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下山
道力將言靈之力化解，淩不孤直視宇王，冷聲問道：“我再問你一遍，能不能饒我兒性命？”
宇王眸光冷冽，冷笑道：“九天謫仙名不虛傳，我答應你，饒他一命，可他那匕首必須留下，劍尊聖物，不能為歹人所用。”
淩不孤看著肖男手中緊攥著的匕首，秀手一點，匕首便向宇王飛了過去。
接著將肖男背起，對一眾棲霞峰弟子說：“走了，回去。”
林芯朵哭著跟過來。
“師父，我也要跟你走！”
淩不孤捏了下她的臉蛋，露出和藹的笑容：“傻孩子，陳留還需要你安慰呢，留下陪他吧！”
走到門口，淩不孤回頭看向宇王。
“宇王，你老了！”
……
……
肖男半夜忽然醒了過來，喘著粗氣，滿頭大汗。
屋裏點著一盞燭燈，淩不孤坐在他床前，一直安靜地守著他。
“醒啦，有什麽要跟娘說的嗎？”
肖男嘴唇顫抖。
“娘，趙悠，是我的殺父仇人。”
他向淩不孤講起九年前老廟村發生的事，那段記憶一直被他藏在心底，其實…如果這輩子見不到趙悠，他也許根本不會去主動尋仇。
他沒想到，趙悠是宇王的手下，甚至與陳留關係密切。
淩不孤抹著眼淚，將肖男擁入懷中：“可憐的孩子，怎麽不早點告訴娘，這些年過得很辛苦吧！”
肖男大哭起來。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他根本不是那個二世為人的肖男，他隻是一個擁有兩世沉重記憶的小小少年，肖君也。
他把重生當做堅強的借口，以為無論經曆什麽事都能一笑而過。他一次又一次憋住眼淚，這次終於可以放聲大哭。
……
“好好休息吧！”
淩不孤為他蓋好被子，吹滅蠟燭，離開了小屋。
她站在門外，看著躲在樹後的人影，緩緩走了過去。
“別藏了。”
陳留從樹後出來，神情失落。
“君也……他還好嗎？”
“去看看他吧，他還沒睡著，有什麽話就敞開心扉好好談，肖男不是不通情理的孩子。”
“謝師叔！”
陳留走到小屋門口，輕輕扣門。
“君也，是我！”
肖男從床上坐起，咳嗽一聲，披上袍衣，緩緩走到門口，推開門，露出勉強的微笑：“我們去石階上坐會吧。”
兄弟二人坐在石階上，良久無言。月明星稀，初秋的夜風已經有幾分涼意。
“對不起，君也……”
陳留不知該說些什麽，隻能道歉。
“大哥，你道歉幹嘛。”肖男微笑著，勾住他的肩頭，“應該我給你道歉，”在你婚禮上那樣鬧騰，師姐現在吃了我的心都有！”
肖男這樣說，讓陳留心中鬱結鬆了些。他想，肖男與他長風哥的關係也許能有緩和的餘地。長風哥不是濫殺無辜的人，他一直以來都是聽從爺爺的命令。
“君也……”
“大哥！”
兩人同時開口，肖男神色嚴肅，繼續說道：“趙悠我一定要殺！”
陳留歎了口氣，低下頭，他該說什麽，讓肖男原諒長風哥？他說不出口。
“大哥，我知道你很難，可趙悠殺我大爹二爹，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陳留捂著額頭，表情痛苦。
肖男從地上撿起一枚鋒利的石片，將袍衣割下一塊，陳留震驚地看著他。
“陳永在，我既然要殺你的兄長，就無顏再做你的兄弟，你我今日割袍斷義，若……”
他沒繼續說下去，而是轉身回了小屋。
……
宇王府。
宇王端詳著手中的匕首，眉頭逐漸凝重。他看不出這匕首的奇異之處，隻是異常堅硬，以及有幾道奇異的花紋。
可他幾次嚐試將真氣灌輸到匕首中，甚至用道力激發匕首劍氣，卻沒有任何效果。
今日淩不孤為了保那個少年，於戰鬥之中成道，驚豔眾人，也讓他不得不忌憚三分。
他倒不是非殺那少年不可，再給他十年又如何，成道之下皆為螻蟻。他覬覦這把匕首，本以為能得到劍尊傳承，沒想到到手之後，卻發現隻是一塊堅硬的鐵疙瘩。
於他無益。
他已經兩百多歲，早在數十年前，修為就到了瓶頸，難有寸進。身體已經開始衰老，戰力也不及巔峰。
多年來，他讓手下為他盜墓掘墳，不隻是為了修為上的進步，更為求長生。
那些死去的強者比現在的所有人都懂怎麽樣能活得更久，甚至窺見了長生之秘。
一個人就算強到舉世無雙，也隻能統治一時；唯有得到長生，才能統治一世。
……
兩日後。
肖男一覺醒來，看到匕首掛在床尾的牆上，還有幾分驚喜，雖然他早就知道劍靈會自己回來。
“小賤賤，受委屈了吧！”
他捧起匕首，親了又親。
“肖君也，你惡不惡心……”劍靈無奈道。
“那個老流氓有沒有強迫你，玷汙你，放心吧，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對你至死不渝！”
劍靈無奈地歎了口氣，問道：“你想什麽時候出發？”
他在肖男睡熟的時候窺見了肖男的思想，肖男想離開劍宗，四處遊曆。世界這麽大，他想去看看。
而且…繼續待在劍宗會遇見陳留，他不想兩人都尷尬。
他已經決定要找趙悠報仇，時間早晚的問題。
肖男沉思道：“一會就出發吧，我已經跟娘說過了，一會跟娘還有師姐師妹們告個別！”
……
收拾好行囊，肖男將漂亮劍綁在後背上，又用木頭給匕首做了個小刀鞘，把它拴在腰間，準備出發。
師姐師妹們為他送行。
淩夢抹著眼淚說：“君也，在外麵累了就回棲霞峰，這裏永遠是你的家！”
陸芊芊塞給他一包銀子，傲嬌道：“這是我這兩年攢的私房錢，送你當路費吧，以後要常回來，每年回來一次，記得給我帶好東西。”
肖男不客氣地收下了，這樣師姐師妹們才放心。
他望著淩不孤廂房，喊道：“娘，我走了！”
淩不孤沒回應。
他戀戀不舍地踏上下山的台階，回想起九年來經曆的種種，心中倍感溫暖。
他決定好好過這一生，帶著前世的記憶，以少年的身份開始遠行。
一步，又一步……
淩不孤忽然從房間裏跑出來，忍著眼淚，喊道：“小王八蛋…在外頭受了委屈就回來，記住了嗎！”
肖男露出燦爛的笑容，向大家招手。
“知道了，娘，師姐，師妹們，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