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刀兩斷
「他上山砍柴你也去了？你的鞋子上也沾著黑泥，你是不是也找個理由，要麼上山采野果，要麼上山挖野菜，實在不行上山打老虎？」
蘇桃故意提高聲音說的，籬笆外傳來一陣鬨笑，誰都知道蘇梁氏這個小身板根本不可能打老虎。
蘇梁氏惱羞成怒，揚手就要打蘇桃，沈良田咳嗽一聲，蘇大強趕緊拉住蘇梁氏。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你們無論怎麼狡辯也無法改變的。」她看向蘇梁氏，「你說得沒錯，昨夜下雨了，我家院子里的土地也是濕的，你們的腳印也很清晰，對比一下就知道你們去沒去過了。」
」那……那就算去過也不能證明我們搶了你的錢。」蘇大強哪敢去核對腳印，只能硬著頭皮堅持到底。
「蘇大爺，您這事兒辦得可不地道，何至於去搶孫女婿給的錢呢？太不體面了。」
「就是說啊，就因為小石頭是撿的，一清夫婦前腳走了你們後腳就趕人，連蘇桃這個親孫女也不要。現在居然好意思去搶錢？」
老孫頭家的抓著一把瓜子出來嗑，麻利地吐出瓜子殼還不忘記吐槽。
老孫頭不贊成地搖頭：「以前我就說他不該偏心二白，你看看現在。」
「蘇爺爺，你搶了安獵戶給蘇桃的銀子，要是人家一生氣不要蘇桃了怎麼辦？」
籬笆外，鄉親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那一聲聲一句句都刺得蘇大強夫婦心裡發慌。
「你這麼壞事做絕，也不怕蘇桃爹娘領你去陰曹地府喝茶？」
「壞事做多容易夭壽哦。」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阿婆拄著拐杖路過，看著蘇大強夫婦直搖頭。
「胡……胡說。」蘇梁氏急赤白咧地沖著籬笆外喊。
「最重要的一點！」蘇桃豎起一根手指，「為了方便保存，我讓安大哥把銀子換成了銀票，我在銀票上做了記號。」
「你說謊，那銀票上啥也沒有。」蘇大強這一搶白，蘇梁氏就知道壞了，她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蘇桃笑著朝他逼近：「你說得一點也沒錯，我的銀票上就是沒有記號，所以，拿出來吧。」
「我……」
「蘇大爺，事情都到這個份上了，您還是趕緊把銀票還給蘇桃吧。」沈良田起身拍拍蘇大強的肩膀，湊近他耳邊，「鄉親們可都看著呢，您好歹也給自己留個面子。」
蘇大強偏頭去看蘇梁氏，蘇梁氏不情願地別開頭，她怎麼甘心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那銀票她還沒焐熱呢。
人們在外面指指點點，蘇大強如芒在背，他一把從蘇梁氏懷裡掏出來那五十兩銀票，遞給蘇桃：「就只有這些了。」
「什麼叫就這些了？」蘇桃似想到什麼，秀眉微蹙。
「你給我拿回來！」
蘇梁氏作勢要搶，蘇桃趕緊把那五十兩銀票抓在手裡，蘇梁氏撲了個空，人朝著旁邊摔過去，幸虧蘇大強眼疾手快抓住了她。
「去找你的時候都說了我們也是沒辦法了，那些錢都給你二叔還賭債了。」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說辭了，蘇大強索性攤牌。
「那你們打算怎麼還我？」
「還你那是不可能的。」蘇梁氏狠狠剜了一眼蘇大強，推開他看向蘇桃，「反正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想耍賴？」蘇桃冷笑。
「蘇大爺，你們這樣做可不行。」沈良田板著臉看著蘇大強。
「村長，咱們家情況你也不是不清楚，實在沒錢。你就算逼死我，我也還是沒錢！」
蘇大強一拍大腿蹲在地上不吭聲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這……蘇桃，你看這事兒如何是好？這老兩口辦的糊塗事，你讓他們短時間還錢也不現實，不然你們立個字據讓他們慢慢還？」
沈良田琢磨半天，想出了這麼個折中的法子。
蘇桃當然不願意跟蘇大強一家繼續牽扯，因為就算立了字據他們也很難兌現，日後依舊是麻煩。
她的視線從蘇大強夫婦臉上移到他們家那三間破舊的茅屋上，又從茅屋落在他們家的雞舍上，最後落到水井旁那些水靈靈，綠油油的青菜上，眨了眨眼睛。
「沈大叔，我想好了，他們沒錢還我也不能逼死他們，但就這麼算了，我跟安大哥那邊都沒法交代。」
蘇桃略顯為難：「可我不想再跟他們浪費時間，我直說好了，錢沒了拿農田抵吧。」
「那不行！」蘇梁氏立馬反對。
他們家就靠那幾畝田地過活，斷不能給蘇桃這個吃裡扒外的賤丫頭。
「那還錢！」蘇桃沖她攤開手掌。
「我要的是我們家那兩畝旱地一畝水田，外加我爹娘開墾的那一畝荒地。那本來就是被你們霸佔的，現在還給我不過是物歸原主。」
原主蘇桃又懶又饞，情願去乞討也不願意種田，所以田地被搶她也無動於衷。
但是，她來了，日子就要換個方法過。
「那四畝田地一年的收成才多少？你們欠我多少？憑你們現在的光景，啥時候能還上？」
蘇桃攏了攏飄到面前的頭髮，笑道：「現在你們只要把屬於我們家的地還給我，這筆賬就抵消了，你們賺大發了。」
「我看這樣行！蘇桃和小石頭都長大了，下地種田沒問題，這事情就這麼辦吧。」
沈良田也覺得這辦法好：「蘇大爺，你把田契拿過來，咱們把手續辦一下，簽字畫押，這事兒就成了。」
「蘇大爺，人得學會見好就收，你趕緊的呀。」
籬笆外響起村東頭雷大喇叭的催促聲：「咱們這可都忙著呢。」
「呸！忙個屁！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蘇大強朝著雷大喇叭的方向吐了口痰，在沈良田威嚴的注視下不情願地走進屋，等了半天才把田契拿出來。
這裡的田契也是竹簡做的，蘇桃仔細查看了田契，確定是他們家那幾畝田才鬆了口氣，把田契抱在自己懷裡，沖著沈良田行了個大禮。
「沈大叔，您的大恩大德蘇桃銘記在心，日後定當回報。」
她轉身看向神情萎靡的蘇大強，勾了勾唇角：「咱們兩清了，以後不要再打著親情的幌子去我家掠奪，咱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當然，我和小石頭以後就算露宿街頭，凍死餓死也跟你們無關。」
蘇桃回頭又沖著沈良田福了福身：「沈大叔，小石頭自己在家我不放心，這就回去了。勞煩您跟旺叔說一聲，我下午給他送錢去。」
得到沈良田應允的蘇桃施施然離開，蘇梁氏氣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嚎：「我的老天爺呀，這日子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