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沒愛了
漫天風雪，樓奩錦著緊身綢衣在皚皚白雪中練劍，除了她的血液，她什麽都比不過樓墨鴻，如今有這麽好的一把劍，又怎能浪費了呢！
“華妃，怎麽練的如此勤快？”蕭慕寒剛入承歡殿，就見一飄渺身影在白雪中舞劍，細細走近一看，才發現是樓奩錦。
“皇上給的赤練劍，臣妾若不好好練習，豈不辜負了皇上的美意？”樓奩錦停下，笑得苦澀，小巧的鼻頭凍的通紅，烏黑的鍛發上也有些白雪。
“天氣這麽冷，改日朕陪著你一起練吧！”蕭慕寒拂去樓奩錦頭上的白雪，又取下自己披的貂袍，披到樓奩錦身上。和樓奩錦一起踏入承歡殿內殿。
芸兒見兩人進來了，點上熏香暖燭，又招呼宮婢拿來許多暖爐，放在內殿，這才關上門出去。
“皇上此次前來何事？”樓奩錦取下貂袍，戲多了再怎麽溫存也勾不起心悸。除卻十五，他找她的次數本就很少，且每次來都是有事，這次，恐怕也一樣吧！
“這是鳳璽，交給你執掌，除夕過後便是選秀女進宮的日子，朕隻要真正的樓墨鴻進宮！”蕭慕寒從流影手中接過鳳璽，遞給樓奩錦。
“是，臣妾明白！”樓奩錦垂眸，指甲劃過鳳璽上的鳳印，笑得不動聲色。果然，又被她猜對了。
“明日孔令之勝戰歸朝，宮中辦慶功宴，你，與朕同座。”
“處理幹淨！”樓奩錦冷眼看著書房的蒙麵黑衣人，將被迷暈的蕭慕寒背出書房，吩咐著侍衛將刺殺蕭景的刺客全部處理，一個不留！
“你又殺人了？”蕭慕寒醒來，斂眉，臉色蒼白的問樓奩錦。
“嗯！”樓奩錦風清雲淡的回答，為了蕭慕寒，樓奩錦雙手染滿鮮血，三寸蓮足踏過白骨無數。但他眼中的光華還是沒有落在她身上，不過，也好，就這樣，就好！
“樓奩錦，你到底有沒有心？那些人都是鮮活的生命，他們和你一樣，擁有活下的權利！”蕭慕寒的俊臉因怒氣而變得緋紅，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直接成了怒吼。
“臣妾有心，隻是皇上無意而已……”樓奩錦輕歎，細細看著他的臉，看他不知所措的表情，頓時覺得好玩，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要奪出眼眶。
“華妃，唉……朕不需要你為本王做這些。你，走吧！”蕭慕寒揮手，滿臉無奈，輕闔眼躺回床上。
聽他說這些，樓奩錦又是笑，真真是好笑，原來情之一字竟是這樣的難懂。
十三歲的那年，是蕭慕寒給了她笑容，給了她明月樓，甚至，將如何釀製獨一無二的桃花酒秘方也給了她，唯獨沒給的是他的心。而她，終於在十五歲那年拿她的千顏幻變之術換來他的回眸一笑。
樓奩錦本是苗疆的公主，苗疆皇室皆有一種遺傳絕技，就是善換顏。在片刻之內，臉就可以變成另外一張臉。隻因為皇室正統血脈自出生那日起體內就會有一種蠱蟲生長，此蠱名為幻骨蟲，幻骨蟲可以在宿者的指示下移動臉部骨骼，從而達到換顏的效果。
國破之後，樓奩錦日日遊蕩在風清國的帝都中，以各種身份騙吃騙喝。
十三歲的那年，樓奩錦變成因釀酒而出名的師傅，在葫蘆裏灌了一葫蘆水，到處騙人將水當酒賣。正當樓奩錦即將騙到成為下一個白癡的蕭慕寒時，她的謊言被他識破了。
