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教訓
初春的夜晚仍帶著幾分寒意,龍都荒郊一片寂靜如死,但此刻,風玉衡卻能感覺到空氣中隱藏的一片蕭殺氣氛,還有來自身邊少年身上的淡淡血腥氣。
但她望向名叫薄一寒的少年時,他卻站的異常筆直,完全沒有拔出胸前匕首,先治療止血的打算,仿佛插在他心口上的不是一把匕首,而是一件裝飾品罷了。
對麵,凶神惡煞的中年人完全無視站在少年身後的靈歌,所謂的“大難臨頭猶不自知”指的正是此人此時,他望著少年冷哼道,“中了一劍居然沒死,你也算命大,可惜你今夜注定是要命喪龍都,怪隻怪你得罪了不該招惹的人!”
話落,中年人一揮手,十餘名家仆打扮的人衝上來,毫不留情的朝薄一寒圍攻而上。
負傷的少年毫無懼意,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徒手招架。
這小子身手很不錯,即便身負重傷,頃刻也將五六個人掀翻在地。看他出手的招數和力量,靈歌猜測應是一位戰士,但當那中年人同另外三人一起退後朝他發動遠程術法攻擊的時候,薄一寒又十指飛動,瞬間結印,一道黯黃色的雙層光罩浮現,將他牢牢護在其中。
各種術法呈各種形狀,挾帶各種光華擊打在少年的光罩上,砰砰砰的聲音如同碎玉落進珠盤,光罩上難免出現裂痕,薄一寒完全無視的繼續衝殺在戰圈裏,手掌如刀,飛舞間已將一眾人紛紛摞翻在地。
而在他犀利的衝殺中,那中年人見久攻不下也是臉色陰沉,忽然抬手向天,袖中飛出一抹紅光疾衝上夜空後消失不見。
信號彈!風玉衡不由心想。
果不其然,大約十五分鍾後,又有一隊人馬趕來支援,車輪戰的攻擊終究讓勢單力薄的薄一寒漸落下風,加上他本身負傷,久戰後精神立刻出現疲態,戰況便呈現一麵倒的趨勢。
就在少年被六人圍攻,身中多處刀傷,一個趔趄朝地麵栽倒,數柄寒光閃閃的兵器對準,他再也沒機會爬起來時,靈歌忽然冷笑一聲問,“天子腳下也敢草菅人命,你們當我是死人嗎?”
靈歌的聲音本就清脆悅耳,在這般寂靜的夜色裏極具穿透效果,令所有人都是一愣。
之前她被薄一寒護在身後,加上又是個未成年的少女模樣,所以並沒有人朝她主動發動攻擊。
此刻她直接開口,語氣這麽大言不慚,頓令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轉移過來。
明月清輝映照著紅衣少女精致無雙的麵孔,她一身紅衣耀眼奪目,襯得臉上肌膚比雪更白,漆黑的星眸綻放的冷光卻讓人不寒而栗,真是個美豔與冷酷完美契合的精靈,看得人人都自覺屏住了呼吸。
中年人眼皮微跳,但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並沒有因此就被嚇住,而是定了定神,語氣略顯平和的開口,“敢問姑娘又是何人?此人偷了我家主子的貴重東西,自是需要帶回去審問,還望姑娘莫要多管閑事的好。”
靈歌瞟他一眼,徑直上前似要扶起那少年。
圍住少年的人自然不肯,眼看十多柄刀劍對準了自己,靈歌冷笑,雙手就這麽隨意交握,一股澎湃的氣息如同海浪推出去,對麵十幾人完全沒能反抗就被掀翻倒地。
聽著周圍七零八落的慘呼和砰砰的落地聲,中年人神色陰沉,不悅的問,“姑娘這是決意淌進這趟渾水了?”
“是又如何?”靈歌看也不看他,上前扶起少年就走。
身後,中年人的目光陰暗的似要滴出水來,眼看靈歌已將薄一寒從地麵扶起,作勢就朝停靠在附近的馬車走,他終究還是忍不住低喝,“站住。”
靈歌腳步未停,眼看就要上車,中年人忍無可忍,手中一根銀杖輕輕揚起,耀眼的銀光瞬間照亮半邊天空,所過之處更是草木盡皆凝成冰霜,明顯就是水係法術。
感覺身後寒意凜洌,靈歌頓足回頭,也不見她怎麽動作,一道紅綾已淩空飛去,如同漫天朝霞的光芒與對麵海浪似的銀光筆直對撞!
仿佛冰火兩個世界撞在一處,但銀光明顯勢弱,紅光眨眼就將其吞噬殆盡,並且如同火浪催枯拉朽奔湧向前,頃刻就將對麵的所有人籠罩在紅光之內。
紅光所過之處,地麵的雜草全被無情催毀,隻餘一片觸目的焦黑,而被紅光籠罩的人類也齊齊倒地,如被烈焰焚身般發出慘絕人寰的無數哀嚎。
那中年人倒也臨危不亂,眼看自己的術法瞬間就被對方秒殺,驚駭之餘也在第一時間作出反應,飛身退開百米,險險避開紅光的侵襲。
然而當他凝目再瞧,自己的人馬全在紅光中滿地打滾,慘嚎不斷,瞳孔內的驚惶也開始迅速蔓延,臉色更是灰如鍋底。
“你……你究竟是誰?”中年人的聲音略帶顫意,看向少女的眼神明顯已經充滿恐懼。
靈歌依舊扶著少年鑽進馬車,等他的身影看不見時才緩緩回頭,望著中年人隻回了五個字:“天清教靈歌。”
“天清教靈歌”幾個字如同驚雷劈得中年人目瞪口呆,而靈歌已經跳上馬車,片刻也未回頭。
馬車漸行漸遠,中年人完全不敢阻攔,他低頭望著麵前的草地,紅光已經散去,自己的人馬全部化成滿地焦黑屍首,而他眼中不但沒有任何憐憫,反而隻剩一片茫然的空洞。
同樣望著這一幕的風玉衡忍不住挑起長眉,心中無比驚駭,她萬沒料到看似天真無害的少女一出手竟是如此狠辣絕情,三十多條人命被她抬手一招全都化成屍體,這般性情還真讓人不敢親近。
況且,靈歌今年不過十五歲,對火係法術的掌握卻已到達如此境界,就連火係法術的克星水係法術在她麵前也完全不占半點優勢,這般天姿也著實讓人驚歎。
假以時日,靈歌的修為會到什麽境界,風玉衡真的不敢想像,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從出生起就自帶耀眼光環,而且這種特質還會一直延續,這樣的背景對於一個女子來說,究竟是好是壞呢?
剛過易折的道理,風玉衡一直深以為然,所以她不禁有些為靈歌感到一絲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