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兩敗俱傷
暴雨未歇,凶獸的血盆大口如同巨碗想要吞噬一切,無邊的殺氣盈於漫天,可怕的氣息令整座院落都有些顫抖。
宋琅雖使出必殺之招,卻想不到風玉衡並不是真的隱藏於發聲之處,她幾乎是在同一時刻現身於對方身後十米處,手中印伽已集結完畢,冰藍色的火焰仿佛憑空而生,帶著幽冷的寒意朝宋琅背心疾飛而去。
感覺到身後的殺意騰騰,宋琅眉峰一跳暗叫“不妙”,可待他轉身想要抵抗時,那冰藍色的火焰已如毒蛇竄入他的心口,他似乎聽見什麽東西砰然破碎,那是他的心房被冷火燒穿的緣故,他的身軀刹那僵硬,臉色也瞬間灰敗如死。
滅天之火,焰可滅天!那滅天的火焰自是上窮碧落,人人聞之色變的幽冥聖火。
“怎麽……怎麽可能?”當他的身體筆直朝後方跌倒時,暴睜的雙眼仍顯示著內心的不甘,一抹血漬自他嘴角逸出,他不願意相信的質問。
臨死前的那刻,宋琅聽見風玉衡略顯虛弱的聲音傳出,“分身術而已,你太小看我了。”
誠然,分身之術玄妙高深,非八品以上境界無法做到,所以宋琅根本沒有想到這層,也虧得風玉衡天生奇才,竟能越階修習高深術法,外人自然是無法想像的。
眼看宋琅一命嗚呼時,那隻凶獸也轟然爆裂散出無數光點飄散,證明此人不但肉身毀滅,就連元神都被冰冷的滅天火焰吞噬殆盡,風玉衡強撐的精神同樣潰散,身軀緩緩朝地麵摔倒時,忍不住抬頭望向天空。
施術的二人同時收手,天空早已烏雲散盡,傾盆暴雨也無影無蹤,整個院落隻剩陽光普照,仿佛之前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噩夢罷了。
可風玉衡心裏明白,她逆天使用“滅天火”已是靈力耗盡,體力也達到極限,縱然不致於影響生命,卻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蟄伏休養,若是被人識出她的身份,恐怕等她再醒來時,等待她的命運同樣殘酷萬分。
然而,她又能如何呢?方才那種境況之下,她根本沒有選擇,除了耗盡所有將宋琅擊殺之外,她並沒有第二條道路可走。
臨睡前的那刻,她在心中哀歎,“聽天由命吧,封恒。”
周圍的世界一片黑暗,風玉衡仿佛陷入無盡的虛空,那裏除了黑暗還是黑暗,沒有陽光也沒有風,更沒有風霜雨雪,而她隻是一團孤獨的火焰,獨自懸浮在半空。
無邊的孤寂令她等得快要發狂時,耳邊終於傳來一陣低緩的腳步聲,一道低沉的男聲傳入耳際,“她如何了?“
身畔,女子微弱怯懦的聲音悠悠回答,“薄大夫說姑娘沒事,隻是靈力虧損太甚,所以才會沉睡半月之久,等她將靈力修補三分便可蘇醒。”
男子“嗯”了一聲,並未多說便轉身離去。
自那之後,風玉衡再次陷入無邊的黑暗當中,等她再被一陣溫暖的陽光拉回現實時,雙眼尚未睜開,又聽見兩個人在耳畔低語。
“你真要將她留在這裏?你可知這樣會給天機閣帶來多大的麻煩?”這是道嘶啞的聲音,像是正處於變聲期的少年所說的話。
另一道低沉的男聲正是她之前聽過的那個人,他沉默片刻才答,“那又如何?”
“怎麽?難道你也對傳說中的涼國寶庫感興趣嗎?”
“不應該嗎?”
“白殊,你開什麽玩笑,你又不是九洲的王,莫非你也想要統一天下不成?”
“白殊”兩個字仿佛驚雷將風玉衡略有些模糊的意識徹底劈醒,她蹙了蹙眉,眼珠剛剛轉了轉,還未及睜開就聽見男子低沉的笑聲,那少年輕哼一聲拂袖而去,帶起的微風吹起風玉衡耳邊幾絲亂發,令她微癢的撇了撇嘴。
等她睜開眼時,一張絕美的臉龐現入瞳孔,站在床邊的男子劍眉英目,膚色白皙如玉,右眼眼角還生了顆紅色淚痣,襯得那張完美臉龐近乎妖異,簡直比現代的許多男明星都生得俊美萬分,偏偏那雙漆黑雙瞳裏透著股不太安份的邪惡,又讓人感覺此人根本不能親近,近之必定後悔終生。
“醒了?”男子薄薄的唇微微開啟,隨手撩開衣擺坐到床邊的繡墩上。
風玉衡沒有回答他,而是先看了看四周的環境。
很明顯她是在一間臥房裏,看房間的布置應該不是客棧,那就是私人的住處了。
腦子裏反應片刻,她將目光移回男子臉上,雖試圖半坐起身卻終究渾身乏力,隻能扭頭問他,“請問閣下是……?”
“你不必問我是誰,隻需在此休養便好。”
男子的回答讓風玉衡的目光閃了閃,卻仍執著的追問,“閣下既然不肯說,我便不多問,可你即能從言國皇宮將我救出,便知你不是尋常人。既然救我一命,可有什麽條件?”
“條件?”男子挑眉,神色間似被挑起些許興致的反問,“你能給我什麽條件呢?”
“但凡你能提出,我必能做到。”
男子看著她,幽深的雙眸裏看不出任何情緒。
同樣一動不動看著他的風玉衡臉色略微有些蒼白,白山黑水似的眸子卻似皚皚白雪中的兩顆漆黑玉石,石中的光澤沉寂如同刀刃,幽靜中自帶鋒芒,竟讓人不敢久視。
兩人的目光對視片刻,房中的氣氛似乎降至冰點,無聲的氣流碰撞,令床邊侍奉的丫頭不自覺的縮到牆角,渾身瑟瑟發抖,感覺頭顱無比沉重,竟有些無法抬起。
良久,男子低笑一聲,邊起身朝門外走邊留下一句,“沒有什麽是我得不到的,姑娘不需如此慎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還會再見的。”
腳步漸行漸遠,男人的身影也跨過房間逐漸消失於眼簾,風玉衡眯了眯眼睛,終究沒有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