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七爺，你這是在做賊？
唐燁聽了，不動聲色。
關苜彥起身後又退到一邊兒，就見唐燁緩緩放下交疊的雙腿走了上前，輕睨了眼季少霆後看向季莫淮當然的說道：“季大哥是來看二哥的？”
“聽說天昊出了事情，爸爸放心不下，讓我和小四過來看看……”季莫淮聲音有些沉重，“怎麽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季叔有心了，還望季大哥表達唐家上下的謝意。”唐燁的語調十年如一日的平緩，“這出來做事的，尤其如今是非常時期……有個什麽意外，倒也正常。”
平靜的話表達了唐燁的立場，季莫淮心下也暗暗籲了口氣……現在唐季兩家翻臉確實不是時機。不管是誰動的手，隻要他們兩家心存了芥蒂，最能是便宜了背後的人。
隻是，這背後的人是風家還是駱家，更或者是執掌皇權的龍家……恐怕，就耐人深思了。
季莫淮和唐燁寒暄了幾句，到底是醫院，彼此倒也並沒有說太多，隻是唐季兩家分聚兩處，等待著手術中的燈熄滅。
鹿鳴是在眾人在手術室外等了大約半個小時後上來的，先是和唐燁示意了下，雖然依舊被無視，後才走到季少霆身邊小聲說道：“少夫人低血糖發作，昨天沒有怎麽吃東西，加上晚上睡眠不足才導致昏厥的。”
季少霆的視線微微抬了下，正好對上對麵唐燁不經意滑過又離開的視線，“派人在四周守著……”他的聲音清淡的沒有任何語調，“我不想不相幹的人打擾她。”
鹿鳴嘴角抽搐了下，隨即應了聲，“是！”話落，他抬身又離開了。
季少霆垂著眸，手裏把玩著一個法拉利隨車限量版的打火機……和唐翊瞳之前一直開的那輛車是一個型號的。
濃密的眼睫不長不短，卻正好覆蓋了他眼底的愧疚……她有低血糖，對於給生活在豪門裏的人來說，這樣的病實在是上天看不得她所有的好強加上的。
不是大病，可不注意的時候卻又不容忽視……心猛然一緊，眼底的愧疚越發的彌漫開來。
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掛著唐燁的妹妹的身份卻和唐燁的關係匪淺，甚至……她還懷著他的孩子！可就算那樣，他還是願意和她用一紙婚約來牽絆彼此，難道，他就不如唐燁那邊疼愛她了嗎？
暗暗冷嘲一聲，卻不知道是對自己的，還是對唐翊瞳的……更或者是對唐燁的。
唐天昊的手術時間用了很長時間，一直到下午的四點多快五點的時候才結束……主刀的是唐燁的專屬醫生，那個天才莫少華。
縱然是他，出來的時候也是疲憊不堪，可想而知，這台手術的難度有多大……
唐天昊身上中彈三顆，有兩顆都壓迫著主神經，好在送來搶救的及時，手術完了後，隻要能度過危險期，也就沒有多大事情。
唐天昊沒事了，季家的人自然也就離開了……
“小四，爸爸剛剛來了電話，讓你等下回大宅吃飯。”季莫淮歎氣的看口。
季少霆微微蹙眉，沒有同意，卻也沒有反對。
“我先走了……”季莫淮也沒有多追問，不像唐家，唐燁已經拿到了唐家絕對的主控權，季家卻還噙著變數。聰明人，都隻會在這個時候以退為進。
季莫淮走了後，季少霆也沒有去看唐翊瞳，隻是逕自出了醫院，鹿鳴已經在車上等他了。
“她怎麽樣？”季少霆凝眸問道。
鹿鳴回頭說道：“少夫人還沒有醒來……醫生打了點滴，也有助眠的。我問過了，說是最早也要晚上才能醒……”
季少霆沒有再說話，隻是偏頭看向車窗外……快要入夏了，那個從出生後，他沒有再見過的女孩兒要過生日了。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能讓唐翊瞳變得有心，恐怕就隻有那個叫做“心心”的小女孩兒了……心心，嗬嗬，是她對唐燁的心，還是代表著她的心呢？
收斂了眸光，季少霆最終也沒有去病房看唐翊瞳，隻是開口淡漠說道：“回大宅。”
鹿鳴摸不準季少霆的心思，忍了忍，還是凝著聲說道：“Janice中午離開後還沒有回來，隻是看護在……”
季少霆猛然抬頭，犀利的眸光就好似兩把利刃的滑過鹿鳴，嚇的他急忙將後麵所有的話都給吞咽了回去。
坐正身體，啟動車掛檔所有動作隻是下意識的，直到開著世爵離開了華康醫院，鹿鳴才敢從後視鏡裏偷偷的看了眼後座的男人……
不同於唐燁的冷柔氣息，這個男人囂張霸道的性子是與生俱來的……其實，某種程度，他覺得和少夫人還挺相投的。
隻是……在感情的世界裏，早一分晚一分那都是錯誤。
唐天昊被送進了加護病房，唐燁留了人在這裏看著，隨和帶著莫少華就離開了醫院……
