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韓金之死
死囚是姬雲到刑部聯係安排的，他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韓金。
懦懦地問孟府卿：“大人，要不，我讓刑部換一個人？”
“不必了！階下囚遑論身份地位，這種死法還能給韓金留個全屍，繼續吧！”孟府卿悠悠道。
肖男看到韓金也訝異了一陣，不過想了想，無論他之前的地位有多高，修為多高，現在不過是個死囚。
跟監牢中的其他死囚沒什麽區別。
衙役們將韓金綁在街口的立柱上，隻捆住他的腳，沒捆住他的手，也沒扒掉他身上的衣物。
肖男問公孫妍：“我記得韓金可是大能，能凍死他嗎？”
“修為早就被廢了，他現在就是個身患絕症的普通人，撐不了多久，且看吧。”
肖男安靜觀望，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
看著韓金在寒風中打著哆嗦，低溫瞬間將他的發黃的臉皮凍紅，雪更大了，氣溫愈低。
有圍觀者受不了這等嚴寒，縮著脖子走了。也有人覺得沒趣，同朋友調侃了幾句，結伴離開。
韓金的身子縮成一團，抖得厲害，望著人群，像是在尋找誰。
雪花落到他身上，一開始還會被他的體溫融化掉，後來就越積越多。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他抖得就沒那麽厲害了，四肢明顯變得僵硬，呼吸也緩慢了許多。
臉色發紫，鼻口處產生了一些冰晶。
肖男不想再看下去。
把一個活生生的人凍死。
這不是行刑，而是在施虐，在虐殺。
不少人還樂在其中，當然也有人冷眼旁觀，更有人看慣了生死場麵心中根本不會有任何感覺。
人群中忽然傳來女人的痛苦的尖叫聲：“爹！爹！”
本來昏昏欲睡的趕緊猛然驚醒，看向人群，他想坐直，卻直接跌倒，努力歪著脖子往前看。
嘴巴大張著，卻因嘴唇舌頭被凍僵，難說不出話。
韓芮兒從人群中擠到最前麵，想要衝過去，被衙役們攔住。
她痛哭著向衙役求情：“求求你們，放了我爹，我求求你們……”
衙役們麵無表情，任她百般哀求。
韓金吃力地坐起來，嘴裏吐著熱氣。
“芮兒……”
他喊出的聲音不大，但韓芮兒能聽見。
“爹！”她應了一聲。
韓金露出了微笑，舌頭半吐著，斷斷續續道：“爹不冷，芮兒……爹，爹暖得很！”
他扒掉身上的衣物，在雪地中躺平，赤著上身，有生命最後的餘光凝視著飄雪的蒼穹。
女兒的呼喚聲越飄越遠，他的生機消散於天神賜予的溫暖中。
韓芮兒哭暈了過去。
在她倒地前，肖男將她抱在懷中，離開了行刑地。
孟府卿望向尤千三，道：“看來，我安定府的捕頭肖男沒有撒謊，令郎確實是凍斃！”
尤千三未做回應，向孟府卿拱了下手，也離開了。
衙役們處理屍體，堅持到最後的群眾心滿意足地離開。
肖男抱著韓芮兒就近找了一家客棧。
她傷心過度，這兩天又沒少奔波，感冒很嚴重。
肖男讓客棧做了薑湯，在她的昏睡時，他去了皇宮一趟，跟皇帝要了個口諭。
又立刻趕了回來。
回到客棧時，韓芮兒剛好睡醒。
她雙眼無神，丟了魂一般，畢竟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被凍死，受了不小的打擊。
良久，一聲嚎啕，撲進肖男懷裏大哭起來。
在她情緒緩和後，肖男帶著她回了教坊司的妓院。
剛到亥時，正是妓院最熱鬧的時候，有客人點名要韓芮兒伺候，開出兩千兩要買韓芮兒的初夜。
肖男在一群嫖客的咒罵聲中，攬著韓芮兒找到奉鑾。
“我要她跟我走，離開這裏。”肖男冷聲道。
奉鑾臉色難堪，教坊司的妓女戶籍在戶部，不是她說放人就行。
有客人喊道：“想走，也得跟本大爺睡過才行！臭婊子，還她媽裝大小姐呢！”
立即有人附和：“對，想走也行，光著屁股給爺幾個跳幾曲，讓爺開開眼福！”
肖男沒搭理這群精蟲上腦的垃圾，對奉鑾道：“我有陛下口諭，他準我能向教坊司要任何一個人，我要韓芮兒跟我走。”
“皇上口諭！好，你帶芮兒走吧！”
奉鑾沒有懷疑，假若肖男敢假傳聖旨，是要被殺頭的。
韓芮兒被肖男緊緊閃著右手，在他的護佑下，無禮的嫖客都膽怯地讓出一條路。
她好像在暗夜中找到了一盞明燈，不，是一顆明亮的星辰。溫暖她，照亮她。
此時此刻，她的耳中沒了喧囂聲，眼中也沒了雜亂的一切，隻有一個堅毅的背影。
將永遠定格在她的生命中。
“肖君也……”
肖男找了家客棧讓韓芮兒暫時住下，心中盤算過幾天再買個小院給她住。
他一開始本沒有金屋藏嬌的想法。
因為內疚？韓芮兒親眼看到她父親被活活凍死，和他點牽扯，但絕對不能怪他。
大概是同情吧。
……
年關將近。
王夢瑤在跟他冷戰十天後終於跟他說了一句話：買點年貨吧。
肖男立即樂嗬嗬回應：“好啊，你說都買什麽，我立刻就去買！”
王夢瑤給他一張紙，冷冷道：“都記在這上麵了。”
他把紙揣懷裏，想湊王夢瑤近些。
不料王夢瑤扭頭就走，進了屋，關門前又說道：“你趕緊給劉七姑娘寫信，她還等著你給孩子取名呢。
還有，過年那天，把韓芮兒也接過來吧，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在客棧過年。”
說完‘嘭’一聲關上了房門。
肖男在原地站了一會，大搖大擺上了街……
城內的鞭炮聲越來越多，轉眼就到了除夕。
包餃子。
胖嬸和麵，肖男擀皮。
王夢瑤、馬粒、韓芮兒、公孫妍包餃子。
韓芮兒是王夢瑤讓肖男叫過來的，公孫妍是自己跑來的，她父親戍邊未歸，她不想一個人過年。
包好了一筐餃子，胖嬸去下鍋，馬粒過去幫忙。
公孫妍看著麵前一直不搭話的兩個小女子，道：“以後都是一家人了，別那麽拘謹！”
兩人抬頭對視了一眼，還是沒有交流。
公孫妍直接坐到兩人中間。
“這麽著，今晚咱們……五個，睡一塊，交流交流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