“陳師傅怎麽變得如此矮小了？”蕭慕寒拿過樓奩錦的葫蘆打量她，目光灼灼從上到下將她看了個便。樓奩錦被他看得心慌，呼吸都感覺急促起來。正要落荒而逃時，卻聽他道“姑娘不如隨本王回王府吧！”
他下轎，伸出白皙修長的手，對樓奩錦溫潤一笑，這時她的我看癡了，覺得這陽春三月再明媚的陽光也比不上他的笑容溫暖。我跟著他去了蕭王府，在心中暗暗發誓，此生，隻願與他執手白頭，也願，為他做盡一切。哪怕，用千顏幻變之術變作他愛的女子討他歡心，搏他一笑，隻要他開心，一切都好。
到了王府，他將酒樓房契地契交給我，還有一紙黃箋，紙上寫著如何釀製桃花酒的方法。
“霓兒的酒樓交給你了，你一定要照顧好！”隨後又給了我一些銀錠。
“可我，不會經營……”他應該不知道，我才十三歲，我指示幻骨蠱蟲移動我的臉部骨骼，變回我原本的姑娘模樣。
“你會千顏幻變之術？”他的臉上並沒有我所預料的驚訝，而是平淡的問道。
“嗯！”我輕點頭，看到他臉上的疑惑。
“苗疆不是被李將軍滅了嗎？”他看著我，緩緩道。
“我是唯一活下來的苗疆人！”一年前，風清國的鐵騎踏著殘陽而來，直搗苗疆內部。殘陽如血，百姓和宮人的慘叫不絕於耳。母後將我換上宮女的衣服，渾身抹滿鮮血，囑咐著我不要亂動。隨後和父皇相擁著自殺在我麵前，我永遠都忘不了母後臉上恨中的遺憾。我在風清國的軍士鶯歌燕舞慶祝滅苗疆時爬起來，偷偷跑了出去。
來到風清國帝都，決定要複仇。日日騙人生存，又到處打聽混進宮的方法。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遇到了蕭景，風清國帝皇蕭執的胞弟蕭景，這離我進宮報仇又快了一步。但是，卻不曾料到，遇見他也是我的劫，我的情劫。
“皇兄他……怎會如此狠心？”蕭景別過頭，似是不忍聽。
“你會殺了我嗎？”他知道了我是苗疆的遺室，將一個亡國公主放在身邊這麽愚蠢的事相信沒有人會做。
“從今天開始，你隻是年明月，不是什麽苗疆的公主！”他自我麵前走過，坐到青龍案前，從案旁拿出宣紙，“過來幫我磨墨吧！”
我走過去，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原來這世間，真有如此蠢人？邊磨墨邊看他的臉，希望從那張溫潤的臉上找到一絲殺意，但那臉上除了淡淡的我猜不透的憐惜什麽都沒有。從前我隻幫父皇磨墨，父皇批奏折，我就會在旁邊磨墨，父皇還會問我治理家國的看法。在苗疆，女人也是可以當帝皇的，隻是一直以來，沒有女兒家有能力當上帝皇。
“收好我交給你的紙，今天起，你先做我的貼身侍女，我會逐步教你經營酒樓的方法，你要認真學。”蕭景將狼毫筆沾上稠墨，在宣紙上漸漸畫出一女子的模樣。女子長相平淡無奇，唯獨眉眼的神采奕奕能夠讓人多看一眼，隻有愛她的人才能一筆丹青描摹出她的神采。
“王爺，是這樣嗎？”我用千顏幻變之術變作宣紙上女子的模樣。
“很像，但你，終究不是她……也代替不了她。”蕭景看著我的臉發愣，盯著我的眼睛，搖搖頭，長歎道。將青龍案上的畫卷丟進一旁的熏香爐中。
我唯有沉默，因為我看著他臉上的憂愁聚上眼底，卻不能幫他抹去傷痕，這樣的我除了沉默還能幫他解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