不經意看了眼廚房,發現林應時也在看這邊。靠著櫥櫃圍著圍裙,手裏還拿著鏟子,亦如他曾愛我時候那個樣子,十分居家。 四目相接的時候,我沒來由一陣心悸,很是狼狽,連忙轉過頭繼續雕刻,但已經有些不太淡定了。 也許是愛得太癡,也許還放不下,即使這樣不經意的視覺對碰,都會在我心頭劃下一道漣漪。 唉,想想我也是夠沒用的,犯賤! 小麵人做好過後,我又在微波爐裏融化了一塊黑巧克力,拿著小刷子開始上顏色。小凡聚精會神地看著我手裏的小麵人,一臉期待。 “媽媽,這個好像爸爸啊,寶寶好喜歡。” 我不想在小凡麵前吐林應時的槽,大人間的過節不應該衍伸到孩子身上,所以聽他這樣說也笑了笑。 “那咱們給爸爸穿什麽樣的衣服好呢?穿西裝好不好?” 我之前做小凡和我的時候,畫的是母子裝,但我不想給林應時也弄上那樣的衣服。人總歸是要長點記性的,傷過的地方,始終有疤痕,會疼。 小凡托著雙腮仔細想了想,很認真地道,“穿寶寶那樣的,媽媽,爸爸要穿和我們一樣的嘛。” “咳!” 廚房間傳來林應時一聲輕咳,我抬頭望去,看到了他轉身時唇角那還來不及收去的一抹笑容,絕世無雙。他應該很得意吧,帶著這麽個神助攻的小隊友。
我十分不情願地在小麵人身上畫上了跟我和小凡一樣的親子裝,最後戳了兩根牙簽在麵人的腳底下遞給了小凡。 “小凡,好不好看著?” “好看!”小凡重重地點點頭,接過小麵人就屁顛顛朝林應時跑過去了,“爸爸爸爸,你看媽媽做的你好好看啊,衣服跟寶寶的是一樣的哦。” 林應時拿著麵人看了看,朝我看了一眼,又摟起小凡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乖,去一邊玩兒,爸爸做飯呢。” “嗯吶,爸爸要快點哦,寶寶都餓了。”小凡跑過來後,又拉著我要往樓上去,“媽媽,我們去把爸爸放在蛋糕上好嗎?” “好!” 小凡太乖巧了,我一點都舍不得拒絕他,被他拉著上了樓。他站在蛋糕前看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把代表林應時的小麵人插在了我的小麵人身邊。 “喔噢,爸爸愛媽媽,爸爸媽媽愛寶寶。”他很開心地道。 我怔了下,默默揉了揉他小腦袋,心頭不覺有些酸溜溜的。他還小,不知道大人間的矛盾。估計等他明白的那一天,也已經長大了吧,希望他到時候不會那麽難過。 我和小凡沒有再下樓了,就帶著小黑狗在樓上玩耍。小凡跟我說,這是林應時讓他選來送給我的,說我一個人在這邊太孤單。 我覺得很諷刺,他如果覺得我孤單,又為什麽要限製我的自由?人都是群居動物,即使沒什麽朋友,在人多的地方走一走,那心情也會不一樣。 不過我沒有要去跟他爭論的意思,魔都現在風起雲湧,我又是個孕婦,還是安分點比較好。 小黑狗是黑寶和金貝的混血兒,所以長得十分可愛,我揉了揉它的小腦袋,問小凡,“凡凡,咱們給狗狗取個什麽名字呢?你幫媽媽想一想好嗎?” “媽媽,我們叫它船長好嗎?” “船長?為什麽?” “因為海賊王裏麵有個船長啊,寶寶很喜歡。” “……好吧,叫船長。”我低頭看了眼萌萌的小黑狗,有些忍俊不禁。 小凡的生日晚餐在半個小時後終於開始了:蒸魚、油燜蝦、滑肉……五菜一湯,很豐盛,色香味俱全。 我們是在樓頂上用餐的,透過玻璃屋頂,舉目就能看到暮色下的夜空。因為有了小凡,我和林應時坐在一起也不太尷尬,我還稍微喝了一點酒味果汁。 這應該是小凡懂事後我們一起吃的第一頓飯,他自己都會用筷子了,吃飯的動作十分優雅,跟林應時如出一轍。林家的家教還是很好的,禮儀什麽的學得不錯。 “爸爸,寶寶放假過來跟媽媽住好嗎?”小凡吃得興起,抬頭問林應時。 他看了眼他,淡淡道,“不可以,你有很多東西要學!” “噢!”小凡頓時有些不開心,埋頭吃了一口滑肉又抬起頭道,“那媽媽可以去跟寶寶住嗎?” “不行!” 他這次說得更幹脆,我很不屑哼了聲。他現在用八抬大轎請我去我也不會去的,道不同,不相為謀。 我有點兒不舒服,吃了五分飽就沒吃了,最近肚子越來越沉,吃多了夜裏睡覺難受。 小凡看我不吃了,也連忙放下了筷子,跑到我麵前道,“媽媽,我們去玩好嗎?” “好啊,媽媽陪你玩。” 我看時間也有些晚了,林應時等會可能就要帶著小凡離開了,心裏也十分不舍得。就拉著小凡走出了花園,陪他在外麵的樓頂上玩,看他給我表演武術,背詩,還唱歌。
