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父子賊
紅花會根據地。
“我們明天就回金州，有兩件事要交代給你。”鐵冰河正襟危坐，直視著坐在他對麵的肖男。
“嗯，大哥你說！”
“第一件事，北陵城中有妖物隱匿，而且是擁有雙重意誌的半妖，目前可以確定一人，鎮東將軍公孫止的父親公孫理。你作為捕快，應盡力想辦法讓上頭人知道這件事。”
“第二件事，你要多加小心！”
說完意味深長地看著肖男。
肖男心中詫異，鐵冰河能說出這番話代表著已經完全信任他，他明明什麽都沒做……還有，讓他小心是什麽意思？
“我記住了，鐵大哥！”
……
回去的路上，肖男一直在想，紅花會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組織？鐵冰河雖然是明麵上的老大，但顯然他們背後有‘高人’。
會是什麽人呢？
讓他小心，小心誰？
“劍靈，我覺得韓昭就是衝我們來的。”肖男分析道，“老頭問我狗妖在哪，那他肯定是見過豬妖，豬妖一定告訴了他我左臂的秘密！”
劍靈回道：“我幫你分析分析，兩隻妖跟著一品閣的車隊進來，戶部尚書的兒子來找你麻煩，你又被安定府的捕頭救下……我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肖男忽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知道太多會被滅口！”
夜涼如水，肖男沒有睡意便在東城的街巷轉悠。他的修行進入了瓶頸期，還差一點就能突破到開元六重天。
修行一事不可強求，有時候水到渠成，有時候則需要一個契機。
約莫轉悠到了子時，他正要打道回府，遠遠望見街邊房頂上有兩個人影竄來竄去，趕緊追了上去。
那兩人輕功不賴，飛簷走壁落地無聲，肖男怕打草驚蛇，沒敢太過靠近。
一直追了整條街，兩人在一家錢莊後頭停了下來，他躲在隱蔽處，偷聽著兩人的對話。
“父……老爹，真要對錢莊下手嗎？裏麵可有人值夜，太危險了……”
“看你那慫樣，有老子在你怕個屁！”
肖男心想敢情這對賊還是父子檔。
悄悄觀望著，趁兩位專心撬鎖的時候摸了上去，輕輕拍了下兩人的肩膀，小聲問道：“你倆……這是幹嘛呢？”
“噓！”
兩人立即轉身做噤聲的手勢。
“別吱聲，再讓裏麵的人聽見了……”
繼續撬鎖，半晌才明白過來，相視愕然，撒腿就要逃竄，肖男一掌打暈老賊。
小賊也不跑了，瞪著他，喝道：“你放了我……爹，要不我饒不了你！”
肖男心道這賊的口氣還挺大，回懟道：“我是捕快專抓賊的，你要不趕緊逃，要不就跟著你爹一塊去蹲大獄。”
小賊猶豫了一陣，攥起拳頭就衝了上來，看他架勢就沒打過架，肖男一拳錘他眼窩，他晃晃悠悠，就要摔倒，肖男再補一拳，他便徹底昏了過去。
肖男把兩人拖到一間破屋裏，找了根繩子把他們捆住，拽掉兩人麵罩。
出乎他的意料，這對父子檔的顏值還挺高，他原以為這世上的帥賊就他一個。
而且，小賊的麵孔他還有些熟悉，總覺得在哪見過。
過了約莫半刻鍾，二賊醒來，非但不求饒，反而威脅起他。
“你放了我們，不然，你會……會很倒黴！”小賊恐嚇道。
肖男越看他越眼熟，連聲音都覺得熟悉。
從懷裏掏出火折子，點了把柴火，屋子裏瞬間亮堂起來。他湊到小賊臉前，疑惑道：“咱們是不是見過？”
小賊盯著他，眉頭逐漸舒展，恐慌變成了驚喜。
“是你，肖……君也！”
肖男也猛然想了起來，驚訝道：“三皇子，你怎麽做起賊了！”
說著趕緊給他鬆綁。
等等……他是不是忘了什麽事？
三皇子揉著眼窩，但並不生氣，錘了下他胸口，笑道：“你怎麽當起捕快了？出了聖墟之後我一直想找你，大家都不記得是你救了我們，我可記得一清二楚！”
“啊？我在聖墟裏救過你們？”肖男疑問道。
