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遊街
許久,等李承年和金慎的身影徹底消失於小樹林後,風玉衡才停下腳步,望著他們前進的清國方向摸了摸鼻子,然後轉身又朝昊都的方向前進,畢竟她還需要等待“千機閣”答複,一百兩銀子可不能白白浪費。
沒想到的是,等她披著晨光到達昊都城門時,城外卻排起長龍般的隊伍,望著城門口仔細盤查的兩列士兵,她意識到昨晚那兩人的行為可能觸及言國什麽密辛,否則也不至於令言國如此大動幹戈。
風玉衡此時依舊穿著寬大布袍,臉色蠟黃,頭上包著布巾,儼然一幅農家婦女的裝扮,自然沒有引起多餘注意,可等她進入城內,發現主街道附近萬人空巷,街道兩旁人頭攢動如海才明白城門口的盤查並不是因為昨晚那兩個人闖下的禍事,而是另有熱鬧可瞧。
她擠在人堆裏探頭張望,遠遠便見一輛高大的鐵製囚車正沿街道緩緩前行,前後方都有數百名將士駐守,嚴陣以待的模樣令圍觀百姓一片靜默,生恐說了不該說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招惹是非與禍端。
囚車裏關的是個女子,一身黑衣雖被各種刑罰折磨的襤褸不堪,光潔的額頭還烙印了一個血紅的“奴”字,可她清秀的麵容依舊無懼無悲,平靜的黑眸仰望天空,像是言都的天空今日格外美麗,吸引她無法移開目光似的。
因隔的距離太遠,風玉衡沒辦法看清她的真容,但不知為何,心底湧起強烈的不適,像是吃壞了東西想要嘔吐似的。便在此時,她聽到身旁百姓悄聲議論,“囚車裏關的人應該就是那位亡了國的涼國長公主吧?聽說她生得傾國傾城,乃九洲第一美女啊,可眼下瞧著她姿容尚可,卻萬萬擔不起第一美女的美譽吧?”
心頭猛然一跳,風玉衡忽然想起關在囚車裏的女子是誰。
雖然她仍舊看不清對方麵容,卻從身形和臉部輪廓判斷,應該就是涼國長公主的貼身侍婢紅妝。
難怪言國如此大動幹戈,必是故意將紅妝宣揚為涼國長公主,且故意遊街示眾,目的正為吸引涼國餘孽或其他對涼國寶庫虎視眈眈的人物現身,而他們躲在幕後隨機應變,好一招“引蛇出洞”,好一招“李代桃僵”!
此計絕非言國所使,畢竟言國還不具備同時得罪其餘諸國的實力,布下如此天羅地網隻等甕中捉鱉的人除了夏沐再無他人!難道他此刻也在言都城內?不是聽說他已回到夏國,難道都是訛傳?
風玉衡雙眼微眯,垂在袖中的雙手不自覺握緊成拳。
無論怎樣,紅妝都曾是長公主的貼身侍婢,她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在眼前倍受折磨,還得替她受盡淩辱至死,她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出手相救!
可如何救,怎麽救而不是白白送死,她需要仔細思慮,以她的性子倒不會衝動行事,三思後行才是封恒往日的處世之道。
就在風玉衡隱在人群中思索如何兵不血刃救出紅妝時,囚車已徐徐自她麵前的街道駛過,似是有所感應般,紅妝微微偏頭朝她這個方向看了看,目光滑過她的臉時並未停留,想必並未認出她的身份。
等囚車逐漸走遠,幾乎快要消失於眼簾時,長街盡頭忽然刮過一陣狂風,塵砂四起,白霧平地而起,刹那遮擋了所有人的視野。
風玉衡一愣,來不及分辨發生什麽事時,前方街道中便傳來刀劍相接的聲音,嚇得圍觀百姓一陣瘋狂逃竄,場麵頓時亂成一團,哭喊聲夾雜著呼喝聲,吵得人腦仁發疼。
什麽人出的手?又是什麽人引發的狂風和大霧?來者是敵是友?諸多疑問縈繞心頭,令風玉衡沉默幾秒才悄無聲息潛入白霧當中。
殺聲四起,兵刃相撞的聲音此起彼伏,經久不絕,不斷有慘叫聲傳出,卻瞬間就被狂風的嗚咽聲吞噬殆盡。
等風玉衡慢慢靠近囚車時,感覺一股森然殺氣驀然籠罩前方,狂風將她包著頭發的布巾吹上半空,滿頭如瀑青絲刹那獵獵飛揚,令她不得不停下腳步,蹙眉望著前方的戰場。
嗤一聲響,她左臂的衣衫被無形殺氣割裂,露出裏麵的雪白肌膚,她偏頭瞧了瞧,忽聽一陣奇怪的野獸嘶吼自左前方的街道裏傳出,白霧中隱有火光閃爍,有人嘶聲呐喊,“是赤焰獸!”
赤焰獸?風玉衡一怔,腦海裏浮現一隻龐然大物的形象,那是隻熊身狗頭的野獸,張口便能噴火,所以被稱為赤焰獸。此獸皮糙肉厚極難攻殺,弱點是速度慢,智商低,所以很容易被天師控製為獸奴。
“撤!”前方傳來無數慘呼後又是一聲厲吼,那股包圍囚車的無形殺氣轟然破碎,數道人影如潮水般朝街道的各個出口竄逃,而那蒼茫白霧也漸漸隨風消散,隻剩一條屍橫遍野、滿目瘡荑的街道。
高大的囚車仍停在街道盡頭的拐角處,可車門大敞,車內囚犯竟不知所蹤。
圍守於囚車附近的數百士兵不由麵麵相覷,領頭的將軍更是臉色發青,氣急敗壞的吼道,“人呢?是誰劫走了囚犯?”
幾乎全都掛了彩的士兵不敢說話,個個垂首肅立,眼觀鼻鼻觀心,隻有站在那將軍身邊的黑袍男子看了眼身旁屹立的高大赤焰獸,沉聲道,“狂風、白霧,還能破解木野讚布下的先天殺陣,來者最少是六品武者。”
“六品?怎麽可能?”那將軍聞言瞪目結舌,簡直難以置信。
黑袍男子抬頭看著地麵一串鮮紅的血漬道,“他們還有幫手,否則沒人能夠無聲無息從大黃麵前救走囚犯,這名幫手應該是位……法師。”