小凡是個精力很旺盛的孩子,拉著我跳啊唱啊,要我跟他一起唱《魯冰花》。 於是在這靜默的夜空下,我們倆母子倆有滋有味地唱了起來,“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媽媽想娃娃……” 樓頂上的風很大,我們倆的歌聲被風吹散,飄了很遠很遠。 不知不覺,我又想起了逝去的媽媽和孩子,抬頭望著墨黑的夜空,總覺得他們在天上的某個地方看我們。時間過得好快啊,居然都一年了,今年我大概是不能回去祭拜他們兩老了,很慚愧。 我怕小凡冷著,就找了個地方坐下,把他摟緊了懷裏。他緊緊靠著我,小手輕輕在我肚子上撫摸著,“媽媽,妹妹會不會跟寶寶做朋友?” “當然會啊,你是哥哥,以後就要保護妹妹了,知道嗎?” “還要保護你!”他脫口道。 我心一暖,低頭親了親他的小臉蛋。他昂起頭看著我,小手撩起了我幾根沒有放進帽子的頭發,很好奇的問,“媽媽,你的頭發怎麽是白色的?” “媽媽覺得這樣漂亮專門染的嘛。” 想來,我都不知道跟小凡撒了多少慌了,各種各樣的,估計他長大了過後想起來這些一定會特別鄙視我的。 而這些,都是因為那個混蛋男人,如果不是他…… 想到他,我下意識地回了頭,看到他就站在花園的小門邊看我們,昏暗的燭光下,他的樣子顯得極其落寞。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裏,不知道藏了多少事,深不可測。 我轉回頭,沒用地輕輕歎了一聲,這輩子要徹底把他忘記,估計得是我油盡燈枯時吧。 “媽媽,嗯,寶寶吹蠟燭,呼,呼。” 懷中的小凡忽然發出一聲輕囈,我低頭一看,他居然靠在我懷裏睡著了,小手還放在我的肚皮上,臉蛋上泛著淺淺的笑意,可愛得令我心都萌化了。 我才想起,我給他做的生日蛋糕他都忘記吃了,也沒許願。我連忙抱著他小心翼翼站了起來,不知道是坐太久還是今天太累,腦袋忽然一陣暈眩襲來,忍不住踉蹌了幾步。 就在我要栽倒的時候,林應時忽然沖過來一把抱住了我們倆。“你怎麽了?” 我還站不穩,靠在他懷中好一會才緩過來,搖搖頭,“沒事,剛才有點兒暈。小凡已經睡了,要不就讓他在這裏睡下好嗎?我已經很久沒有抱著他睡了。” “好!”他點點頭,俯身一下子抱起了我們倆,我本能地想掙紮,但他卻抱得更緊了。“別動,下樓的時候容易摔倒。” 下樓過後,我腦袋莫名其妙暈得厲害,就讓林應時去給小凡洗臉洗腳了。我自己簡單洗漱了一下就躺在了床上,發現腦袋暈得人仿佛要倒過來似得,天花板都在天旋地轉。 我之前好像沒有出現這種情況,不曉得是不是血糖太低造成的。林應時送小凡進來的時候,我閉著眼睛不敢睜開,因為一睜眼就暈。 “你就把小凡放在我身邊吧,我會照顧好他的,你明天再來接他好了。”我瞇著眼睛道,手下意識死死抓著床邊,深怕給暈翻了出去。 “你怎麽了?”他伸手覆上了我的額頭,手好冰,掌心有些粗糙。“你在發燒呢,是不是感冒了?剛才在樓頂吹了那麽久冷風,你怎麽也不注意身體的?” 我沒理他,對於他這種馬後炮行為,我向來都十分鄙視的,我身體這麽差還不是因為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