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共進晚餐(二)
這是賈鳴第一次在賈夢麵前自稱“爸爸”。
聽到這兩個字從他口中親自吐出,賈夢再也不想抑製住淚水,當著他的麵嗚嗚地哭了起來。
“爸爸!”
這一刻,賈夢不願意去想那些複雜的勾心鬥角,隻想純粹地叫出這個稱呼。
賈鳴聽到這一聲叫喚,似乎有所觸動,原本犀利的目光,在這一瞬間變得溫柔,和餐廳裏明黃色的柔和燈光一起灑在賈夢的臉上。
“我不想再接受電擊治療了!”賈夢哽咽著,表達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賈鳴站起身來,走到賈夢身後,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用力地捏了一下,:“那你願不願意讓我這個爸爸,繼續當你的監護人?”
“我想我的病已經好了,隻是還有一部分記憶沒有找回來……請相信我!我會堅持服藥治療,一定可以痊愈的!”賈夢聲嘶力竭地喊出來。
“痊愈?”賈鳴冷笑了一下,“你痊愈了,選唐健當監護人怎麽辦!”
賈夢甩開賈鳴的手,:“爸,如果你是真正愛我的人,就請你相信我也是真正愛你的人。”
賈鳴不話了,若有所思地回到對麵的座位坐下,拿起桌子上的刀叉,開始吃起晚餐來。
賈夢也開始低頭麵對眼前的晚餐。
長長的餐桌上,並沒有像滿漢全席那樣擺滿菜肴,而隻有兩份標準的西式套餐,分別擺在她和賈鳴的麵前。
一塊鮮嫩的七分熟牛排,搭配金黃色的荷包煎蛋,幾隻鮮蝦、兩塊西藍花和一瓣西紅柿像裝飾品一般點綴其鄭
桌布中間的絲帶依然像楚河漢界一樣將這對父女涇渭分明的隔開,絲毫沒有因為剛才那幾分鍾的動情而改變什麽。
賈鳴沒有拿起刀叉切牛排,而是率先拎起一隻蝦,認真剝起殼來,:“過去發生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賈夢的眼睛落在賈鳴剝蝦的手指上,驚奇地發現他的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卡地亞的經典款男士戒指!
她順著目光看到賈鳴把蝦肉送進嘴裏,自己也不自禁地拎起一隻蝦,想要剝起來。
然而,她發現餐盤裏的蝦竟然是已經剝好的!這不難想到這一定是馬雷特意為她做的!
她想到世上唯一一個讓她感到溫暖的人,居然隻是一個像馬雷那樣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眼前這位與她有著血緣關係的親生父親,卻讓她感到如此冰冷,心裏的悲涼感油然而生。
“爸,您不如直接告訴我,過去的事情中,您希望我記得什麽,不記得什麽吧。”賈夢。
“你還記得你媽媽嗎?”賈鳴抬起頭來看賈夢,戴著鑽戒的那隻手握成拳頭,懸空而停。
在燈光的照射下,賈鳴的戒指格外閃爍,比遊戲裏任何一枚極品屬性的裝備戒指都要耀眼。
賈夢順理成章地想:賈鳴是出了名的鑽石王老五,他貴為市值過百億的網夢科技創始人,多年來一直保持著單身,可如今卻發現他還戴著結婚戒指,難道是……
她忍不住反問了:“您手上的結婚戒指,是為了我媽媽而戴嗎?”
賈鳴下意識地把手放下來,右手的手掌打開,遮蓋住左手的戒指。
看得出來,他既想戴著那枚戒指,卻又不想讓別人關注。
“看來甄似雪臨死前,一定有跟你過什麽。”賈鳴臉上的肌肉略顯緊張,試探著。
甄似雪?
原來我的媽媽叫甄似雪!
賈夢閉上眼睛,那張熟悉清冷的女子麵孔再次浮現在腦海裏!她再次努力搜尋這張麵孔在她大腦裏留存的所有記憶碎片。
這一次,賈夢除了看到她深陷的眼窩,明亮的眼睛和嫣然的笑容之外,還看到了她正靠著床頭坐在病榻上的模樣。
賈夢坐在床邊,她瘦骨嶙峋的雙手緊緊抓住賈夢的手腕,蒼白的嘴唇在努力地蠕動,仿佛在對她交代著臨終的遺言……
是!她的媽媽一定有過什麽!
可是任憑賈夢如何努力,卻再也想不起來了!
賈夢的頭痛病又發作了,愈來越劇烈,她雙手握起拳頭,拚命敲打著自己的腦袋,大喊大叫起來:“我不記得了!我不記得了!”
“你最好不要記得!”賈鳴看到賈夢發狂的樣子,反而變得異常淡定。
他再次站起身來,站到賈夢的身旁,拿起她麵前的刀叉,切了一塊牛排,夾起來塞到賈夢的嘴裏,做出咬牙切齒的樣子:“就算你記起來了,也最好也不要出來。”
明明是鮮嫩有嚼勁的牛排肉,可賈夢卻感覺嘴裏像被人塞進了一團棉花。她含著眼淚,用力咀嚼,再用力地吞下去。
在做吞咽動作的同時,賈夢也順便做零頭的動作。
賈鳴流露出滿意的笑容,:“隻要你信守承諾,我可以不再送你去精神病醫院做電擊治療。”
“一言為定。”賈夢用裹在身上的桌布擦拭眼淚,臉上的粉底和睫毛膏都沾染在上麵,“不過,我有一個問題,也請你正麵地回答我。”
“你。”賈鳴放下刀叉,再次回到原位。
“你若不愛我媽,又為何還戴著婚戒?”賈夢抬起頭來目視賈鳴,期待得到答案,“可你若真心愛她,又為何如此對我?”
“我愛的是當年為我戴上這枚戒指時候的她,不是生下了你的她。”賈鳴低著頭,沒有看賈夢,一邊把牛排送到嘴裏,一邊咀嚼著。
他的臉部看起來僵硬,卻竭力保持著微笑。
“那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賈夢忍不住再問。
賈鳴停了一下,看了賈夢一眼,:“我隻答應回答你一個問題。”
咚~咚~咚~,門外再次傳來敲門聲。
“請進。”賈鳴朝著門口大聲喊。
這次馬雷沒有莽撞,得到賈鳴的許可後才走進來,:“兩位,甜點時間到了,請慢用。”
賈夢低著頭,看到馬雷在她麵前放了一塊蛋糕。
又是那塊熟悉的黑森林蛋糕!
白色的奶油和棕色的巧克力還是將其那麽鮮明的分層,就像她和賈鳴的關係一樣,隻有赤裸裸的利益,絲毫沒有一絲情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