三皇子欲言又止，拍著他的肩頭，轉臉對老賊介紹道：“父皇，他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肖男，肖君也，又仗義又能打！”
“父皇？”
肖男噗通一下跪到地上，麵色如土，他把當今越國的皇帝給打了……
“卑職該死，有眼無珠，不識真龍天子，罪該萬死……”
皇帝揉著後腦勺，踹出去一腳又收了回來，板著臉道：“起來吧，不知者無罪，但！今日之事萬萬不可泄露，不能告訴任何人，記住了嗎？”
“卑職遵旨！”肖男站起來，低著頭，麵色惶恐，半真半裝。
三皇子道：“君也，不必那麽拘束，我父皇很隨和，丫鬟們偷偷議論他是昏君他都不生氣的！”
“啪！”皇帝賞了他一記腦瓜崩，“再胡言亂語，朕誅你九族！”
……
皇帝為什麽會帶著自己的兒子來偷東西？肖男不敢問。
三皇子勾著肖男的肩膀，這般親近肖男還有些無法接受，在他的記憶裏，與三皇子的交集是在一品閣的宴會上，那時他們還算半個敵人。
三皇子道：“君也，你知道我跟父皇為何要出來偷竊嗎？”
肖男搖頭，以他正常人的腦瓜怎麽能猜出這兩位奇葩的想法。
“那是朕的謀略！”皇帝拍掉身上的灰，做了個睥睨的姿態，卻並不睥睨，倒更像是斜眼。
“沒錯，那是父皇的謀略！半年前，父皇告訴了我他的驚天偉業！”
肖男注視著父子倆，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
三皇子繼續說道：“如今天下雖然太平，可貪官汙吏不計其數，黎民百姓深受其害。父皇雖有意懲治貪官，可這官場就好像一張網，錯綜複雜，牽扯太多！”
“父皇便想，不如苦練盜技，到時候把貪官汙吏搜刮的錢財全部偷走，如此偉業我作為皇子當然要全力支持，君也，你說呢！”
這……第一句話還挺實在，後一句話就有點超現實主義。
肖男笑了笑，說：“對……當然要支持！”
“可惜啊！”皇帝長歎一聲，一臉惆悵，“朕的大兒二兒不懂朕的苦心，幸好老三聰慧體貼，不至於讓朕孤詣，經過這段時間的練習，我們父子的盜技可謂突飛猛進！”
“……”
肖男心想，要是能討好這大傻二傻，他以後在京城會好混許多，說不定還能當個大官。
便主動請纓，道：“陛下，卑職在辦案時積累了一些經驗，也許能為陛下出謀劃策！”
“如此甚好！”皇帝又把麵罩裹上，“今日定要把錢莊拿下！”
朦朧月色下，三賊撬開了錢莊的門。
肖男向這爺倆展示了自己獨步天下的盜技，三人各抗一袋銀子，揚長而去。
錢莊老板到死沒抓到凶手……他們怎麽也想不到，偷走他錢的三個賊，一個是捕快，一個是皇子，還有一個竟然是皇上。
……
……
第二天早上，衙門裏多了許多生麵孔，來者不善。
縣令跟他說，這些人是安定府黃字組的捕快，他們懷疑東城衙門的捕快私藏了一品閣從東周購來的珍味，價值千金的‘八喜雀’，。
肖男心裏一驚，在人群裏搜尋大牙的身影，沒有找見。
沒過多久，兩名捕快拖著一臉惶恐的大牙進來，手裏攥著幾根羽毛。
“大人，找到了！”
黃字捕頭姬雲接過羽毛，看了幾眼，冷喝一聲道：“把人帶走！”
王德榮又急又氣：“這個大牙，這可怎麽好？”
大餅也是一臉擔憂，說：“老王，要不讓衙門的兄弟們湊湊錢，賠給一品閣。”
張春來冷笑一聲，說：“賠錢？賠錢也沒用，這八喜雀可是一品閣給趙閣老準備的，大牙這輩子算完了！”
眾人一籌莫展之際，卻見肖男追了過去，喊道：“是我，八喜雀是我偷的，我殺的，也是我吃的，你們放了他！”
姬雲瞥了他一眼，神色冷漠。
“一並拷上！”
出衙門時撞見了王夢瑤，有捕快到她家中搜查，她心中擔憂大牙與肖男的安危，便匆匆趕來。
肖男攥住她的手腕，叮囑道：“快去國子閣，找趙無塵，說肖君也有難！”
眼看著肖男與大牙被關進囚車，王夢瑤六神無主，嘴裏念叨著：“國子閣，趙無塵……”
跟她父親要了二兩銀子，匆匆趕了過去。
國子閣在內城，她租了駕馬車，一路不斷催促。
