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太子
風玉衡雖是名法師,幼年卻被君師父以各種名貴藥材浸泡、滋補,又以不知名功法從內到外修煉,早將本體鍛造的比任何法師都更強健,與此同時,她本就是醫科大學的學霸,天師所倚仗的醫毒術對她幾乎無效,所以她雖聞到那些火油中摻雜了毒粉,卻依舊不慌不忙的釋放出一股濃鬱白霧,借著剛剛刮起的涼風瞬間包圍整座“清涼殿”,又趁敵方一頭霧水的瞬間化身黑影掠進殿內。
一片狼藉的“清涼殿”前方正殿此刻隻剩充滿毒氣的煙霧,幔帳和珠簾孤單的懸在殿內,像是很久都沒人居住的空殿。
風玉衡伸手撕下一塊幔帳包住口鼻,然後不疾不緩朝內殿走去。
剛剛穿過天井便覺出一股密集而紊亂的氣息,顯然是太子等人都躲進了內殿,她抬頭望了眼中毒而亡或被烈火燒焦的滿地屍首,見他們都身穿甲胄便知應是太子的近身護衛,可惜此刻都變成皇權爭鬥中的犧牲品,生命何其脆弱又無辜?
就在她踏進彎彎繞繞的回廊時,四周響起一陣整齊的拔刀出鞘聲,接著有人高喊,“進來了,都給我殺!”
隨著這聲喊叫,從四麵八方衝出十多個身穿言國盔甲的士兵,手中都握著寒光閃閃的尖刀,瞬間就將她包圍在內。
這些人先前都躲在圍牆邊的青鬆樹後,倒不是風玉衡沒有察覺,而是以為有令牌在手便可不必防備清涼殿內的人,卻沒想到這些人根本不給她機會表白身份便舉刀來砍,萬般無奈之下,她隻好隨手丟了幾個小火球出去。
風玉衡的本意隻想嚇退這些守衛,不料他們竟心存死誌毫不退縮,火球很快將他們燃燒起來,這些人卻依舊紅著雙眼朝她襲擊,真是不要命的亡徒。
“住手,我是奉六公主之命前來幫助你們太子的。”眼看已有六七人變成火人卻還是衝上來拚命,風玉衡隻好從原地消失蹤影出現在回廊盡頭,掏出令牌厲聲喝斥。
這些人果然都怔了怔,趁此機會,風玉衡掃了眼沒有著火的士兵喊,“還不救火!”
眾人後知後覺的蜂湧入內殿取水救火,而那些著火的士兵也發出慘烈的叫聲滿地打滾,試圖撲滅身上的火焰撿回性命。
內殿緊閉的大門緩緩開啟,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在兩名黑衣侍衛的保護下咳嗽兩聲走出來,抬頭望了眼風玉衡手中的令牌,略顯病態的麵容浮現一抹欣慰,卻並沒有危機解除的喜悅,而是淡聲問道,“無淚她也回城了?”
風玉衡從前與言明川也有幾麵之緣,可沒想到短短三年他已由翩翩少年變成如今這幅形銷骨瘦,麵容蒼白,眼眶深陷,唇色發青的模樣,白衣下的瘦弱身軀更是搖搖欲墜,像是隨時都會被風吹倒不由愣了愣才答,“公主就在城外,此刻正在與他們周旋吧。”
聞言,言明川歎道,“以卵擊石,何必回來?真真枉費我將她支走的一番苦心。”
聽他如此說,風玉衡忍不住問,“殿下的意思莫非認為今夜之劫萬難挺過,不如束手就擒成全那些逆賊嗎?”
“他們外有夏沐虎視眈眈,內又勾結國師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我……我又能拿什麽與之抗衡?”言明川眼中浮現黯然之色,抬頭望向言帝居住的“無憂殿”方向,許久才說,“父皇此刻想必已被龔世昌老賊控製,大勢已去,我又如何能與天意抗衡?”
國師?風玉衡轉了轉眼珠,伸手將令牌收入懷中問,“言國國師就是公主所說的八品法師宋琅嗎?”
“確然。”言明川點點頭,偏臉看了看已被救下的幾名著火士兵,轉身就想入殿卻聽身後傳來女子清脆卻暗藏鋒芒的聲音,“言太子,區區一名八品法師便讓你喪失了守護言國皇室,守護言國百萬子民的決心嗎?”
言明川的身軀莫名一顫,緩緩轉身看著那一身布裙,看起來並不怎麽特殊的女子,喉嚨微哽,竟是一句話也回答不出。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風玉衡心中第一次生出無比激憤的情緒,涼國被滅時她不在現場,無力拯救什麽,可言國遭逢大難,她也置身漩渦中心,親眼目睹一場滅國之災降臨,而這場悲劇的主角不但不想反抗,甚至抱著必死之心,怎能令她不怒火中燒,不意憤難平?
她抬頭望著眼前自暴自棄的男子,唇角浮起一絲冷笑,“死亡自然沒有什麽可怕,但你若身死,便是將整個言國皇室送入敵人的屠刀之下,不僅如此,你的萬千子民從此淪為亡國之奴,被永遠打上奴隸的標簽,青史之上,談及你這位太子時,隻會寫上一句‘未曾抗爭便舉白旗送上家國河山’的論斷,這可是你想要看到的結局?”
“放肆!”太子被這番言論激得麵容慘白,身軀顫抖不止,他身旁的護衛不由怒聲喝斥,竟舉刀上前似想將風玉衡斬殺,剛抬步就聽言明川低喝,“住手。”
“殿下,此女來曆不明,又在此處大放厥詞,卑職恐怕她並不是公主派來的援兵,而是……。”那護衛生得劍眉虎目,卻是個十足十的愣頭青,話未說完便覺左臉挨了一個耳光,啪一聲重響,立刻呆若木雞,愣在原地。
言明川望著他臉上留下的清晰指痕,轉頭看向方才似乎並沒有移動,卻重重掌摑身邊護衛的風玉衡,正欲開口說話,便聽殿外傳來一道蒼老的男聲,“本尊方才聽聞殿下竟已請來救兵,如此是要置陛下安危不顧,為了皇權不惜成為軾君殺父的千古罪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