“剛剛在寫病曆記錄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個人……”莫少華吊兒郎當的把玩著手術刀，視線噙著玩味的看向唐燁，“想知道是誰嗎？”
“不想。”唐燁翻動著手裏的資料。
莫少華撇了撇嘴，一臉沒趣的翻著眼睛說道：“話說……糖糖的低血糖這今年估計特效藥就沒有了，你確定你能袖手旁觀？”
唐燁依舊不為所動，季少霆的能力，讓她控製在可控範圍內不是難事……這個不是他現在需要操心的。
他心裏想什麽，莫少華可了解的很。
猛然起身，趴到唐燁身邊就好奇的問道：“我說……你現在到底是怎麽想的？”他真的很好奇，好奇的都快要死了……可是，麵對一個能讓你急死的人，他也真是無力吐槽了，“季少霆和糖糖在一起五年，你就不介意？”
輕咦的聲音到底讓唐燁有了反應，他緩緩合起了手中的資料，一雙如海深邃的眼落在了外麵飛逝的風景上，“等你愛了……你就會明白，會不會介意了。”
“……”莫少華本來以為能套出兩句什麽，可唐燁的回答就和沒說一樣，“看你這樣，我愛什麽愛啊？”他嘟囔了聲，“我就不明白了，當年的事情你就不能說清楚嗎？我都替你著急……”
莫少華坐正了身體，正好看到開車的關苜彥透過後視鏡在看後麵，見他視線對上，急忙收斂了回去……看來，這件事情不關他一個人急嘛！
“說真的，你不好說，我去說……”莫少華輕歎一聲，“唐家的人不見，可我也不是唐家的人……再說了，我就一醫生，去看看病人多正常的事情。”
“誰也不許去！”唐燁收了眸光冷漠的看向唐翊瞳，“她想要這樣恨著，便這樣恨著……”
莫少華呲牙咧嘴了下，抬了手最後卻是手指亂顫的晃動著，“行，老七……你就這樣耗著。我就看著回頭糖糖被季少霆給捂化了，你要怎麽辦？”他有些生氣，“你就自己說，你現在隻能想著過去，就真的舒服？”
唐燁沉默不語，隻是複又看向了車窗外……道路兩旁的槐花已經開的茂盛，白白的花串兒就和曾經記憶中的人影一樣。
她被他寵得囂張，脾氣霸道……可卻總是穿著白色的長裙，遠遠的站在樹影下朝著他揮手。那個時候她才剛剛上國中，可卻一招手間，他總是能繃不住的走到她身邊。
她用盡辦法和手段趕走他身邊的女人，然後再一臉無辜的給他做幾道難吃的飯菜，巴巴的看著他吃完，蕩出這世界上最好看的笑容……嗬，原來，她早已經成了他隨時隨地的回憶了嗎？
夜，在忙碌中悄悄來臨。
華康醫院因為唐天昊氣氛變得格外凝重。
唐翊瞳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入夜，墨空星辰彌補，預示著第二天又是一個晴朗的天氣……
隨便吃了點兒看護準備的飯菜，醫生又檢查了下她的身體，說是再觀察一晚，沒有大事兒明天就能出院……給Janice打了電話，她正帶著陸昱航和演唱會投資方的人吃飯。
電話裏，Janice有些語氣怪異的說今天投資方一天也沒有過去片場，加上她突然昏倒，今天白天的戲也就耽誤了，改到明天早上。
自然，這些錯誤不是投資方的，而是她唐翊瞳的……昏倒是托詞還是什麽，那些看不慣她或者想要整她的人，都隻有願意認為她是仗著季少霆那會兒去探班耍大牌。
問題來了……她一個三線仗著季少霆耍大牌，而慕千雪那個一線沒有仗著唐燁耍……可想而知，她現在是有多麽讓人看不慣了。
靜靜的躺在病床上，沒有開燈，隻有窗外映照進來的月光輕柔的將病房的一角打出朦朧的光影……
唐翊瞳偏頭看著窗外，漸漸的失了神……她徹底的放空了自己，可最後思緒裏凝聚的卻都是唐燁輕柔的給她擦拭嘴角的動作和那看著明明是淡漠，卻深處全是寵溺的眼神。
輕微的響聲傳來，當唐翊瞳微微收斂了思緒的時候，一個頎長的身影背著月光立在窗前……她一定是瘋了，想著唐燁已經是不應該，這會兒竟然產生了幻覺！
風吹著樹影輕動，可那立在窗前的人影卻一動不動……
唐翊瞳猛然回過神，這哪裏是幻覺，根本就是唐燁爬了窗戶，“七爺，”她聲音噙著冷嘲，“你這是在做賊？”
唐燁見唐翊瞳終於回過神，淡漠的抬步上前，在病床邊兒站定……沒有開燈，就這樣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縱然是暗處也掩蓋不了蒼白的臉色的唐翊瞳，“是醫院有值得我偷得，還是你值得有？”冷嗤的聲音沒有一絲情緒。
唐翊瞳抬眸，視線平靜的在黑暗中對上那深邃的眼，“那請問七爺爬窗戶是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