下車時，望著深牆大院，還有那比百年梧桐還要高的樓閣，心中犯怵，猶豫了一會，走到門口，對守門的官兵說：“我找人……”
兩名官兵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從她穿的衣物辨出了她的身份貴賤，一人冷聲道：“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
王夢瑤忙說：“有，我找……沈浪，我是他未過門的妾，你們幫幫忙，叫他一聲，我就說一句話！”
說著把坐馬車剩下的銀子都塞到兩人手裏。
拿人手短，兩人相視一眼。
“沈浪，確實聽說過他有個賤民相好，你等著，我去給你通報一聲。”
沒過一會，沈浪興衝衝地跑了出來，攥住她的手，興奮道：“瑤兒，我就知道你會原諒我！”
她把手抽出來，粉紅的臉蛋轉向一邊，沉聲道：“求你幫個忙。”
沈浪心中歡喜，笑逐顏開，說：“你說，幫什麽忙我都願意！”
“你去跟一個叫趙無塵的人說，肖君也有難，讓她去搭救他！”
“趙無塵？”沈浪當即變臉，“找她幹嘛？她不在！”
“我找她救命，你快去，我就求你這一次，隻要你肯幫我，我就答應給你做妾！”
沈浪無奈道：“瑤兒，不是我不幫你，她真的不在，她已經出師了，不在國子閣修習。”
沈浪說得雖是實話，可王夢瑤對他心存芥蒂，不願相信，踮起腳朝院裏眺望，忽然大喊道：“趙無塵，肖君也有難，肖君也有難！”
若不是有沈浪護佑，守門官兵會立即動手把她攆走。
“瑤兒，你為什麽不信我呢，我真沒騙你……”
這時候，三皇子匆匆跑了出來，左右張望，道：“剛剛誰喊的？說誰有難？”
“肖君也，他有難，你是趙無塵嗎？”
“他人在哪？”
“安定府！”
……
安定府，公堂上。
大牙跪在地上，一臉惶恐低著頭，公堂上坐著的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大的官，安定府府卿田學明。
驚堂木拍響，大牙心裏咯噔一聲。他腦袋發懵地簽字畫押，接著就要被杖責三百發配充軍。
衙役們把他架到堂外，扒了屁股，第一大板還沒拍下來，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高喝：“住手，休傷我恩人！”
三皇子闖進安定府，他一路狂奔而來，扶著膝蓋直喘粗氣。
田府卿提著大紅官袍跑出來，笑臉相迎。
“三皇子，您怎麽來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三皇子擺擺手，不跟他客氣，說：“放人，這個人不能打，他是我……”
轉臉看見大牙的長臉，愕然道：“君也呢，肖君也呢？”他一把拽住田府卿的衣領，“我問你，肖君也人呢？”
田府卿有些懵圈，回道：“沒聽說過肖君也這個人，三皇子，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站在一旁的姬雲麵露憂色，大牙提起褲子，說：“君也半路上被人帶走了！”
“被誰？”
大牙搖搖頭，看向姬雲，其他人也看了過去，姬雲忙說：“戶部尚書的公子韓昭說那人是他的摯友，我便……給了順水人情，把人交給了韓昭……”
……
韓府，地牢中。
肖男赤身**被綁在木樁上，頭顱低垂，意識模糊，身上血痕累累。韓昭手拿長鋸，在鋸著肖男的左臂。
“怎麽那麽硬？”他氣憤地丟掉鋸子，扇了肖男一巴掌，獰笑道：“臉倒是很軟和！”
一名下人匆匆跑了進來，跪到地上，急道：“少爺，三皇子來要人了！”
“要人？要什麽人？”
下人抬頭看了眼被打得麵目全非的血人，回道：“肖君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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